二十八
雪上加霜的還有一位“白猿”徐少峰,他早不動手、遲不動手,硬是選在這個要命的關頭斜閃而至,腰塌肩縮,猝而一掌擊向莫雄背心!尹含翠可再也憋不住了,她急躍三尺,雙腳彈蹴徐少峰面頰,同時右手翻拋,五點寒星已快不可言的射向楊泰來胸前!
饒是尹含翠的救援行動如此及時,莫雄仍不免多少吃了些苦頭一一場泰來雙鞭回掃前的須災,鞭端飛擦過莫雄的腰肋,只這一觸之下,便把他高頭大馬的─個身子撞出幾步,而徐少峰貼地躲避尹含翠的攻擊,那一掌則當然偏離落空了。
五點寒星碩墜於楊泰來雙鞭的揮截裡,這位“霹雷火”發覺暗器竟是五枚細小卻尖銳的魚鉤,不由陡然惡向膽邊生,鋼鞭交錯,破口大罵:
“兀那老虔婆你她娘用這等陰毒的暗青子招呼人,還想轉世超生麼?”錢三浪橫上─步,閒閒淡淡道:
“老二,咱們按照預定計畫行事,可別亂了步驟,你儘管去收拾姓莫的,這賊婆娘有我和宗老三對付,包替你出─口怨氣:”帶肘楊鞭,楊泰來一頭莽牛也似轉向了莫雄,口中邊惡狠狠的吼叫:
“大師兄,萬萬不能輕饒過這老虔婆……”等於在回答楊泰的囑咐,“人狼”宗傑一個旋身已到了尹含翠近前,□亮耀眼的一柄柳葉刀也同時抹向尹含翠咽喉。
雙肩晃處,尹含翠飄出丈許之外,猛回身,手上已多出一對黑黝黝的‘分水刺’,但尚不及有進一步的動作,宗傑那柄柳刀競兜臉擲來!沒想到人家的武器與暗器乃是交互並用的,尹含翠慌忙竄走閃避,錢三浪哈哈大笑,突幾間那根又粗又重的行者棍已攔腰掃到。
急切中,尹含翠連連躍躲退讓,一雙“分水刺”已經亂了章法,錢三浪舞棍如運槍展旗,縱橫撣閱,步步緊逼;“人狼”宗傑更不放鬆,手裡又各冒出一柄柳葉刀,團團遊繞於尹含翠四周,刀刃伸縮如電,覓隙即入!另一邊,莫雄受到“霹雷火”楊泰來及“白猿”徐少峰的夾攻,亦是左支右細,險象環生,一把三尖兩刃刀欲振乏力,人已累得喘息如牛了。
眼瞧著這一對水裡功夫了得,陸上本事卻稀鬆至此的母子,雍狷禁不住大搖其頭,照這個情形發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時間,母子二人絕對是要“紅腳盆裡再翻身”了,整個戰況,完全是一面倒嘛。
於是,一條人影施施然走了過來,衝著雍狷,伸出左手小指微微勾動:
“喂喂,你這做人手下的,別再顧著看光景啦,你家主子境況危急到這步田地,莫非你就不思伸援,只剩目瞪口呆的份?”雍捐抬眼一看,說話勾指的仁兄不是別個,正是那位被錢三浪描述為性情“急躁暴烈”的“嘯日虎”潘升,姓潘的以此種語氣同手式和他招呼,輕蔑卑視之態實已溢於言表,尚未動手,便已把人看扁啦。
獰聲一笑,潘升斜著眼道:
“我的兒,瞧你這模樣,好像對我說的話不大服氣?來來來,不服氣就別愣在那裡,得卯起來看才叫人種……”雍狷毫無表情的道:
“你是在對我說話?”潘升不懷好意的道:
“正是,我們大師兄業已定規妥了,由我送你上西天,你不必過於擔心,我的手段一向非常乾淨利落的……”雍狷凝重的道:
“姓潘的,你就這麼有信心,有把握,亦不考慮可能會發生出乎你意料的結果?”潘升面露不屑之色:
“就憑你?給我免了吧,慢說你只是莫家母子的一名唆羅,即使莫家母子都快玩兒完了,你一個當奴才的還能有什麼戲唱?真正大言不慚,貽笑方家!”雍狷冷冷的道:
“那麼,你是非逼我出手不可了?”潘升有些不耐的道:
“少在這裡故弄玄虛,說些沒頭沒臉的廢話,我不叫你出於,難道請你用嘴把式論招?我知道你的盤算,卻由不得你拖延時間!”手指輕輕按在刀柄上,雍狷的形態眨眼裡變得凶悍無比:
“這可是你說的,我不殺你,你即殺我,潘升,自作孽,不可活!”“活’’字的餘音尚在他口邊跳動,雙環大砍刀的環聲暴響,一抹匹練似的銀電已斜卷潘升頸項,刀鋒割裂空氣的異嘯突起,訪若鬼泣,而這─刀去勢之快之急,更像要追回幹百年業已消逝的辰光:
從頭開始,潘升就沒有將雍狷放在眼裡,由於輕敵過甚,雍捐這一刀的威力才越發令潘升大出意外,而意外更導致他措手不及,措手不及之下那─種狼狽和慌亂就甭提了─一─砍刀飛斬的一剎,他幾乎是連滾帶爬逃命的。
雍狷腳步猝旋,跟上五尺,鋒刃抖出飄浮的刀花,如雪似絮,瀰漫錯落,潘升貼地滾竄,甚至傢伙都未能拔出,腰脅腹背等處、已皮開肉綻的傷了好幾個地方!
在旁掠陣的“撼山斧”朱光蔚,先時還不明白是怎麼一碼事,目瞪瞪的看著─個在翻騰、─個在追殺、等他把場面瞧清楚了,不由得激靈靈的打了個寒噤,方始如夢初醒,狂吼一聲撲截過去。
雍狷轉動的身形彷彿魂影,略一晃移,大砍刀已“嗡”聲顫震著直指朱光蔚的鼻尖,這位“撼山斧”舉斧迎架,已是侵了半步,他拚命挫腰拋肩,人往側扭,好不容易算是避過一刀之危,然而銳風颳臉,仍舊感覺得到那一股森森的刺痛!
潘升滾跌出丈許之外,才堪堪止住去勢,他混身上下,猩赤斑斑血水淋漓不說,尤其衣衫碎裂,灰頭土臉,德性就像剛自鬼門關的邊緣打了一轉回來。
這突兀變化,不但當場震懾住潘升與朱光蔚兩人,就連正在夾殺尹含翠母子的一干“紅燈門”人馬也全都頓時傻了眼,不由自主的紛紛停手歇戰,每張臉孔上驚窒表情,皆似猛古丁裡吞下了一枚火燙栗子!錢三浪滿臉的疙瘩映現赤光,兩隻眼球幾乎便鼓出了目眶,他雙手緊握“行者棍”,活像看什麼怪物似的瞪視著雍捐,面頰肌肉更在一陣接一陣不停的抽搐:
“真正是大白日裡遇見鬼了,你,你到底是什麼來路?”雍狷聳聳肩,道:
“我不能告訴你,但至少使你明白一件事……我並非莫家母子的手下。”望瞭望遍體鱗傷的潘升,錢三浪禁不住怒氣又湧,他大聲咆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