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嗯?”沈度不依不饒, “南南?”
葉南期的臉紅著, 和他對視半晌, 突然福至心靈。
“誰大誰是老公對吧?”他微笑著, 輕佻地摸摸沈度的臉, “弟弟,叫聲老公來聽聽。”
沈度挑挑眉,摟著他的腰一反身, 把他按在辦公桌上,傾身挑起他的下頷, 低笑道:“要叫老公也行。寶貝兒, 我可以在這上面脫你的衣服嗎?”
葉南期凜然不懼,仰著頭看他:“你想幹什麼?”
沈度肅然道:“處理文件。”
說著,他拿起桌上放著的鋼筆, 煞有其事地在葉南期額頭上一點, 悠悠道:“處理文件, 要一點一點細細地看, 慢慢分析……”
鋼筆順著向下, 扯開他的領子。
“檢查是否有錯誤漏洞……”
冰冷的鋼筆貼上溫熱的皮肉, 葉南期打了個顫, 沈度直視著他, 眸光沉沉:“……最後才能簽名蓋章。”
葉南期眨了眨眼:“我腰還酸著,屁股也疼。”
沈度一秒從禽獸切換成人, 揉揉他的腰, 想了想沒去亂揉屁股, 把人從桌上撈起來,在他耳畔親了下:“老公,今天就放過你了。”
頭一次被叫老公,葉南期感覺還挺新奇,回味了好幾遍,追著沈度想再聽幾聲好的,沈度卻不幹了。他重新戴上帽子口罩,心情不錯,和沈度一起下樓。
沈度下班本來就晚,現在天色已經黑了,其他員工也已經走了,大樓裡空蕩蕩的。
沈度牽住葉南期的手,進了電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側頭問:“南南,你為什麼喜歡拍戲?”
葉南期聞言一怔。
他沒有和沈度談起過自己的喜惡愛好,一切都是沈度不動聲色地觀察分析。
那是獨屬沈度的體貼溫柔,只是什麼都由他來猜,太過恃寵而驕,沈度也會累。
他該和沈度好好談談才對,這場戀愛並非沈度的獨自追趕,感情是兩個人的事。
思考了許久,葉南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喜歡演戲,是因為能擺脫現實沉重的桎梏,暫且成為另一個人。
誰都好,只要能忘記一些事,他都樂意投入。
這樣說出來,沈度未免心疼擔憂。於是他換了個說辭,避重就輕道:“因為……可以體驗一下別人的人生,很有趣。”
沈度聽完,卻沒吭聲,盯了他一會兒,才轉開視線。
葉南期感覺到沈度似乎看透他了,遲疑一下,想告訴沈度,他現在已經沒那麼厭惡現實了,沈度忽然伸手在他耳側撫了撫。
“你喜歡就好。”沈度牽著他步出電梯,玩笑似的,悠悠歎息,“我還想,假如只是想賺錢,等事情結束,不如我這兒工作。”
葉南期哭笑不得:“我什麼都不會,來公司做什麼?當你的隨行祕書?”
沈度道:“當我的易碎貴重物品,擺在辦公室裡,隨時看著才能放心。”
“成天看著我,膩歪不死你。”葉南期笑著說話,神情卻很認真,“薛向榆說得挺有道理的,喜歡是有期限的,成天待在一塊會兒只會加劇化學反應,讓喜歡流失得更快。”
他不是不相信沈度的感情,相反,沈度對他的喜歡與愛意清晰而熱烈,直白明顯。但世上的一切都有終點,沈度雖然比許多人成熟,但到底還年輕,以後或許會喜歡他一輩子,或許過不了幾年就會膩味。
這並不是悲慘的愛情觀,只是葉南期多年摸滾打爬悟出的道理。
可惜沈度是他心底的光,就算哪天沈度真的對他沒感覺了,他也不會放過沈度。
氣氛凝滯片刻,沈度沒有急著反駁,慢慢想了會兒,只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走著瞧吧。”
剛到家,沈度接到個電話,葉南期不打擾他,下車到院子裡溜達,順便聯繫李恆然。
聽完薛向榆和葉南期的對話錄音,李恆然對這個犯罪集團已經有了清晰的認識,許多疑點也撥開雲霧,和葉南期商量了會兒,疲憊地歎氣:“沈總幫了大忙,替我謝謝他。”
葉南期低聲道:“是我該謝謝您和他。”
A市繁華如水,魚龍混雜,經常發生各種各樣的案子,刑偵大隊本來就很忙。
此前暗中追查,李恆然還得兼顧其他案子,現在擺到明面上,又要防備可能是敵人的同僚,比誰都累。
最近天天抽煙提神,嗓子都要壞了。
結束通話後,葉南期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坐著神遊天外。沈度覓過來,坐到他身邊,道:“和李隊談完了?”
葉南期回過神,點點頭,眸色微黯:“我好像什麼都做不到。”
“不是這樣的。”沈度的神色淡淡,否決了他的話,聲音平靜,“你做得到,但是你會受傷,所以我不允許你去。南南,你讓我太放不下心了,這場博弈不能來近身戰。我有私心,不想你被擦到碰到一根毫毛。你可以說我控制慾強,說我變態,但是我想讓你包容一下,讓我保護你就好。”
葉南期望著他不語。
沈度不躲不閃,依舊直視著他:“有個好消息。當初譚弈的案子疑點頗多,草草結案,檔案也很簡單。我託人去查了一遍當初的具體經過,還有所有經手此事的人。”
“怎麼樣?”葉南期的心微微提起。
譚弈被刺了十幾刀,死在暗巷裡。
那雙用來作畫和攝影的手被割得鮮血淋漓,幾乎被砍下來,死狀頗為淒慘。
九年前D市還沒做到大街小巷都安裝監控器,恰巧附近唯一一個監控器也壞掉了——也可能是事後被人故意弄壞的。
早晨清潔工路過,發現屍體時,不遠處趴著個醉醺醺的小混混,身上染著血,手裡拿著刀。
小混混和朋友鬼混完,醉得東倒西歪地出來撒歡,把一條命都給撒沒了。
當初經手此事的人大多已經退休,挨個查過去,有的人已經忘了個中細節。本以為查不到什麼了,山窮水盡之時,竟然從當初經手那個案子的一個退休員警那兒,拿到了一段監控錄影。
錄影是那個壞掉的監控器裡的。那個倒楣的小混混雖然無親無故,但有一眾奇形怪狀的好兄弟,偷出監控後交給那個員警。
然而事態不對,小員警留了個心眼,備份了錄影才交上去,果然杳無音信,沒多久小混混就被判了死刑。
他嗅出其中的不同尋常,也不敢再說話了。
監控錄影不太清晰,但能看見裡面的人的臉。刺死譚弈的不是那個小混混,從暗巷裡款款走出來的,是前不久還上了報紙的年輕富二代,小混混是沒多久被兩個人拖進去的,喝得爛醉,人事不省地任由擺佈。
可能那位覺得殺個人不算什麼事,警覺性太低,事後才發現有監控。
“監控錄影發到我郵箱裡了。”沈度說完,一陣夜風吹來,有點冷。
葉南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沈度脫下外衣,很自然地給他披上,看了看天色,烏雲重重,大概要下雨。
葉南期揉了揉額角,跟著沈度回屋裡。
葉湄,譚弈,許晝。
還有更多不知姓名的人,因為這群人的私慾,一輩子、甚至一條命都賠進去了。
這群人就該不得好死。
看視頻前,沈度備份了一下,給李恆然也發了一份。
視頻裡的人也是個熟臉,很久之前,葉南期初次接觸這個組織時見過他,他的名字也在薛向榆給的名單上。
沈度冷靜地看完錄影,道:“他們沒把譚弈的死當回事,大概也沒想到有人查這個。在譚弈的案子上直接下手,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他們內部應該會更亂。”
李恆然那邊不得不被牽著鼻子走,現在殺出這招,對方那種噁心人的高高在上的姿態,也該先停消停了。
葉南期的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看了幾遍監控錄影,長出了口氣,出去聯繫李恆然。商量完畢,他回來看到沈度還坐在原地等著,像只等待主人的大狗狗,心裡一軟,湊過去親親他的臉頰:“辛苦了。”
沈度側頭看他:“寶貝兒,有沒有覺得這句話還差了點什麼。”
葉南期試探著道:“老公?”
沈度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葉南期心想不和小孩兒計較,看沈度挽著袖子,那條手鏈在腕上不住晃悠,好奇心耐不住了:“說好是伯母送我的手鏈,你怎麼也有一條?”
“嗯?”
葉南期勉強地改口:“伯母……媽。”
糾正了錯誤稱呼,沈度才拉起葉南期的手,挽起他的袖子,看他還好好戴著手鏈,脣角含了笑:“因為這不是媽送的,是老公給你的。”
葉南期想了想,滿臉狐疑:“你送我手鏈時,咱倆還沒好上吧。說說,那時候有什麼企圖?”
沈度像個做錯事不好意思的小孩兒,垂著眼,手按在葉南期後頸,低頭親了他一口,才底氣不足地道:“是有企圖。我說出來的話,今晚可以不睡沙發嗎?”
“可以。”葉南期心想,除了沙發你還有別的去處。
沈度不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老實交代:“這是監聽器兼定位器,能隨時追蹤到你……乖寶,那時候我也擔心你,怕你出事,才讓人做了送來。”
葉南期默然。
依那時候他和沈度的狀態……虧得沈度還這麼好心。
沈度緊張得像是即將開標,一眨不眨地盯著葉南期。半晌葉南期才摸了摸那條手鏈,若有所思地道:“媽之前說,你上班路上幫小姑娘找貓,最後還遲到了,這麼一看……原來是真的?”
沈度:“……”
不用沈度回答,他發紅的微微發紅的耳尖就說明一切了。
葉南期看得清楚,一時間百感交集,思慮萬千,沒料到自家老公居然還有這等的善良和細心,面冷心熱。
畢竟沈度看起來就是個高高在上的傲慢貴公子,還有點兒刻薄,有點凶,大部分時候說話也不討喜。
沈度觀察著他的神色:“生氣了?”
葉南期哪兒還顧得上生氣,笑著道:“那你手上這條,又是哪來的?”
沈度的臉皮夠厚,神色恢復自然,由著葉南期笑,也不惱,道:“和你這個是一對,萬一你的定位器損壞了,我這兒會顯示最後的位置,給出警報。”
葉南期漲了見識,把袖子拉下,玩笑道:“就這麼放不下我?”
沈度配合著他,假裝苦惱:“是啊,寶貝兒,怎麼辦呢?爸從小教育我,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可是我把你裝心裡了,就放不下了。”
葉南期本來想順口調侃一句“那就不要當男人了”,抬眼卻不慎溺在了他流露深情的眼神中,一時忘了語言,聲音也不由自主地低下來:“……那就不要放下了。”
反正他也放不下了。
不等沈度說話,他湊過去抱住沈度的腰,紅著臉暗示:“腰不酸了……屁股也不痛了。”
沈度的呼吸一頓,摟在他腰間的手力道大了許多,咬牙道:“妖精。”
葉南期警覺地眯起眼:“你叫我什麼?”
沈度把他抱起來往浴室走,大大方方地道:“妖精。”
葉南期氣悶,掐了掐他腰側薄薄的肌肉:“知道妖精專門做什麼的嗎?”
沈度笑了:“迷人心竅的?”
“不是。”葉南期趁他沒有防備,輕輕咬住他的耳垂,“專門榨幹你這樣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