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聚會開始的時候, 沈度風度翩翩地帶著身邊的人走了進去。

露天泳池裡有幾個人在無聊地劃水, 隨手接過一杯酒, 倒在身邊人的頭頂上,被倒酒的人得潛到水底憋氣三分鐘,實在受不了了想浮上來,又會被人按著頭壓下去。

把生死系在一線上的遊戲, 卻沒有人質疑,反而哈哈大笑, 撫摸跪在腳邊的“奴隸”。

幾乎每個人都戴著個面具,簡直像個假面舞會。

葉南期皺皺眉,下意識地往沈度身邊靠了靠。

這些人釋放著人性最陰暗醜惡的一面,卻都很要臉,戴著面具恣意妄為, 等離開時,又會衣冠楚楚, 變回社會的精英。

沈度也覺得不適,要不是可能會有親密舉動, 他對別人下不去手, 絕對不會選擇帶葉南期來這種場合。

怕自家貓兒被人揩油佔便宜,他摟住葉南期的腰,在他發頂親了親,低聲道:“待會兒跟緊我, 不要擅自行動。”

葉南期作出溫順的樣子, 順勢靠在他懷裡, 點了點頭。

沈度的進入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太多注意,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在被遮著臉的奴隸身上,兩人出乎意料地順利走到群魔亂舞的中心。

中間這幾人沒有參與那些亂七八糟的活動,安安穩穩地坐著,隱約是這場聚會的領頭人。

雖然都戴著面具,但葉南期能看出其中有白諭和薛景山。

他對這兩人印象太深,加之他們也沒太掩飾,很容易就能看出來。

難怪薛向榆給的劇本人設是“性感火辣小妖精”。

葉南期能明白為什麼了。

不然還真會被看出來他是誰。

沈度過來,薛景山倒是不意外,微笑著舉起手中的酒杯:“難得,沈少居然真的來了。”

沈度坐到沙發上,暼了眼周圍跪著的性奴,打死不樂意糟踐葉南期,思考一瞬,選擇把他拉到懷裡坐下。

葉南期抱著他的脖頸,軟軟的脣若即若離地在他脣邊蹭了蹭,靠在他懷裡,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隔著他被扣到最上面紐扣的襯衫,挑逗似的咬了口。

沈度被他搞得差點原地升旗,警告地拍了下他的屁股,才側頭道:“怎麼,薛少不歡迎我?”

“當然歡迎。”薛景山保持著萬年老好人笑臉,掃了眼葉南期,“只是我以為沈少不會養這種小玩意兒。前幾天不是還公開追求葉南期嗎?”

這個問題沈度和葉南期商量過了,然而要當著葉南期的面說,沈度心裡還是膈應得慌,不緊不慢地道:“誰叫家裡人逼得緊,還能怎麼著?不過葉南期長得還可以,等追到手了,收藏起來也不錯。”

另一個人忽地笑了:“我們的阿芙洛狄忒在沈少眼裡,只是還可以?”

神色冷淡坐在一邊旁聽的白諭微微一頓,扭頭看向那人,眸色森冷。

他的眼珠子顏色略淺,被面具遮擋後呈現出一種野獸般極為幽深的顏色,那人被他盯得後背發毛,乾笑著轉移話題:“原來沈總也喜歡收藏美人兒。”

沈度笑而不語。

雖然知道沈度是滿口胡話糊弄這些人,葉南期還是聽得鬱悶,照著剛才咬的地方又啃了幾口。

沈度被他撩得不行,心裡罵了寫劇本人設的薛向榆幾句,裝模作樣地掐了把葉南期的腰,捏著他的下頷,眯著眼道:“還沒回家就開始發騷了。”

從沒被他這麼說過的葉南期一時有點淩亂:“……”

沈度被他睜大眼看著,心都軟了,想把人摟著好好哄一鬨,然而在這種場面下,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哼笑:“想被教訓了?”

葉南期心想,沈度,你死定了。

沈度被他盯得隱約胃疼:“……”

不過按照人設,葉南期還是主動親了上去。

沈度難得被主動親一次,恨不得能反客為主,現實卻只能敷衍地揉著葉南期的腰,任由他舔咬自己的脣瓣。

比起周圍戴著面具的性奴跪到主人雙腿間開始磨練口技,兩人的互動還算好的了,堪堪搬得上“大雅之堂”。

薛景山看著葉南期的背影,隱約有幾分熟悉,又不確定這種熟悉感的來源,笑問:“還沒問沈少,這是打哪兒找來的寶貝?”

“路上撿的。”沈度漫不經心回答著,推開葉南期,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他紅紅的脣瓣上輕揉描摹著,又笑了笑,“一隻小野貓。”

葉南期冷冷看他,張嘴含住他的手指,一口咬下去。

得意忘形的沈度:“……”

薛景山還是存著疑心,目光在葉南期細瘦的腰肢上一掃,笑得古怪:“我也喜歡收藏美人,不知道沈少可不可以讓我們看看,這個美人的真容?”

沈度廢了點功夫拯救出自己的手指,把葉南期按到懷裡,終於有了點趙生提供的小說中“霸總”的氣勢,淺淺笑著,眸中卻全無笑意,即使坐著,氣勢都頗為迫人。

“不好意思。”他淡淡道,“我的東西,一般都捨不得給人看。”

這群人非富即貴,沈家這樣家世的也有幾個,聞聲都笑了,也沒多說什麼。

本來就是一群人性扭曲的人,又哪兒會在意別人的怪脾氣,誰還沒幾個怪癖。

其他人不說什麼,薛景山也不好咄咄逼人,責怪地看了眼不幫他說話的白諭。

白諭被他盯了半晌,終於有了動作。眾目睽睽下,他放下酒杯,推開跪在身邊的人,目光落在葉南期身上,卻沖著沈度伸出手,聲音依舊冷淡。

“歡迎。”

其他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覷了一下,紛紛舉杯一笑:“沈少,歡迎。”

沈度也站了起來,和他握了握手。

其他人都不覺得有什麼,只有敏感的薛景山察覺不太對勁,然而白諭的地位似乎很高,他一出面,就沒人再理薛景山的那點不快了。

注意到這一點,葉南期和沈度對視了一眼。

白諭的態度一直很奇怪,疏離冷漠,寡言少語,有時候和這個組織格格不入,但是不止一次看到其他人對他忌憚著。

看來薛家式微後,白家佔了大頭。

只是他的態度……

葉南期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諭剛才似乎是在幫他和沈度。

氣氛不久便進入了熱烈的高潮,混亂又癲狂。一眼掃去,幾乎所有人都赤裸裸得把一些平時隱藏著的、不敢暴露出來的一面釋放出來了。性奴被當眾撕開了衣物,赤身裸體,被周圍的人以觀察物品的目光觀摩。

更荒誕的,直接拽著人就倒到泳池裡做不和諧運動。

周圍真的如薛向榆所說的群魔亂舞,就連坐在中間的幾人也陸陸續續離開,最後只剩下白諭和薛景山。

沈度和葉南期心裡早就做好了準備,乍一看到這幕,還是都覺得頭皮發麻。

葉南期直面過的黑暗不少,略感不適便過去了。沈度卻不一樣,要不是有面具遮擋,能看到他剛才持續了幾秒的呆滯和厭惡。

他出身書香世家,小時候雖然調皮,但耳濡目染皆是聖賢,長大後又去了英國讀書,上的貴族學校,哪兒接觸過這種場面。

兩人的手默默握到一起,葉南期看出他的不自在,坐在他懷裡擋住他,手在他臉上輕輕撫了撫,低下頭咬耳朵:“受不了的話,我們就先走吧。”

沈度很快壓下了心中的不適,微微搖頭。

一來就走,下次看到更亂的場面怎麼辦?遲早得做好遇到這種場面還面不改色的準備。

薛景山剛才心裡的熟悉感揮之不去,還不死心,看兩人還留在這兒,又笑起來:“沈少怎麼不過去玩會兒?”

沈度意味深長地道:“我只喜歡我懷裡這種的。”

“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美人兒?沈少這麼遮遮掩掩的。”薛景山一臉好奇,“反正這兒就我們三人,讓我看看解解饞還不行嗎?”

沈度似笑非笑:“我家小貓兒我會喂飽,就不勞煩薛少了。”

其實這兒還有六個人。

不過依薛景山那種自然而然的態度,恐怕在他眼裡,除了他們,剩下的這些都不是人。

這裡的人幾乎都這樣想著,覺得自己天生高人一等,毫不猶豫地糟踐人。

沈度因為家世,眉目間總有骨子清高的傲氣,但這種傲氣從不主動傷人。

葉南期垂著眸子,心想,他和這些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薛景山笑得一團和氣:“沈少誤會了,我只是好奇這位美人兒。”

“薛少一直盯著我家小貓兒,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嗎?”

沒料到沈度這麼直接地說出來,見鬼說鬼話見人說人話的薛景山頭一次被直球砸得發懵,迅速反應過來,忍不住又看了眼白諭,才打了個哈哈:“既然沈少不樂意,那就不強求了。”

白諭像是什麼都沒看到,隨手勾起一直跪在身邊的人的下巴。逗弄小動物的動作,那人卻受寵若驚,諂媚地張開嘴,討好地吸吮舔弄他的手指。

他似乎笑了一下,獎勵似的親了下那人的額頭。

薛景山沉著臉看他的動作,半晌轉過頭,眸中神色陰沉,是他自己都未發覺的煩躁和嫉恨。

不過很快,他又收拾好了情緒,依舊笑意盈盈。

沈度一直注意著薛景山的表情,看到此情此景,眉毛一挑,和葉南期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裡的驚詫。

薛景山和白諭從來形影不離,白諭的態度冷漠,似乎也沒把薛景山放在心上過,薛景山卻截然相反,每次說話做事,前後都要看看白諭的態度。

剛才他眼中的嫉恨……

葉南期有心和沈度討論,可惜此處人多眼雜,既然已經得到了“歡迎”,那也該走了。

薛景山訝然:“沈少這麼快就走,不會是在氣我剛才的衝撞吧?我自罰一杯。”

“薛少言重了。”沈度嫻熟地推鍋,“家母催我回去一趟。她身體不好,我不想違逆。”

“想不到沈少還是個孝子。”薛景山要笑不笑地抬了抬酒杯,“勞煩代我給伯母帶句問候。”

離開會所時,張酩已經離開了,開車的是另一個司機。

上車前,葉南期不動聲色地暼了眼身後,發現果然有人跟了上來。

沈度也察覺到了,神色不變,沖司機報了個地址。

葉南期把面具摘下來,側頭看了看沈度,伸手也給他摘了下來,把玩了一下手裡的面具,想開口說剛才的事,沈度豎起食指按在脣上,搖搖頭,謹慎地做了個口型:

竊聽器。

葉南期一頓,嗓音一轉,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卻沙啞又動聽:“沈少……不要在車上這樣啦。”

葉大明星的臺詞功底出了名的好,戲感十足,聲音低柔婉轉,帶著點喘息,司機都忍不住想回頭看一眼身後發生了什麼。

什麼都沒做、但是現在很想做點什麼的沈度:“……”

葉南期和沈度對視著,心裡的壞水突然就湧了出來,用著那種誘人的嗓音,繼續吃吃低笑著道:“剛剛薛少又提到了葉南期,您到底是喜歡我多一點,還是喜歡葉南期多一點?”

沈度好笑又好氣,捏了捏他的臉,求生欲很強烈,回答得完美:“我只喜歡你。”

葉南期脣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那種看著仇人、卻不能手刃對方,反而得憋著氣和他虛偽客套所帶來的負面情緒煙消雲散。

他湊過去,給了沈度一個一觸即分的獎勵性質的吻,剛要推開他,就被一把掀翻,牢牢地壓在了軟軟的車座上。

“寶貝兒。”沈度咬著他的耳朵,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低開了口,嗓音又低又磁,叫出來的暱稱寵溺非常,聽得葉南期一陣耳根發軟。

沈度一笑,狠狠親了口他的脣,眼睛彷彿在發綠:“撩完就跑不太好吧?按剛才那個劇本,不繼續下去,除非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