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131章

這是第三次, 坐著火車離開。

每一次身邊的人都不同, 心情也不同,看著窗外的景物時感受也完全不同。

蔣丞喝了一口飲料, 自己這也算經歷相當豐富了。

從被扔回這裡那天到現在, 無論是生活, 感情,還是心境, 都已經完全改變, 這應該是一開始誰都沒有預料到的。

蔣丞並不後悔自己所有的選擇,每一個選擇, 每一個決定, 無論之後會發生什麼, 他都不會後悔。

就是這麼牛逼。

他把飲料瓶子伸到旁邊,在潘智手裡的瓶子上磕了磕:“幹杯。”

“隨意吧,”潘智看了他一眼,“這一大瓶呢。”

蔣丞笑了笑, 喝了一口。

潘智跟著他也喝了一口:“祝順利。”

車到站的時候, 蔣丞發了個消息給顧飛。

-我們到了, 一路順利,現在回學校了

-好的,我正帶二渺放花呢

-幫我也放倆吧

-好

發完消息,蔣丞就迅速退出了,眼睛沒有往上看,也怕自己手指碰到哪兒了頁面會往上翻。

上面是他每次看到都會難受的沒有收到顧飛回覆的那兩條消息。

雖然現在已經過去了, 他也確定了下一步該怎麼走,但看到那兩條消息時,當時那種整個人都一片混亂的感受就會猛地湧上來。

偏偏他還捨不得刪掉,就像一道紀唸的疤痕,想要留著。

跟潘智一塊兒吃了個飯之後他回了學校。

他並不算返校早的,學校裡已經能看到不少學生了,宿舍裡也有學生走來走去的。

連他們宿舍,他都不算早的。

推開門看到趙柯的時候,他覺得真是很神奇:“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上回發消息不說情人節過後才回嗎?”

“計劃有變,”趙柯說,“張丹彤今天突然回學校了,我就馬上退了機票買了今天的。”

“然後呢?”蔣丞問。

“什麼然後。”趙柯說。

“她回學校了,你馬上也跟回來了,然後在宿舍裡躺著?”蔣丞說。

“不然呢?”趙柯看著他。

“……我不知道,”蔣丞沖他抱了抱拳,“就想說一句你真有創意啊。”

“我還想問你呢,”趙柯下了床,“怎麼沒過了情人節才回來?”

“現在還沒法過這個節。”蔣丞說。

“哦。”趙柯應了一聲也沒多問。

“我帶了點兒吃的過來。”蔣丞打開了行李箱,箱子裡他自己的衣服就一半,還有半箱放的都是顧飛買來讓他帶過來的各種特產和小吃,還分好了類,給許行之的,趙勁的,趙柯的,還有給同學的。

“這次許行之過去,妹妹情況怎麼樣?”趙柯拿了吃的拆開了,“我跟趙勁吵了一架過年都沒說上話。”

“挺好的,馬上就有進步了,不過後面可能會有反覆和停頓,慢慢來吧,主要是找到了正確的方法就好辦,”蔣丞說,“這種事兒果然還是得專業的人有針對性的一對一才行。”

“那就好。”趙柯說。

“你姐回學校了嗎?”蔣丞問。

“早回了,吵完架說看到我就想吐,就回學校了。”趙柯說。

“……你們吵什麼啊?”蔣丞看著他。

“不知道,從小就吵,這兩年不打我了就不錯了,”趙柯說,“我們經常吵完了不知道到底為什麼,中途總跑題,扯來扯去就不知道為什麼了。”

“哦,”蔣丞覺得很佩服,“這兒有給她買的零食,是我自己拿給她,還是你拿過去趁機和解一下?”

“給我吧,”趙柯說,“我拆一半出來給張丹彤,然後剩下的給趙勁。”

蔣丞笑了起來:“還能有剩嗎?”

“多少能剩點兒吧,這麼多呢。”趙柯說。

開學前兩天沒什麼事兒,蔣丞約了許行之出來吃飯,送東西,順便再次表達謝意。

許行之家是本地的,不過除了春節那三四天,他一直都在學校。

“怎麼這麼客氣。”許行之說。

“跑這麼一大趟,又是這麼費神的事兒,”蔣丞說,“這還算客氣嗎。”

“不過這個牛肉幹我是真覺得好吃。”許行之笑笑。

“吃完了讓顧飛再給寄點兒過來。”蔣丞說。

“不用,”許行之拆開袋子拿了一小塊兒出來放到嘴裡,“我這個月還要再過去一趟,讓他買了放著等我吧。”

“這個月?”蔣丞楞了楞,突然有點兒激動,“什麼時候?”

“怎麼,”許行之笑了,“你想跟我一塊兒過去嗎?”

“我……”蔣丞猛地回過神來,自己的這份激動,不僅僅是因為許行之這麼重視顧渺的病,更多的是“過去”這個詞。

要過去,就這個月,過去就能見到顧飛。

“我不去。”蔣丞拿過桌上的果茶喝了一口。

“嗯,”許行之點點頭,“給他點兒時間吧,有些事需要足夠的時間,也要留出足夠的空間才能行的。”

蔣丞沒說話,他本來想問問許行之,走之前跟顧飛說了什麼,但想想還是沒開口。

許許之的話很有道理,他必須要留給顧飛足夠的時間,給他足夠的空間。

“這次去,是要帶顧渺做檢查嗎?”蔣丞問。

“嗯,”許行之說,“要詳細做一個檢查,還有一些測試,結果我要帶回來再分析。”

“謝謝。”蔣丞說。

“不客氣,”許行之看了他一眼,“你要不一次性說夠一百個謝謝吧,我辦個謝謝你年卡,以後就不用說了。”

蔣丞笑了起來:“我就是真的很感慨,如果沒有你,這孩子可能就這麼過一輩子了。”

“是因為有你。”許行之笑笑。

是麼。

是吧。

是啊。

多虧有我。

偉大的蔣丞選手!

蔣丞棒著果茶笑了半天。

但是如果沒有顧飛,蔣丞往後靠到椅背上,他現在會是什麼樣?

所有的事情都是相互影響的,多虧遇見了顧飛。

開學第二天就是情人節,對於很多寒假分開了的小情侶來說,這簡直是老天爺的恩賜。

頭一天晚上十一點多了魯實和張齊齊的手機都還亮著,估計是要卡著點兒給女朋友發消息。

蔣丞拿著晴天娃娃,在手裡一下下輕輕捏著。

他還記得一年前的今天,這個時間。

他在覆習,顧飛在暖黃燈光的邊緣看著他。

結果被潘智搶了第一時間的祝福。

想起這個他就想笑,翻了個身沖著墻無聲地笑了好半天。

今天的手機就安靜了。

連潘智都安靜了,沒在這個時間發點兒什麼矯情的安慰過來,他很感謝潘智,這種高情商的鐵子碰上一個算是他走運。

他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零點過的時候,宿舍裡傳來了兩聲手機的消息提示音。

不用想就知道是對床那兩位,但緊接著蔣丞的手機也響了一聲,有消息進來。

他楞了楞。

這個消息不可能是顧飛發的,以他對顧飛的瞭解,顧飛現在絕對幹不出這樣的事兒來。

那就只能是潘智了。

剛誇完他高情商,立刻就被打了臉,這滋味也是很美妙了。

但點開手機看到消息之後他楞了楞了就樂了。

消息是趙柯發過來的。

-快,給我隨便發句話

蔣丞邊樂邊給他回了一句。

-你神經病啊

趙柯手機在那邊響了一聲,宿舍裡四個手機,響了四次,很完美了。

情人節的當天,無論是去上課,還是去吃飯,都能看到玫瑰花和姑娘的笑臉,據說隔壁宿舍還有同宿舍表白成功的男生。

“日子沒法過了。”趙柯看著手機,他關註的幾個學校的公眾號裡都是各種情人節相關。

“柯啊,你今天不表白嗎?過了一學期了啊,過了半年了啊,一共就四年,過去半年了啊,”蔣丞問,“你真是我見過的,最磨嘰的男人。”

“我還準備考研呢。”趙柯看著他。

“你考研有屁用,”蔣丞說,“她留級等你嗎,她不畢業了嗎,說不定就嫁人了……”

趙柯噌一下站了起來。

“幹嘛?”蔣丞嚇了一跳,趕緊護住自己面前的餐盤。

“快吃,”趙柯說,“吃完了陪我去買花。”

“……哦。”蔣丞看著他。

趙柯像是突然被刺激到了,或者是突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浪費了半年的光陰,總之是蔣丞一吃完飯就被他拉出了校門。

學校外面的花店不少,這會兒都是玫瑰的海洋,大的小的,各種造型和顏色都有。

蔣丞第一次知道趙柯大概是個重度選擇困難癥患者。

就一捧玫瑰花,挑了二十分鐘都還沒決定,而且大概還兼挑剔病晚期,這捧大了那捧小了這束多了那束少了花骨嘟多了花開得太大了……

“就這個吧,”蔣丞抓起一捧看了看,“再拿盒巧克……”

“趙柯!”店外面有人叫了趙柯一聲。

趙柯的手定在了空中。

蔣丞回過頭,看到了捧著一束花站在店外面沖他倆笑著的張丹彤。

“怎麼辦!”趙柯沒回頭,壓著聲音小聲問。

“拿這個出去給她,”蔣丞沖張丹彤笑了笑,轉回頭把手裡的那捧花塞到了趙柯懷裡,又從旁邊貨架上拿了一盒巧克力往他懷裡一塞,“說你喜歡她讓她做你女朋友,然後把她手裡的花拿走!”

“什麼?”趙柯楞了,眼睛拼命往一邊瞅,但是又不敢轉頭,瞅半天估計什麼也沒瞅著,“有人送她花了?”

“廢話,情人節這種日子,一個女神少說能收到十束花,你再不開口就真晚了,”蔣丞抓著他胳膊把他往後一轉,推了一把,“去吧!”

趙柯一轉身,外面的張丹彤立馬笑得腰都彎了。

“你朋友害羞啊,”花店老闆也笑得不行,看著趙柯走出去之後跟蔣丞說,“你呢?買花送女朋友了沒有?”

“我……”蔣丞頓了頓,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我不送,有點兒奇怪。

我沒有,這說不出口而且這個答案他自己不能接受。

“還是男朋友啊?”老闆又笑著說,“男朋友也要送啊,今天男生過來買花送男朋友的好幾個呢,還有年前就預定了的。”

“啊,”蔣丞看了老闆一眼,想想也笑了,“太遠了,他沒在這兒。”

“這樣啊。”老闆沒再繼續說下去,跟他一塊兒往外看著。

趙柯的表現比蔣丞想像的要好,大概是豁出去了,站在張丹彤跟前兒說話的時候居然還挺鎮定自若。

張丹彤一直在笑,最後趙柯一把拿走她手裡的花,然後把自己的花和巧克力遞過去的時候,蔣丞看到她臉紅了。

“有戲。”老闆說。

“嗯。”蔣丞點點頭。

表白的過程和結果趙柯都沒有詳細說,大概沒有當場答應,也沒有拒絕,蔣丞沒有問,反正就知道張丹彤抱著花沖他揮揮手轉身走的時候,一直笑得挺開心。

“我從今天開始吧。”趙柯說。

“嗯?”蔣丞看著他。

“追她。”趙柯說。

“加油。”蔣丞拍拍他胳膊。

加油。

人就是這樣的,想來想去,猶豫來猶豫去,覺得自己沒有準備好,勇氣沒攢夠,其實只要邁出去了那一步,就會發現其實所有的一切早就準備好了。

他笑笑,拿出手機,點開了朋友圈。

朋友圈跟身邊差不多,一片情人節相關。

他今天沒有發朋友圈,翻了一下,顧飛也沒有發。

不過晚上跟趙柯一塊兒去圖書館的時候,他看到顧飛發了一條。

只有一個小太陽的表情。

他笑了笑,在下面回覆了一個小太陽。

在圖書館找到位置坐好之後,他又打開微信看了一眼,發現有一條回覆,點開的時候看到顧飛給他回覆了一個小太陽。

他嘖了一聲,又回覆了一小太陽過去。

過了一會兒顧飛又再給他回了一個小太陽過來。

蔣丞樂了好半天,才打開書開始看。

一個寒假他連一眼書都沒有看,別說看書,他腦子裡任何跟專業有關的內容都沒有出現過。

這就是為什麼不能早戀,太耽誤事兒,亂人心神。

嘖。

蔣丞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來,又閉上眼睛定了定神,然後把視線定在了書頁範圍裡。

他要開始上個學期的生活,上課學習,圖書館看書,打工,除了暫時不用再惡補心理學的知識,別的一切他都要恢覆到原來的樣子。

然後,等著顧飛睜開眼睛。

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他才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打開了手機,之前手機震了一下,他都沒顧得上看。

確切地說他專註看書的時候感覺到了這個震動,但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這個震動是什麼。

是潘智發過來的消息。

-你倆朋友圈裡日來日去的還要不要點臉了!

蔣丞楞了楞,點開朋友圈,看到了他跟顧飛你來我往的那一溜小太陽,頓時一通樂,樂完了又猛地有些尷尬。

-滾,就你有腦子想得多

-我就看戲.jpg

一個寒假都沒看書,這一晚上突然進入學習狀態,蔣丞居然覺得有點兒累了,回宿舍也沒跟趙柯他們聊天,直接上了床躺下了。

不過趙柯自從下午表白了之後,一直到現在都神情恍惚的,這會兒估計聊天兒也聊不起來。

蔣丞閉上眼睛,翻了幾個身,又坐了起來。

下床去抽屜裡拿了支筆,還有個新的筆記本又爬回了床上。

他趴在枕頭上翻開了筆記本,捏著筆運了一會兒氣,然後寫了一行字。

2月14日,晴。顧飛發了朋友圈,蔣丞丞回

沒寫完他就停了筆。

已經挺長時間了,他沒有註意過自己的字,這會兒凝神聚氣了才發現,自己的字,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變回去了。

醜啊。

簡直……醜啊。

他猶豫了一下,把這一頁撕掉了。

在撕下來的紙上又練習了幾遍之後,再次聚氣,開始寫。

2月18日

18你個鬼啊!蔣丞瞪著這個日期,簡直對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

於是再次撕掉這一頁。

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之後重新落筆。

2月18

“我操你大爺啊!”蔣丞把筆一扔,壓著聲音罵了一句。

“請開始你的表演。”隔壁床的趙柯笑著說。

“怎麼撕紙玩還能撕發火了啊?”張齊齊問。

“你們有沒有試過,做夢的時候,撥個電話號碼,怎麼也撥不對,無論你怎麼小心地一個一個號按,總會錯?”蔣丞坐了起來,靠著墻。

“有過,”魯實馬上說,“別說一個手機號了,我夢裡要報警,撥個110都能一直錯!”

“我也經常的,”張齊齊說,“有時候能直接把我給急醒了。”

“那你們應該就能懂我了。”蔣丞嘆了口氣。

“不能懂,”趙柯的聲音傳了過來,“你現在醒著呢。”

宿舍幾個人楞了楞,全樂了,笑成一片。

蔣丞繃了一會兒也跟著笑了起來:“靠!”

其實他就是想寫個不算日記的日記,也不寫什麼多餘的內容,只是記下每天他和顧飛有沒有聯系,顧飛有什麼動作,朋友圈發了什麼內容,還有自己發了什麼之類的。

一直寫到顧飛來找他,說出“丞哥我們和好吧”的時候為止。

這個東西就叫顧霸天的覺醒。

但是事實證明他大概是不合適用筆,就一行字能撕好幾頁,用不了一個月這本子就得撕禿了。

他最後還是打開了手機的記事本。

在今天這一欄裡戳下了一行字。

晴。顧飛發朋友圈,一個太陽。蔣丞回覆,一個太陽。往覆四次。

“這貓果然是怕冷呢,”老媽看著團在電暖器前瞇著眼睛的小醜貓,“屋裡這麼暖和還要找火。”

“都這樣,”顧飛低頭看著手機,“李炎說給買了個貓屋子,一會兒拿過來,那個有頂子,可能更暖點兒。”

“這貓叫什麼來著?”老媽問,“那天問你,你也不說。”

顧飛看了老媽一眼:“二渺叫它丞哥,你叫它咪咪就行了。”

“她這麼喜歡蔣丞啊,”老媽笑了起來,“我不叫它咪咪,我要叫它……喵喵!喵——喵——”

顧飛沒再說話,目光落回了手機屏幕上。

這個貓,不光對顧渺有幫助,似乎對老媽都有所幫助,讓老媽把自己的少女心從男人身上挪了一部分放到貓身上。

顧飛的手機上打開的界面是……R大的表白墻。

他有時候沒事兒會打開翻幾頁,不光是表白墻,R大的好幾個公眾號他都關註了,沒事兒翻一下會覺得離蔣丞近一些。

從情人節過了到現在都半個月了,大家心裡的那些翻湧似乎都還沒過去,這段時間的表白墻上差不多每天都能看到給蔣丞的表白。

本來也沒覺得有什麼,蔣丞一向招女生喜歡。

但今天表白墻上居然男生給蔣丞留言,而且直接報了自己的班級,只是沒說名字,這讓他非常不爽。

非常不爽。

但是……不爽的立場在哪裡呢。

這種時候是最煎熬的。

他把手機放到一邊,靠到椅子上仰著閉了一會兒眼,然後又站了起來,穿上了外套。

“出去啊?”老媽問。

“嗯,”顧飛應了一聲,“轉轉,李炎來了讓他打我電話。”

“哦。”老媽說。

出了門就是兜頭的老北風,他拉了拉衣領,去把小饅頭開了出來,直接往出租房那邊開了過去。

他現在差不多每天都會去出租房待一會兒,蔣丞在他身邊的時候,他覺得很多事兒他想不清楚,但現在蔣丞不在他身邊了,他還是想待在有他痕跡的地方。

而且明天許行之要過來,他想把出租房收拾一下,如果要談話或者是跟顧渺單獨互動,到這邊來比回家裡要方便。

其實屋子挺幹凈,他把桌椅什麼的擦了一遍之後,就沒什麼可收拾的了。

於是他伸了個懶腰,走進了臥室裡,在書桌前坐下了。

這裡還堆著很多蔣丞的書,以前做的卷什麼的,蔣丞都沒讓扔,說是留著做紀念,紀念不要命的那些日子。

他笑了笑,在一撂書上拍了拍。

手收回來的時候帶倒了旁邊的書,嘩啦地倒了一桌子。

“哎。”他嘆了口氣,一本本地把書拿起來重新撂到一塊兒。

一個舊的軟皮本裡滑出了一張紙,他正要把紙夾回去的時候,掃到了紙上的一行字。

希望我們都能像對方一樣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