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章 結局(下)

周小危只停留了一會兒,就繼續向前走去。

可是他走著走著,就想到了骨女的問題。

如果喜歡一個人……

喜歡……

喜歡是什麼情緒?

他是不是,喜歡江容易?

於是抱著這個問題,周小危停留在了江容易的門前,他有些猶豫,不知要不要推開面前這扇門。

還未等周小危做出決定,門就“吱嘎”一聲,自己打開了。他猛地抬起了頭,愣愣地看著裡面的人。

江容易看起來是剛睡醒,髮絲淩亂,臉上還有一道紅痕,他含糊地問:“怎麼了?”

周小危趕緊低下了頭,說:“沒什麼!”

他連江容易的反應都來不及看,直接就落荒而逃。

江容易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奇怪地撓了撓頭,自語道:“怎麼了……”

最近,江容易發現周小危有些不對勁。

周小危平日裡總是喜歡湊到他的身邊,現在卻避著他走,就算遠遠地看到了,也只是冷淡地喊一聲“師父”。

江容易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覺得也許是周小危的叛逆期到了。不過,他最近也不想看見周小危,大概是他長得越來越像周思危了。江容易一看到他,就會想起周思危。

也不能說長得像,他們兩個本來就是一個人,只是周小危沒有以前的記憶而已。

他在夜晚常常夢見周思危,可醒來時,面對的又是一個毫無記憶的周小危,這樣反而讓他更加想念那個人。

午夜夢回之時,這種空虛的感覺更加強烈。

江容易從夢中驚醒,睜大著眼睛看著上方的橫樑。過了一會兒,他伸手攬過了枕頭,將臉埋在了柔軟的枕頭之中。

“周思危……”他喊著這個名字,輕聲說,“我想你了。”

“如果你再不回來,我就……”江容易本想威脅一番,可話說了一半,就再也說不下去,只能歎了一口氣。

周小危與江容易只有一牆之隔,他能夠清楚地聽見隔壁發出的聲音。

江容易在喊著一個名字。

周思危到底是誰?

周小危想著這個問題,神識之中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他抱著腦袋,用力地咬住了嘴脣,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直到嘴脣上鮮血淋漓,疼痛才緩緩退去。

周小危失去了所有力氣,攤著四肢躺在了床上。

冷清的月光順著窗簷流入房間,周小危看著窗前的月光,心想,他一定要知道周思危這個人是誰!知道這個人和師父是什麼關係!

於是在佘向雁來的時候,他一改之前避而遠之的態度,走到了他的面前。

佘向雁嘴角帶笑,說:“怎麼,有事求我?”

周思危直視著那雙金色瞳孔,問:“周思危是誰?”

佘向雁臉上的笑意變得有些古怪,他先是冷笑了三聲,然後才回答了周小危的問題:“周思危?當然是江容易的道侶了。”

周小危的手掌攥緊,就連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都沒有察覺到,他問:“師父的道侶?”

“是啊……只是後來他遭遇不測,身死魂滅了。”佘向雁伸出手指,捏住了周小危的下巴,說道,“你長得和他很像。”

周小危本應該拍開佘向雁的手,可不知為何,他愣在了原地,喃喃道:“很像嗎?”

“當然。”佘向雁眯起了眼睛,“不然江容易為什麼收你為徒弟?”

周小危退後了一步,他本來還想問其他的事,可遠遠看見江容易朝著這邊走來,他就如同受了驚的兔子,急急跑走了。

江容易還有些奇怪地問:“你和他說什麼了?”

佘向雁笑眯眯地說:“沒什麼,逗逗他,挺可愛的。”

江容易瞥了他一眼,頗為自豪地說:“我的人,當然什麼都好。”

佘向雁沒說話,只嘿嘿笑了一聲。

江容易還以為佘向雁只是逗了一下週小危,沒有當一回事。可等到晚上週小危摸進他房間的時候,他才感覺到不對勁。

因為江容易對周小危從未設防,所以當周小危到了他的床邊,他才察覺到了有人到了房間裡面。

江容易坐了起來,借著月光看著站在那裡的少年,眯著眼問:“是不是做噩夢了?過來找我給你唱睡前曲?”

周小危沉聲道:“我已經長大了。”

江容易揉了揉眼睛,說:“既然長大了,還不滾回自己屋去睡。”

周小危低著頭,問道:“師父,周思危是誰?”

“怎麼突然……”江容易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周小危打斷了。

“你是不是把我當做周思危的替身!”周小危抬起了頭,他的眼角泛紅,看起來剛剛哭過似的,“是不是因為我長得像他,你才、你才……”

江容易驚了。

他看著激動的周小危,有些無奈地想,佘向雁到底和他說了什麼?下次來一定要剝了他的蛇皮!

“過來。”江容易朝著周小危勾了勾手指。

周小危一愣,走了過去。江容易本想摸摸他的頭頂,可是不知什麼時候,周小危已經長得比他還高了,以現在一站一坐的姿態,江容易根本夠不到。

江容易對比了一下兩人的身高,說:“彎下來。”

於是周小危就乖乖地彎下了腰,任由江容易揉亂了他的頭髮。

“瞎想什麼呢。”江容易捏了捏他的耳朵,說,“聽別人兩句話就胡思亂想,我怎麼可能把你當做替身,傻不傻。”

周小危“嗯”了一聲,情緒莫名的就平靜了下來。他伸手抓住了江容易的手,直視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周小危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眼中充滿了堅定。

“江容易。”周小危沒有再稱呼他為師父,而是極為鄭重地喊出了全名,“我喜歡你!”

江容易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他從床上爬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周小危的領口,咬牙切齒地問:“哪裡學來的?”

“沒、沒有。”周小危一股腦地說,“我自己想的,我就是喜歡你,我不想你當我師父了。”

“我勸你冷靜一下……”江容易無奈地說。

周小危說:“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月光下,江容易看著周小危的臉龐。他確實成為了一位少年,無論是哪裡都成熟了起來,只不過……他不是周思危。

江容易不想要一個沒有以前記憶的周思危。

更何況,現在沒有記憶的周小危對江容易而言,不過是一個從小帶到大的孩子,怎麼可能對他產生其他的感情?

江容易歎了一口氣,說:“你還是好好想想。”他抬手佈下一個禁制困住了周小危,自己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周小危想要追上去,可是他現在破不開江容易的禁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江容易的背影。他覺得這一幕莫名的有一些熟悉,好像他曾經無數次看著江容易的背影,看著江容易離開他的身邊。

那一股強烈的疼痛又冒了出來。

周小危忍住疼痛,擠出了一句話:“江容易,你……不要走。”

江容易聽見了他的話,但是沒有聽從他的話停留下來,他推開了門,眼看著就要離開這個房間,不知道走向何方。

周小危心中焦急,疼痛更加劇烈,他幾乎要因為疼痛而失去意識。就在神識渙散,眼前一片朦朧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似乎是什麼東西摔碎了,“咔嚓”一聲,屏障分崩離析,數不盡的記憶片段從中冒出,在周小危的面前閃過。

好像過了一瞬間,又好像過了百年。

周小危,不……周思危將記憶翻閱完畢,心念一動,周身的屏障瞬間消散。他追了上去,在江容易走出房間之前,從後面抱住了他。

江容易的身體一僵,口中說著:“周小危你膽子大了……”一邊伸手要推開背後的人,但摟住他的手臂紋絲不動。

江容易好似感受到了什麼,遲疑地說:“你……”

周思危將臉龐埋在了江容易的脖頸處,深深地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說:“我回來了,容易。”

江容易咬牙道:“你還知道回來……”他聽見渾身上下的血液轟隆隆地鳴響,他心中湧起萬般情緒,但他按捺下所有情緒,最後只罵了一句,“你給我滾開。”

“不。”周思危一動不動,按住了江容易的肩膀,將他轉了過來,湊到了他的臉頰邊上,在上面落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吻。

“別哭了。”周思危吻過帶著鹹味的水珠,說,“我回來了,再也不會走了。”

江容易悶聲道:“我才沒有。”

周思危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部,寵溺地說:“好,沒有就沒有。”

江容易哼了一聲,說:“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為你……”

周思危伸手拭去江容易臉上的水珠,問:“以為我怎麼了?”

江容易瞥了他一眼,說:“以為你去哪裡瀟灑快活了!”

周思危認真地說:“只有你才能讓我瀟灑,才能讓我……快活。”最後的兩個字低啞,只有兩人之間才能聽見。

江容易伸手抱住了周思危,低聲說:“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說著,周思危抱起了江容易,房門隨之關起。

“等等……”江容易倒在了床上,抬腿擋住了周思危。他的睫毛上還站著細碎的淚珠,可眼波已經蕩漾開了笑意,“是哪種想?”

周思危抓住了他的腳踝,說:“哪種都想。”

衣衫半褪之時,周思危好像想到了什麼,停下了動作,問:“周思危和周小危你更喜歡哪一個?”

江容易看著他,笑了起來,邊笑邊說:“一樣的傻……”他抱住了周思危的腰,“不管哪一個,我只喜歡你。”

“我只要你,周思危。”

周思危的動作一頓,他彎下了腰,在江容易的脣邊落下一個吻,認真地說:“我要你一輩子。”

江容易隨意地揮了揮手:“賞給你了。”

燭火搖曳,春色滿園。

兩人十指相扣,宛如一體。

在喘息聲中,突然響起了三個字,不知是誰說的。

“我愛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