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傅真他們這回就在金山影視基地裡完成了電影的大部分鏡頭,這部電影一共有五個小故事,這些小故事被一條主線串聯在一起,人生百味,辛酸苦辣,皆出其中。 這些故事的結局有悲有喜,從最底層的小人物到站在大禮堂中演講的主席,每個人的命運都與這個國家的命運緊緊相連,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在劇組裡,已經完成的劇本被編劇改了一遍又一遍,以求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工作人員們也都非常努力,盡可能的把每一項工作都做到最好,傅真這個導演自然不能偷懶。
自從他的腿好了以後,江恆殊帶著他還做了一個全身的檢查,對他作息時間的監管沒有從前那麼嚴格了,現在與許多在這一行奮鬥的人一樣,常常要加班到深夜才能收工。
好在他的頭髮夠濃密,暫時還沒有脫髮的困擾,他的師兄李賓年紀輕輕已經快要謝頂了,前一段時間跟傅真打電話的時候,李賓表示自己已經有剃個光頭的想法。
但是傅真覺得師兄年紀輕輕的還沒有對象,就剃光頭不是太好,於是在李賓生日的時候送了一頂假髮給他。
李賓:“……”
電影第一個故事中的主要人物是鄭飛雲老師飾演的,他幾乎把歷史上有名的皇帝都演了一個遍,演技方面自然是沒話說的,在鏡頭前自帶一股睥睨江山的氣勢,只不過這一次他要演的卻不是什麼大人物,而是一個趕馬車的車夫,他從大山溝裡趕著自己的馬車,一直走到城裡去,走到最繁華的地方,只為找到那身軍裝的主人。
鄭飛雲老師演皇帝演得像模像樣,如今演起這種小人物來也毫不遜色,小人物的辛酸,小人物的喜悅,被他用表情,用肢體表現得淋漓盡致。
電影拍攝比傅真想像中的要順利許多,他們是五月份開機,七月末的時候就已經殺青了,接下來就是剪輯和後期,因為剩下的時間比較多,傅真也輕鬆了不少。
八月的時候,江恆殊告訴傅真說:“短視頻通過審核了,國慶的時候會在中央一頻道播出,不過具體的時間還要等通知。”
要不是江恆殊突然與他提起這件事,傅真忙的都快忘了,他摸了摸下巴,問江恆殊:“我師兄的入選了嗎?”
“李賓嗎?”
傅真嗯了一聲。
“也入選了,”江恆殊對傅真解釋說,“上面總共找了十二個導演,入選了十個片子,被淘汰的兩個一個想要搞獨立,另外一個則因為最近鬧出了醜聞。”
傅真瞭然地點了點頭,如果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們十二個人做的短視頻應該都能選上去的,虧他之前為這件事擔心了好長時間呢。
《我愛我的祖國》剪輯和後期做完以後就拿去送審了,因為是在國慶做獻禮的,審核格外的嚴格了一些,至少要一個禮拜才能出結果,現在距離國慶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傅真也不著急,把宣傳的工作交給工作室以後,就跟江恆殊一起出去度假了。
因為計畫是冬天去看極光,所以現在他們打算就在平海市裡找個地方去玩玩就算了,研究了一番後最後決定還去白眉山泡溫泉。
只不過原本是傅真與江恆殊兩個人的甜蜜約會,結果一不小心被江先生知道了,他也打算帶著江夫人去泡一泡。這樣的話雙人旅行就變成全家活動了,不過江老先生不喜歡泡溫泉,所以就和可哥留在了家裡。
傅真考慮了一下,在出發的前兩天給傅見琛和傅庭也打去了個電話,詢問他們是不是要一起去,於是他們兩個人的情侶團最終就這麼發展成為了六個人的大隊伍。
江恆殊開著銀色的加長賓利,將他們一波載去白眉山,就苦了傅庭和江恆殊身邊幾個親近的屬下,他們拍拍屁股走了以後,剩下的工作全部交到他們的手上了,雖然工資很高,但他們其實也挺想去白眉山泡溫泉的,但現在看起來他們恐怕只有在年假的時候才能去了。
上回來白眉山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泡完溫泉回來後傅真趴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平板支撐,他正在嘗試用這種方式把自己小腹上的肌肉從一塊分成幾塊,江恆殊在一旁拿著手機給他計時,一分鐘過去,傅真渾身上下都開始抖動起來,他咬牙又堅持了一分半才結束。
江恆殊看傅真不打算再做了,安慰他說:“以後多練練,撐的時間會一點點加長的。”
傅真嗯了一聲,趴在床上,轉頭好奇問江恆殊:“你能撐多久啊?”
“我很久沒做過平板了,上回好像做了十多分鐘吧。”
“上回是什麼時候?”
江恆殊回答道:“初三。”
傅真:“……”
他迅速從床上爬了起來,拿出手機,堅決要讓江恆殊試試他現在還能堅持多久,江恆殊被傅真磨得沒有辦法,直接趴在地上,堅持了十三分鐘,傅真見此大受打擊,不過年輕人打擊著打擊著也就習慣了。
江恆殊上床後,傅真一頭紮進了他的胸膛裡,毛茸茸的頭髮蹭得江恆殊有些發癢,江恆殊摟住他的腰身,低頭問他:“明天早上還看日出嗎?”
上回他們在這裡看日出的時候遇見了唐彎彎和秦昭,美麗心情稍微受了一點影響,如今秦昭進了監獄,唐彎彎也絕對不會不會在這裡出現,上一回來的是冬天,這一回他們趕了一個夏天的尾巴,能夠欣賞到的景色也是不一樣的。
傅真嗯了一聲,從鼻尖呼出來的溫熱氣息撲在江恆殊的胸膛上,如果不是因為明天早上要早起,江恆殊這個時候恐怕已經化身為禽獸了,他在傅真的後背上拍了兩下,像是在哄他入睡,但是傅真明顯沒有get到江恆殊的這個點,而且越來越精神。
第二天早上,傅真四點剛過一點就醒過來了,夏天的白天比冬天的要長,太陽也更早出來一些,傅真睜開眼看身邊的江恆殊還在熟睡,突然起了壞心思,伸出手想要將江恆殊的鼻子和嘴巴都捂上,然而,他的手剛移動到江恆殊臉部的上方,江恆殊刷的一下睜開了眼。
傅真愣了一下,沒想到江恆殊會這麼警惕,他有些尷尬地收回手,像個做壞事被抓個正著的小孩,然後為自己辯駁說:“我剛想叫醒你。”
“是嗎?”江恆殊的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從床上坐了起來,在傅真的額頭上點了一下,“行了,收拾一下出去吧。”
會館外面的天色還被黑暗籠罩,好在去往觀景臺的的青石階兩側有明亮的路燈,照著這條路亮堂堂的,傅真與江恆殊手牽著手沿著腳下的青石板路一直走到山頂去,這一回觀景臺上並沒有什麼人,只能看到一個暗色的背影矗立在那裡,好像一座石雕。
傅真很快就認出那背影是屬於傅見琛的,他在某一瞬間甚至以為傅見琛在這裡已經坐了整整一晚上了,雖然說現在是夏天,並不冷,但是傅見琛完全沒有理由在這裡一直幹坐著。
江恆殊猶豫了一下,後退了一步,對傅真說:“你先過去吧,我打個電話。”
傅真知道江恆殊是故意給他與傅見琛留出一個說話的空間來,他嗯了一聲,向著傅見琛的方向走過去。
聽到腳步聲,傅見琛轉過頭來,借著青石板路兩旁的路燈,他看清了向他走來的這人的模樣,傅見琛怔了一下,而後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來。
傅真在傅見琛的身邊坐下來,起初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開口,相顧無言,耳邊是夏蟲不休的鳴叫聲,襯著這夜色更加的靜謐。
很久之後,傅真開了口,向傅見琛問道:“爸爸在這兒坐了多長時間了?”
微風輕輕地吹來,頭頂上的葉子沙沙作響,傅見琛在濃濃的夜色裡回答說:“沒多久。”
也不過是從零點一直坐到了現在。
江恆殊給他留下了充足的空間,可傅真此時卻是不知道應該與傅見琛說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開口,聲音中似乎夾雜著歎息,他說:“我們好像很久沒有像這樣說說話了。”
傅見琛嗯了一聲,轉頭看向傅真,目光和藹,他抬起胳膊,將手掌落在了傅真的腦袋上,摸了兩下,問他:“要看日出嗎?”
“嗯呢,”傅真覺得自己的回答太簡短了,又加了一句,“和江恆殊一起過來的,他在那邊打電話。”
傅見琛輕笑了一聲,收回了手,轉過頭。
“你長大了,”他抬起頭眺望著遠方,他以為自己有很多話想要對傅真說,想要叮囑他,但是每次見到他的時候,便覺得這些話說不說其實都可以,只要看他過得好就行了,“比爸爸想的要厲害。”
他沒有想過傅真在未來的有一天會給一個男孩子在一起,也沒有想過他會自己生出一個女兒來。
他最最沒有想過的是,他會將傅真趕出傅家。
但是這一切都走過來了,他的小真最後成為了他想要成為的人。
只是,不管是不是由系統控制,傅見琛都沒有辦法徹底原諒自己。
傅真似乎看出傅見琛的心情有些沉重,沉默了一會兒,他出聲安慰傅見琛說:“都過去了。”
傅見琛嗯了一聲,他也知道都過去了,但是過去並不代表他能夠忘記,但是現在的確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傅真抬起頭,看著遠方,臉上溢出一抹笑容,他對傅見琛說:“你看,太陽出來了。”
東方的天際,紅日初升,破開混沌,將萬丈光芒還於這片土地,不管看了多少遍,傅真還是會被眼前的壯麗景色所震懾。
江恆殊與傅庭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自從去年傅真去外面拍戲,他們兩個被留在平海後,感情自然而然地加深了不少。
日出結束後,傅真扶著傅見琛從地上站了起來,向著江恆殊與傅庭走過去,他對傅庭開著玩笑說:“哥哥你也該給我找個嫂子了。”
傅庭笑了一聲,抬起手在傅真的頭頂揉了揉,“不著急。”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親密過了,從唐彎彎來到傅家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像這樣過了。
從白眉山回來後,江恆殊和傅真又去了銀鯊灘,今年的啤酒節還沒有結束,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海邊十分的熱鬧,震耳的音樂從早上一直放到傍晚,年輕的男女在沙灘上歡快的舞蹈。
這裡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戴口罩,不過大家都沉浸在自己歡樂的世界裡,倒也很少有人會注意其他人是什麼樣,再加上他們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所以並沒有什麼人認出他們來。
音樂聲實在是太吵了,傅真與江恆殊找了一塊遠離人群的地方,漫步在柔軟的沙灘上,玫瑰色的火燒雲在天空上不斷地變換著形狀,海風輕拂而來,帶著微微的鹹腥味,海鳥鳴唱,海浪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