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陸安不由滿面悲憤之色,他大吼道:
“單兄,你還有什麼話要交待我們的麼?”
四肢籟籟抖索,單仞的的雙瞳光彩已在逐漸淡散,他的喉嚨在“咕嚨”的輕響著,兩頰的肌肉緊緊繃撐,硬張開牙關,他哺哺的迸出了幾個字:
“血……債……血……償!”
就這四個字,單仞的脖子一歪,人已在古桂的懷中斷了氣,那一雙眼,仍然突出目眶,怒睜不瞑!
“黑馬金衣”古少雄霍然站起,他激昂悲憤的死盯著站在那裡的紫千豪,聲如霹靂般吼道;
“紫千豪,你看見了?這又是你的另一次罪行,另一次殘暴的明證,你真是心狠手辣啊!”
冷冷的凝望著對方,紫千豪淡漠的道:
“我錯了嗎?“
古少雄雙目似欲噴出火焰般的厲叫道:
“你還以為你這血腥的手段是對嗎?”
微微仰頭,紫千豪深沉徐緩的道:
“雙方約定各舉一人公平決鬥,不論生死,而結果是我贏了,我贏得光明正大,於心無愧,古少雄,你之所以這樣憤憤不平,惡形惡狀,只是因為嫉恨我勝了此戰而且,沒有別的,是麼?”
後面,房鐵孤大聲應合道:
“紫少兄說得對,姓古的,大家說好了單挑單的決鬥,你們那邊人栽了只能怨他學藝不精,怪不得誰!”
踏上一步,熊無極也吼道;
“中原來的朋友們,你們派出的人已經打敗了,照方才的諾言來說,你們應該馬上拍拍屁股走路,休想惱羞成怒,節外生枝!”
徐徐將單仞的屍體擺平地下,古桂沉重的站起,他極狠惡毒的瞪著熊無極,冷森森的道:
“就此回去?熊無極,你未免說得太簡單了!”
熊無極向未答話,紫千豪已接過來道:
“本來就是這麼簡單,古桂,你們的決鬥代表敗了,你們使該遵守前約,歸返中土,除非你們是要背信毀諾!”
脣角抽搐了一下,古桂陰沉的道:
“你說話最好留點神,紫千豪!”
一挺胸,紫千豪生硬的道:
“古桂,此乃真言!”
“黑馬金農”古少雄氣恨的道:
“紫千豪,你聽見單仞單兄在臨終之時告訴我們的話了?血——債——血——償!
紫千豪臉上沉凜未然,他道:
“不要巧立名目,另生枝節,古少華,清楚的擺一句話過來,你們,是不是想棄信毀諾,名食其言?”
古少雄嘴脣一動,旁邊的“白儒士”遊小詩已急忙湊近了一點,他為難的道:
“古兄,我們雖然是滿肚怨恨,一臉不甘,但是我們的確也有言在先,我看,這件事還得再斟酌……”
眉梢子倏豎,古少雄不悅的道:
“有什麼可斟酌的?紫千豪先殘關心玉在前,後殺單仞於後,我們受了‘俠義帖’重邀來到西陲為關心玉討還公道,那段公道未曾討還,卻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死了一個單仞,遊兄,難道說,我們就這麼沾羞蒙辱的回到中土,不明不白的交差了事?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種坍臺失顏的事,莫說我古少雄承擔不了,就是遊兄你,只怕也忍受不住吧?”
遊小詩神色一變,卻竭力壓制住心頭怒火道:
“話說得不錯,但既是如此,我們原先使不該答允對方挑人決鬥以了爭端的這個提議,我們答允了,且又已分出勝負,卻怎能當場毀諾反悔?古兄,這等的坍臺先顏之事,我遊小詩也同樣承擔不起!”
勃然大怒,古少雄厲聲道:
“如此說來,遊小詩,你也想吃裡扒外,賣友順敵了?”
“白儒士”遊小詩亦自氣沖牛鬥,挫牙嗔目:
“姓古的,你體要含血噴火,不可一世;我只是教訓你須要明白‘信‘之一字的真實涵意!”
眼瞳的光輝突然變得冷硬,古少雄暴烈的道:
“教訓我!姓遊的,你還差得遠。”
重重一停,遊小詩憤怒的道:
“古少雄,在別人眼裡,你乃‘洛陽‘一霸,可以處高氣揚,頤指意使,在我看來,你卻算不上什麼人物!”
“噫”的斜站出來,古少雄髮梢上堅的大吼道:
“好,姓遊的,我古少雄既是不算什麼人物,今天就來領教一番你閣下的獨步高學!”
狂笑一聲,遊小詩大袖倏拂,腳下不丁不八的一站,冷漠的道:
“情願之至!”
他們兩人這一窩裡反,古桂可就急了,他飛快的往雙方當中一攔,寒著臉,大大不悅的道:
“這是做什麼?鬧笑話給人家看麼?強敵當前,我們正應同心協力,團結無間的共渡危機才是,怎的自己卻起了內鬨,也不怕令親者痛,仇者快?真是荒唐之極!”
“銀旗尊者”陸安也走了過來,他匆忙拉開遊小詩,邊低聲勸慰道:
“平平火,遊兄,這不是我們自己鬧意氣的時候,眼前的難題還擺著,怎堪自家不和?”
這時——
熊無極忽然大聲叫道:
“小詩,你看看,就憑這批人怎能和他們交心託命?你還不過來與我站在一起,非要等到他們賣了你,你才甘心麼?”
“一扇指天”古桂火辣辣的斷叱一聲,吼道:
“熊無極,你休要在那裡妖言惑眾,挑撥離間!”
青虛虛的雙眼倏瞪,熊無極怒道:
“放你的屁,我只是向遊小詩指點迷津,挽其步出泥沼!”
暴雷似的厲吼著,古桂手指熊無極道:
“你過來,熊無極,我這就為武林伸公義,替江湖明忠奸,誅除你這叛徒妖孽!”
胸脯一挺,熊無極大步前邁,他邊狂笑道:
“狗娘養的古桂,你當老子含糊你這老殺才!”
伸臂攔阻了熊無極的去路,紫千豪冷冷瞅著古桂道:
“古桂,此時此景,相信我們全不是為了漫罵吵鬧而來的,事情要怎麼個解決,你們是守信不守?總得說出一句話來,這樣大呼大叫,亂嘈嘈的吵下去,只怕不會有什麼結果!”
轉過身來,古少雄大叫道:
“紫千豪,你想就此完事那是做夢,關心玉的殘不能不報,單仞的血債亦不能不索!”
寒森的盯著古少雄,紫千豪道:
“你的意思是說,古少雄,你們是不遵守前諾了?”
一橫心,古少雄粗魯的道:
“什麼前諾?與你這種狂夫凶徒還有什麼信約可守?”
冷森森的笑了,紫千豪道:
“古少雄,可借你是怎麼混到今日的名聲了!”
氣憤膺胸的房鐵孤踏前一步,大怒道:
“好個不知人間羞恥為何物的混帳小子,就憑你這種耍賴使刁的卑鄙作風,古少雄,我與你講話都覺得失顏!”
一張俊臉剎時轉為鐵青,古少雄狠毒的道:
“就是你這幾句,房鐵孤,我決不會放過你!”
山挺嶽立的往上一站,房鐵孤威猛昂然的道:
“好得很,姓古的小子,我就等著掂掂你的份量了!”
在這一片緊張火暴的氣氛裡,紫千豪又面對著“一扇指天”古桂嚴肅的開了口:
“古桂,方才古少雄講的話你是聽見了,他所說的你是否同意?這是否也代表了你或你們其他人的意思?”
略一遲疑,古桂的臉色陰沉不定,好半晌,他才狠狠的道:
“我們的意思正是那樣!”
凜烈的大笑,紫千豪道:
“好一群中原‘俠義’人物!”
就在紫千豪這片帶著諷刺、憤怒、輕蔑的大笑聲尚未歇上的一剎,“白儒士”遊小詩已突然青筋暴浮於額的大叫:
“我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