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尤其是“斷流刀”伍桐,他一面覺得心情振奮,一面又感到慚愧無顏,在手上大馬刀的飛砍翻舞中,不顧一切,咬牙嗔目,豁出了命般的猛攻向敵人。
足尖一彈暴起,紫千豪的“四眩劍”在一溜寒電裡猝取那白臉白衣的人物,他口中厲叱道:
“伍桐退下!”
大馬刀翻飛之下急速後仰,伍桐如命躍退,他一邊悲極的吼道:
“不能輕繞他,大哥,我們已經有三十多個弟兄喪在這兩個王八羔子手上了!”
“四眩劍”流燦輝展著,紫千豪冷冷的道:
“我知道!”
那邊,“金煞手”熊無極亦已接下了紅臉漢子,他二話不說,甫一照面,掌勢便有如天崩地裂般捲上去!
紫千豪的攻勢是威猛而凌厲的,加上他一腔怒火,滿腹憤恨,出手變招全連一丁點餘地也不稍留,招招皆如要害攻殺,式式俱向致命之處施展,劍芒如雲,刃影儀電,眨眼裡已把那紅臉人物逼出了十五步!
伍桐退出之後,立即將四周的手下調遣至各個適於攔截攻擊的位置,但見馬刀橫胸,短斧握手,一干孤竹幫弟兄們已經把週遭團團包圍,只待敵人敗逃,便要阻攔格殺——假如那一雙敵人還有機會散逃的話。
現在——
紫千豪的出手越來越快,攻殺的速度越來越急,劍刃帶著呼嘯的光芒連連飛旋,劍影相接,有著騾而狂風,一陣強似一陣,猛斬狠戮。前後左右,全已叫他的“四眩劍”刃光所布滿了!
那白臉白衣的人物亦在竭力抵抗,他手上沉重的“穿山錐”招展格拒,身形閃挪如龍移鳳舞,又快又活,但是,他卻無法將既成的劣勢挽回,一張白臉已然泛了蒼黃不說,大量的汗水更已沒過重農,連他喘息,也粗濁得是老牛打呼嚕……
而熊無極對付的那名紅臉敵人,情形也有比他的同伴稍好,熊無極現在所施出的掌法,已不是他方才在山谷中的那套‘金手三絞式”,而換了一種歹毒陰狠並不較“金手三絞式”遜色的“天旋掌法”,他戴著“金犀皮”手套的兩雙粗大手掌拋揮努斬有如千百面血刃在尖嘯穿織,翻飛中風聲呼轟,宛似挾著金雷霹靂,掌勢走的俱是迴旋繞轉的路子,橫砍斜削,上壓下挑,暴烈極了,隼利極了。
紅臉仁兄咬著牙,瞪著眼,拚命在熊無極的掌影勁山之下衝突騰挪,有亮亮的“八角錘”作著短路子的揮展招架——如今他也只有招架之功了,只見一片片,含著無比力道掌影在他四周翻飛流曳,呼嘯打轉,而他卻宛如被這些魔鬼也似的幻影吞噬了,包裹了……。
驀然——
“吭”的一聲悶嗥,那與紫千豪拚殺的白臉人物已一頭撞跌出去,他的“穿山錐”脫手拋落一側,就在這人撲倒的瞬息,紫千豪那炳寬刃鋒利的“四眩劍”,正“嘩”的一聲從敵人的左助深處抽拔出來!
“四眩劍”瑩亮清澈的劍尖上凝聚著幾滴腥紅的血珠,紫千豪目光如冰,挫脫揚手,於是,那幾顆聚在劍尖上的血珠子便拋飛半空,又泛閃著怪異的赤紅微彩落於塵土。
緩緩的,紫千豪轉過身來,他剛才把視線投注過去——
“啊……啊……”
而聲短促而淒厲的慘號聲倏而揚起,那個與熊無極較鬥的紅火臉大漢正打著轉子往外施出,每一個旋轉,這人便有一大口鮮血略出,到最後,他在摔倒地下的一剎,叫人清楚看到他那張原如吐血也似的赤臉,竟已變成了蠟一樣可怕的僵冷與慘白!
站在那裡拍了拍手,熊無極笑嘻嘻的道:
“還是慢了你一步,紫幫主!”
紫千豪微微一笑,道:
“你那對手似是功力較強!”
打了個哈哈,熊無極笑道:
“非也,只是我這幾下子把式還夠不上爐火純青罷了。”
這時,伍桐拭著大腦門上的汗珠子奔了過來,他輕喘著,慚愧無已的道:
“大哥,我實在替你丟人,折了這麼多弟兄卻沒有收抬下人家,到了未仍得要大哥及熊老兄費力。”
紫千豪淡淡的道:
“這不怪你,那兩個人的功夫相當硬扎,況且你又是由於往上仰攻,自然吃力,而一般弟兄又多是一身掌勁,說不上俱有什麼武功造詣,等於只你一個人在支撐,能將他們困住,已經算不錯了。”
知道自己大阿哥是在籍詞為自己找臺階下,伍桐又是感激,又是汗顏的漲紅著臉,唯唯喏喏退到一邊。
熊無極忽道:
“紫幫主,下面還有幾個餘孽,我們下去一遭抬奪瞭如何?”
紫千豪笑道:
“我看,用不著再麻煩我們了吧?”
尚不待熊無極答腔,下邊的戰況便立刻發生了變化。那個與“二頭陀”藍揚善交手的中原人物,就在一個小踉蹌裡已被這位身大體胖的“二頭陀”揮起“金鋼杖”攔腰砸翻五步。而那位仁兄連一聲呼叫都未發出,四周人影飛閃,十多柄大馬刀已斬肉一樣將此人剁成血糊糊的一團了!
另一邊,“白辮子”洪超垂在腦後的白色髮辮急拋,他自己一個貼地滾溜了進去,大馬刀翻飛如電,兩個敵人中的一個已狂號鬼叫起來,眼看著一雙人腿齊踐削落,那人的身子還沒有撲倒,他的前後左右已有幾十柄馬刀交相穿織著暴劈,剎那間,非但這人的一顆腦袋被劈拋一側,連那魁梧的軀體,也頓時由幾十柄猛烈砍下的馬刀分成了數十塊!
他那位同伴見狀之下,幾乎連魂都嚇掉了,手中一柄三尖刀揮起一圈刀花,拚命斜衝,兩個孤竹幫大漢一個不防意吃他撞了個四腳朝天,這位中原人物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大旋身躲開了一把削來的馬刀,他自己的三尖刀手起倒戮,“噗哧”一聲,一名孤竹弟兄已被他穿了個透心涼!
“媽的皮!”
“白辮子”洪超暴跳如雷,飛一樣追了上去,那名逃走的中原人物並沒能奔出多遠。他只衝出三丈不到,便又叫四周密密麻麻的孤竹人馬圍截攔住,尖吼狂叫著,這人正像瘋了似的在左撞右突,拼了命般揮動著手中兵刃意圖衝出一個缺口亡命!
嗔目切齒的洪超掠了過來,他奮不顧身的一照面便走中宮,逼洪門。側身暴過,大馬刀閃舞軟劈,有如雪練飛繞,一口氣十九刀猝戳直逼過去!
那人大吼如泣,竭力以手中傢伙抵擋,但是,功力既遜,又自心虛膽顫的這位仁兄卻幾乎沒有抵擋得住,在洪超十九刀接砍斬下不由自主步步後退,捉襟見肘,險些連兵刃也被震掉!
於是,血光暴現,那人肩頭的一大塊皮肉已被洪超削落,他甚至連痛苦的呼號都只發出一半,另一名孤竹弟兄已連人帶刀撞了過去,在這名孤竹漢子一個滾身躍起瞬息。嗯,他的大馬刀正由那人的胸腹間拔出!
“白辮子”洪超氣恨不休的上前狠狠踢了那名敵人屍體一腳,大吼道:
“通通過去給我把那個殘人剁了!”
是的,如今,浩蕩而來的中原來敵,也只剩下韋小茹一個人還在披髮齧舌,浴血苦戰了。
近百名孤竹大漢奉令之下轟喏如雷,紛紛衝撲向韋小茹那邊,而韋小茹,早就可傳到力竭氣浮,體乏神虛,只在那裡苟延殘喘了,在她四周的幾十名孤竹人馬她都已招架不住,逼得要到處流竄遊鬥,現在又加上了百餘名如狼似虎的膘悍勇士,你叫她再怎麼抵抗?
紫千豪與熊無極已來到了眼前,看著這付情景,熊無極不禁在嘴裡“嘖”了兩聲,感慨的道:
“唉,一個女娃兒,不在家裡好好的做個姑娘,學學刺繡什麼的,卻偏要舞刀倫棒,淌兩腳江湖臭泥,惹得混身腥躁,到未了還說不準再把一條小命賠上,這又是何苦來哉?江湖道上陰詭毒辣,醜惡齷齪,我們闖了進來已經深海拔不出腿,那裡還會適合一個大閨女在這裡頭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