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紫千豪平靜的道:
“我便講一句託大點又冠冕點的喻言吧——‘匈奴未滅,何以為家’?”
藍揚善大大不以為然的道:
“如果到明早開春還擠不完他們呢?莫非大阿哥你的婚事事小,大夥的精神負擔卻使要一直無盡期的拖延下去了!”
苟圖昌道:
“不過,依我看,拖不了那麼長的,現在我們不是正在竭盡一切力量找尋他們麼?”
藍揚善期盼道:
“希望熊頭兒和伍桐能頎順利利的將‘大腳媽子’帶回來,而那老虔婆又恰好知道這些個龜孫們的下落;那就省了我們的事了!”
笑了笑;紫千豪道:
“但願如此——”
他轉過頭又向方櫻道:
“對了,方櫻,你是否也認為有這個希望?”
方櫻遲疑的道:
“這倒很難說,蔡大媽……哦,就是‘大腳繩子’的確與莫玉很要好,但莫玉生性猜忌,為人狡詐,她是不是肯將她自己的行蹤也透露給蔡大媽知道,這就不敢確定了;莫玉是個很不容易相信人的人……”
藍揚善恨恨的道:
“就早該將這老妖婆使火燒了!”
想了想,紫千豪笑道:
“關於我向你一再解說過的那條苦肉計,方櫻,你自信有把握不漏破綻了?”
嫣然一笑,方櫻道:
“有把握——只要莫玉投向蔡大媽說破了我的事情。”
紫千豪道:
“我們判斷莫玉沒有時間——也想不到與她提起你脫離她們的這件事,在莫玉來說,蔡大媽並不是什麼過份重要的幫手,她不必事事都須向蔡大媽說明。”
方櫻道:
“讓我們一在這樣祈告下去吧!”
眼珠子轉呀轉的,藍揚善吶響的道:
“方姑娘,你到時候可得沉著點,別叫那老婆子看出破綻來,要不,就前功盡棄啦!”
含蓄的一笑,紫千豪道:
“你大可放心,揚善,在這方面來說,我們的方姑娘是第一把手!”
藍揚善正待海門,卻突的想起了一件人們私下談起過的往事來——以前,在方櫻尚未歸投過來的時候,她即曾奉莫玉之命扮演了一幕趣劇。由婢裝成一個遭受盜匪迫害的少女,在紫千豪經過該地之時誘使紫千豪往救,然後再將紫千豪帶進一個巧妙安排下的陷講中,那一次,幾乎使精鑽機警的紫千豪吃了大虧……想起了這件事。藍揚善不由呵呵笑了,道:
“是的,是的,咱放心了。”
疑惑的,方櫻問道:
“藍大頭領,你為什麼笑得這樣有趣?”
藍揚善探揉鼻頭,道:
“說老實話,方姑娘,你以前不是有次在莫玉那老妖婆的蠱惑壓迫之下襬了一個小噱頭了?那次聞說你的表演逼真,入木三分,絲毫無懈可擊,連咱們大阿哥全險些我了觔斗,呵呵,咱們大阿哥是何等厲害的人物?連他都看不破你的計謀,‘大腳繩子’何人?她就包準更摸不著邊了!”
提起往事,偏又是如此尷尬的一件往事,方櫻不覺又羞又愧,怩忸不安已極,她窘迫的道:
“那……那件事……我勢非得已……我一直覺得對不起……紫幫主……“
揮揮手,紫千豪大笑道:
“算了算了,過去的事情還提它作甚?尤其那件事也根本不能怨你,這種身不由主的苦處,我十分降解;揚善也說得不錯,方櫻,綠既然摔我都能曚住,那位蔡大媽恐怕就更不在話下了!”
苦笑了下,方櫻道:
“你先答應,不再嘲笑我,我才回答你的問題——”
紫千豪忙道:
“完全答應。”
藍揚善也高舉手臂,急道:
“咱也保證不再玩笑了——其實,方姑娘,那是誇讚你,並不是嘲笑你呀,而且,咱有那個膽麼?”
滿意的笑笑,方櫻道:
“好,我可以做到使蔡大媽講出所有她知道的一切祕密,只要我現在的身份不被她曉得的話。”
抿抿脣,她又道:
“以前那一次騙了紫幫主,我是被逼如此,心裡實在委屈,這一次卻是心甘情願的去做,而且——還有點將功贖罪的意思,所以,我有自信做得更完美,更加天衣無縫!”
紫千豪大笑道:
“如果成效可觀,我說不得論功賞,方櫻,你佔前頭!”
方櫻忸怩的道:
“我才不稀罕你賞什麼呢……”
一直少開玩笑的苟圖昌卻難得的戲遊了一句道:
“只要將老大自個賞下去就得了。”
此言一出,方櫻羞得立即用手遮住了臉,紫千豪已有些發窘的道:
“圖昌,你今天怎會也俏皮起來啦?”
哈哈大笑,苟圖昌道:
“整日繃著臉,皺著眉,結著心,儘是些火辣辣血淋淋的事,老大,把人都蹩瘋了,不趁時輕鬆輕鬆,行麼?”
紫千豪無奈的笑道:
“全都成了老天真了。”
藍揚善吮著牙道:
“天真點好,要不,大阿哥,一天到晚儘是那麼陰森,嚴酷酷的,日子可不好過哪……”
吁了口氣,紫千豪問道:
“對了,圖昌,‘虎頭牢’的一切全準備好了?“
點點頭,苟圖昌道:
“全妥了,只等著‘大腳媽子’蔡大媽報到,另外,就是方姑娘送去陪駕了。”
轉過臉去,苟圖昌向方櫻道:
“方姑娘,‘虎頭牢’是本幫囚禁重大敵俘的牢獄,深築地下,非但防守嚴密,而且陳設陰森簡陋,你進去後,為了使情勢逼真起見,一切全與真正敵俘無異,只怕多少你要受點委屈了。”
方櫻勇敢的道:
“我不怕,我也承受得起.”
真許的點頭,苟圖昌道:
“這就行了,方姑娘,希望你快點想法子套出‘大腳媽子’的口風來,這樣,你也可以少陪著受苦。”
笑笑,方櫻道:
“二爺放心,我會盡力的……”
紫千豪端詳著方櫻,忽道:
“你這身衣裳,恐怕也得換換了。”
方櫻審視了自己一下,頷首道:
“當然,像我現在這樣,那似個受折磨的俘虜?簡直倒和錦衣玉食養尊處代的閨閣千金一樣了。”
藍揚善笑道:
“方姑娘,咱已受命替你略微改易一下。”
方櫻訝然道:
“哦?如何改易法呢?”
洋洋自得的掛著手,藍揚善道:
“關於你的容顏,大阿哥早已交待過了,咱得給你變個樣子,改成又黃又枯才行,才像個囚犯,要不,似姑娘你如今的模樣,容光煥發,豔潤逼人,那裡像個受苦受難,挨盡折磨的俘虜呢?”
這一下,方櫻不禁有些吃驚了,她愕然道:
“什麼?還……還要這樣易容改貌?”
有些不寒而保的樣子,她又忐忑的道:
“那,那該多醜,多難看呀?藍大頭領,你還用什麼方法什麼東西給我改易容貌呢?”
藍揚善神祕兮兮的道:
“咱是用藥,呵呵,幾種精心獨制,只此一家的祕藥,其功效如神,可以將一個人徹底的改頭換面,變成另一個完全通異的第二者——只是,咱不得不預先聲明,經此藥政易了原來容貌之後,卻委實比不上他的廬山真面目了。”
方櫻恐懼的摀住了嘴,驚窒的道:
“老天……這,這多可怕……”
她深深吸了口氣,又強自鎮定道:
“但是,還可以還原嗎?”
藍揚善點頭道:
“當然可以還原,只要再用咱祕調的藥水一洗,就又恢復原先的模樣了;方姑娘,你別擔心,尤其是作用,咱自會更加仔細,否則,萬一出了漏子,恐怕咱們的大阿哥就要扣下咱的腦袋當球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