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
紫千豪目注焦佑,淡淡的道:
“這一位,想就是‘奪頭會’的大當家焦龍頭了?”
焦佑深沉的道:
“不錯。”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
“閣下是否必須與莫玉等人同流合汙?”
哼了一聲,焦佑道:
“這不叫‘同流合汙’,這乃‘見危相助’。”
又是笑笑,紫千豪道:
“關於這一點,我認為無須爭辯,是非自有公論——但閣下卻該明白,閣下如僅只昧於感情使黑白不分,一昧助紂為虐,這後果恐怕卻十分慘重呢!”
不待焦佑回答,莫玉慌忙急叫道:
“焦大哥,大哥……你千萬不要聽他的應聲恐嚇,切勿中了他的離間之計——”
紫千豪冷森的道:
“莫玉,你自己的罪名便讀自己挺身承當,強拉著無乾的人下水為作陪葬,於你來說,又有什麼好處?”
臉上的五官因為過度的驚恐與激怒而微微有些扭曲了,莫玉長發被散,雙目圓瞪,半瘋狂似的尖吼道:
“你好狠的忒好毒的手段幄,紫千豪,你趕盡殺絕,處處斷我們的生路,不給我們活下去的退步,竟還要想離間我們的朋友,陷我們於孤立無援的困境而選作任意殺誠的心願?”
紫千豪沉沉一笑,道:
“這全是你自己找的,莫玉,是你迫使我們採取這種措施,若非你想消滅我們,今天我們又怎會消滅作?我勸你不要以這種幼稚的‘被害者’姿態出現,以爭取傍人的同情——”
頓了頓,他又道:
“雖然,即使有人同情亦發生不了作用!”
斜眉倏揚,焦佑暴烈的道:
“發生不了作用麼?紫千豪!”
紫千豪泰山不動的道;
“你自己心裡應該有數,焦佑,這不是光在嘴上說說的,你自己認為,你袒護得了莫玉和屠鬆這批人?”
咬著牙,焦佑道:
“不論我有沒有力量護住他們,我卻必須這樣去做,大不了,賠上我這付皮囊也就是了!”
站在一側的房鐵孤冷厲的道:
“紫少兄,話已說到這裡了,我們還和對方客氣什麼?”
吁了口氣,紫千豪道:
“焦佑,你不再斟酌斟酌?”
神色連連變化,焦佑的呼吸也急促起來,這冷的天氣,他的額頭鼻端竟然已見了汗!
莫玉滿臉祈求之色,哀哀的叫道:
“佑哥……你不能拋舍我們……不能在這種緊要關頭置我們不顧……”
紫千豪不禁心中嘆息一莫玉的年紀已經不算小了,五十上下的女人,業可稱得上一個“老”字,但她為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企圖,自己的私慾,卻扮出一付二八年華的少女才該有的幽怨媚意之態,不惜將自己的尊嚴與身份拋置在那舊日戀人的腳下,只為了能促使對方助她一臂——甚或同她陪葬!這種目地,是多麼可憐,多麼可笑,又多麼可恨可悲啊……
冷冷一哼,苟圖昌輕蔑的道:
“莫玉,你的自尊何在?以你的年紀卻做出此等姿態,不嫌稍大了點麼?”
莫玉髮梢上指,嗔目切齒道:
“苟圖昌,你們不要逼我太甚,我求我的舊侶助我,並不算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見不得人的只是你們這群豺狼!”
猛的一楊頭,焦佑突然大聲道:
“不用再說什麼,莫玉,我會與你們同進退,共生死的!”
激動的,莫玉大叫道:
“佑哥,我謝謝你,我一輩子忘不了你今日給我的恩賜!”
焦佑臉上沉重陰晦,他沙沙的道:
“勿須如此,莫玉,很可能我們之間的緣份便到此為止了!”
震了一下,莫玉驚道:
“怎麼說?”
淒然一笑,焦佑道:
“不得不耳——”
冷眼觀察中的紫千豪不覺心裡有一種疑惑的感覺,因為,他發現焦佑從露面開始,直到如今,那種默默流露出來的神韻,一直都是十分消沉與頹唐的,一付無精打彩,強振精神的模樣,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恍惚意味——像是他早已看透了什麼,也放棄了什麼那樣的落寞了,而這種現象卻似乎不該發生,因為“奪頭會”素有膘悍燒勇的威名,更向來以強者自居,“奪頭會”的首領自然不可一世,顧盼稱威,事實上,焦佑也的確傲架不馴,有他無可輕視的力量,照說,他就算不再橫行江湖了,其豪壯猛辣之慨也不應該消沉得這樣快呀,但眼前的“血手”焦佑,卻竟恁般陰晦沉悶,落落寡歡,宛似有著莫大的隱衷……
莫非——紫千豪想,這會和焦佑的斂跡於江湖有關連?但是,可能是那一種原因呢?
這時——
寬長的馬臉如凝寒,殺氣盈溢,焦佑冷森的道:
“現在,紫千豪,我們便開始吧!”
紫千豪靜靜的道:
“你考慮好了?”
沒有一絲笑意的一笑,焦佑道:
“根本無所考慮!”
紫千豪溫和的道:
“焦佑,你明知你在做什麼,你知道的,是麼?”
焦佑冷硬的道:
“我十分清楚。”
輕輕嘆息,紫千豪道:
“你原可不用這樣的——”
說著,他一回頭,默默頷首。
才是,緩緩的,‘雙鈸擒魂“房鐵孤走了上來。
脣角抽搐,焦佑大喝道:
“紫千豪,你以為我不配與你動手麼?竟挑了個二流角色來侮辱我?”
紫千豪目光如電,冷冷的道:
“二流角色?焦佑,‘黑翼門’的大掌門人,‘雙鈸擒魂’房兄竟算是二流角色?如果他是,你又算第幾流的人物?”
吸了口氣,焦佑慢慢的道:
“他——是房鐵孤?”
房鐵孤回答道;
“姓焦的,我雖不才,大約配襯配襯你還勉強夠格,至少,房某人也辱沒不了你!”
咬咬牙,焦佑道:
“很好!”
莫玉突叫道:
“紫千豪!你是來看戲的?”
紫千豪嘲弄的道:
“當然不是,莫玉,我專等著侍候你了!”
一臉的怨毒之色,莫玉叫道:
“原來你們早就計畫好了,佈置妥了,好狠啊!”
紫千豪淡漠的道:
“對你們,勢必如此!”
一跺腳,莫玉尖吼道:
“焦大哥,我們拚——”
沒有回答,焦佑業已緩緩掀開外罩友相,將他纏在腰上那柄鋒利寒森的“大鐮鍘”解了下來!
房鐵孤雙手一翻,嗯,手上亦已分別握住了他那淨黃雪亮,周沿如刃的一時斗大大銅鈸!
於是,空氣頓然凝固了,彷彿有一段隱隱的血腥氣息在飄蕩,連人們在心扉全猛的像被一雙魔手抓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