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九
眉梢於一揚,曹少成道:
“你試試!”
眼珠子一轉,他又皮肉不笑的道:
“姓房的,你不是紫千家,我們不錯在‘銀壩子’吃了他的虧,但歷史不會重演,今天風水倒來了,不但他將為他狠毒手段付出代價,他的同黨——如你這一類的,只怕也免不了遭劫!”
紫千豪立即憤然道:
“曹少成,你們想食言?”
曹少成冷冷的道:
“當然不,我們要對付房鐵孤或其他的人,絕對不在這裡,我們會有其他的方法,以後日子長著,而我們只要不在這裡將你的同黨宰殺,就不算毀話,以後的事情,不在我們今天的斷定之內!”
紫千豪道:
“很好,希望你記著這些話!”
曹少成哼了哼,道:
“大尊派’自來言出必行!”
一扯紫千豪衣袖,房鐵孤大叫:
“你不傻,少兄!”
紫千豪平靜的道:
“我意已決,無能更改,房兄,請放手。”
急得雙眼凸瞪如鈴,汗透重衣,房鐵孤口沫橫飛的怪吼:
“少兄,你是怎麼了?這明明是椿陰謀,是條詭計,你竟會看不出來?你平素的聰明才智都到那兒去了?你怎能上這種不明不白的邪當?叫他們牽著你的鼻子走!少兄,你瘋了嗎?”
毫不激動的,紫千豪道:
“請放開手,房兄。”
雙頰抽搐,額浮青筋,房鐵孤氣急敗壞道:
“少兄,你不能糊塗,不能如此輕易犧牲,你這樣做太沒有價值。”
紫千豪冷漠的道:
“為了拯救幾十條弟兄的性命,怎能說沒有價值?日後的的責任,該是你們的了,房兄,我無法眼睜睜的看見幾十個手足的死亡而不施接手,或者說還有其他的弟兄須我照拂,但除了我仍有別的人同樣能負起此責,至少,那些弟兄會活下去,如我不答應他們的條件,眼前的幾十個人即將無以生存,人人都是父母生長的孩子.房兄,我不能厚此薄彼!”
房鐵孤目蘊痛淚,顫抖的道:
“你太傻……少兄!”
紫千豪沒有表情的道:
“請放開手。”
長嘆一聲,房鐵孤終於收回緊抓著紫千豪衣袖的右手,一雙眼睛,卻透過淚的光幕,像要吃人也似瞪視著對面的“紅抱七尊”,同時,他已估量好了如何經過這相距只有兩丈便達彼岸的橋面!
深恐房鐵孤弄假成真,阻撓了紫千豪的計畫,苟圖昌不由上前一步,向房鐵孤道:
“不要激動,房掌門,我們老大的主意總是不會錯的……”
一咬牙,房鐵孤閉目無語,顯然,他並沒有體會出苟圖昌話中的含意。
這時——
曹少成已厲聲叱道:
“紫千豪,你是跳也不跳,我閒不能再拖延時間,從我們前天晚上碰巧於三岔道上發現了肺開始一直跟蹤至此,便等待著這一刻來臨,我們不打算有等待下去,你再不跳,我們就要立即採取另一步驟!”
紫千豪低下頭,深深吸了口氣:
“不用催,我會跳的!”
曹少成吼道:
“那就快,現在!”
一仰頭,紫千豪對苟圖昌道:
“約束弟兄的行動,不準有人做出傻事——”
苟圖昌馬上轉身,拉開了喉嚨:
“奉老大諭,孤價所屬,全部靜處原地,不得由任何舉動,否則,即永遠革除在幫名籍,並對有眷留山者不予撫育!”
幾番活,震盪著人心,飄蕩在每個孤燈弟兄的耳膜裡,一時間,他們全惶惶然的無所適從,都任愕住了……
紫千豪向曹少成道:
“你滿意了?”
一指千清絕崖之下,曹少成殘酷的道:
“跳!”
目注霧氣甚迷的崖底,就有如一張其深無比的魔口,而那參差崎巖,又似魔口中的利齒,凶險得緊,削厲得緊,紫千豪不由再次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自“甲犀”頭邊抽出了懸崖在那兒的“四眩劍”。
猛的退後一步,曹少成大喝:
“你想幹什麼?”
故意慘然一笑,紫千豪道:
“此刻是我心愛兵器,多年隨身,未曾稍離,如今我待西去,攜之同行,也算一番戀舊之情,不能說過份吧?”
曹少成驚疑不定的道:
“你別要弄鬼——”
後面,費蒼柏不奈的喝道:
“讓他去,少成,他沒有花巧可使,他一定明白,就算他的出劍再快,也沒有我們在十丈外壁頂上的兩個孩兒落斧之勢決,假如他不顧幾十個手下的性命,便大可弄鬼無妨!”
紫千豪沉重的道:
“費蒼柏說得對,如果我另有心意,便等於犧牲我幾十個手下的性命,若我早有此想,又何須答應你們先前的條件來玩命?”
冷笑一聲,曹少成道:
“很好,紫千豪,你也是明白人,不要通得我們非趕盡殺絕不可,如果你有一點不對,就莫怪我們心黑手事!”
紫千豪回過頭。環視吊橋上每一張優戚又悲楚的面孔,流露在那一張,刻滿風霜痕跡的臉龐上的,是無比的哀痛,加上無比的絕望,這一條粗算的漢子們,如今,全像衰頹得連心部死了!
“保重了,弟兄們!”
六個字像六聲淒涼的吟顫,當餘音還在迴繞,紫千豪已經騰身而起,頭下腳上,就那麼毫不顧借的栽向橋下的萬丈深淵!
於是,似江河突然決堤,震天的的哭號聲響起,那種久經壓制的悲痛一旦發洩,便哭訪始的淚水及嘶啞的呼叫聲中不可收拾!
“紅袍七尊”的狂笑聲也應合適著這片哭號飛揚,多麼鮮明強烈的對照!一邊是做在失聲,天愁地慘,一邊是笑不可仰,得意洋洋,兩種情狀一襯託,那哭,就更悲厲,那笑,也就更邪惡了!
尖銳的吼叫聲出自房鐵孤口中.
“哭有什麼用?我們衝過去為紫少兄報仇!”
當房鐵孤一馬當先,甫始飛躍而起,橋口站著的曹少成已喚唯怪笑,手中“龍頭雙拐”揮舞,暴厲的大吼:
“大尊派雙衛門,斷索!”
雙目盡赤,髮梢上指的苟圖昌嘶啞的狂叫:
“失信毀諾的畜生——”
不再等待什麼了,藍揚善策馬猛衝向前,邊舞動著“金剛杖”埃目切齒的吼叫:
“孤竹弟兄,沖上去為紫幫主報仇啊……”
狹窄的吊橋立即劇烈擇動起來,浮沉搖擺,宛如隨時都能斷落,橋上孤竹幫的馬隊,在一片帶著哭聲的號叫裡,天崩地裂的往前卷殺:
這時——
山有頂上那兩名紅袍大漢,收回俯視下面的嘲諷的眼神,帶著一種貓戲老鼠般殘酷的滿足與笑誰意味,好整以暇的猛然深斧斬向釘扣巖層中的鋼索端檢,而這一段靠近鐵橋的鋼索,業已有大半早被砍斷了!
然而,就在他們兩人高舉的兩柄巨斧方待往下砍落的瞬息,彷彿這山洞之中突然起了一道虹橋——一股渾圓的,眼亮眩目的,尚並濺著冷電寒芒的光體,就此一條長龍也似,帶著令人恐慄的“噬!噬!”破空怪響,以無可言喻的快速衝破霧息,騰飛昇旋,眨眼間已到了山壁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