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第二章

這個少年是叔叔和前一任妻子的孩子——黎麟,比他小三歲,還是個高中生,正在讀高二,今年17歲,黎麟年底的生日,上學稍晚一些。

他顯然很不爽,走到沈垣身邊,拉起他的手:「哥,走。」

沈垣還在愣神,被他拉走:「走去哪?」

繼弟拉著他一路到了三樓,某扇窗前。

黎麟說:「喏,就是那個女人,你看看。」

從這裡往下望,可以看到花園裡的場景,叔叔和一個女人走在一起,有說有笑,舉止親密。

沈垣不想再看下去,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還是心如刀割。

叔叔正當壯年,媽媽走後也已經過去四多了,他不是沒想過叔叔會再婚,只是……只是……

黎麟對沈垣抱怨說:「……是個過氣的女演員,看不出已經快四十歲了吧?他就算要再婚,也不應該找個這樣的啊。你說是吧?」

沈垣就沒在聽他說什麼,眼神發直地看著叔叔和那個女人,這才回過神:「啊?你說什麼?」

黎麟說:「你發什麼愣呢?我說,這女人是個戲子,我查過了,有些不好的傳聞。他要是找個正經女人,如果像是阿姨那樣的我也就認了,可這個,我是不能接受。哥,你得和我站同一戰線吧?」

他有什麼資格提意見呢?他算是叔叔的什麼人?沈垣看了看黎麟,又低頭去看叔叔,垂下眼睫,說:「我……我覺得,叔叔幸福就夠了。」

黎麟腦子一熱,沖沈垣發脾氣:「你的意思是你不站在我這邊?!」

沈垣心滴著血,還要懂事地勸說:「沒有哪邊和哪邊,你和叔叔是父子,你們本來就是一邊。但是,大人的事,我們不好插手。我覺得,你不應當因為她的職業,就先入為主對她有偏見,再多相處一陣子再判斷她是個怎樣的人也不遲。」

「你可真是永遠都那麼善解人意。」黎麟陰陽怪氣地回道,獨自氣咻咻地跑了。

上桌吃飯時,黎麟直接毫不給面子地擺出臭臉。

叔叔的女朋友卻沒有很難堪,進退有度,看不出她有沒有生氣,自我介紹了名字和職業,只委婉地自稱是叔叔的朋友。

黎麟臉色稍霽,臉上彷彿寫著「算你識相」。

沈垣看了林阿姨一眼,心想,要麼是她涵養真的十分好,寬容大量,要麼就是她相當心裡深沉,這都能忍,臉色都不變。

沈垣倒是和叔叔的女朋友好聲好氣地說了幾句話,她給黎麟和沈垣都帶了禮物,沈垣收下道謝,他轉頭一看黎麟,這孩子,把不高興完全寫在臉上。

但黎麟並不是壞孩子,他是嬌縱,不是傲慢。

沈垣在桌下,拉了下他的手腕,有哥哥從中斡旋,黎麟只能嚥下一口惡氣,不情不願地說了聲謝謝。

沈垣還記得當初剛到黎家,遇見黎麟時的場景。

那時的他頗為忌憚這個年紀的小男孩,跟著外公住的時候,他的表弟葉磬聲從小欺負他,他們那樣相似,都是在萬般寵愛之中長大的。

所以他第一眼見到黎麟,就開始覺得憂鬱,構想可能會遭遇的悲慘生活。

不過黎麟被教育得好多了。

那時的黎麟十歲,卻已經比他長得高了,黎麟見到他,驚訝得瞪大眼睛:「不是說你比我大嗎?你怎麼長得那麼矮?真的是哥哥嗎?」

沈垣臉紅,他覺得自己並不算矮,是這小鬼頭營養太好,年紀小小就長太高了。

沒什麼波折,黎麟很快接受了他,整天「哥哥」長「哥哥」短地跟在他的屁股後面。

後來沈垣想,假如他比黎麟小幾歲,或許會是不一樣的場面。

黎麟這孩子,從小想要個讓著他的哥哥,不想要個分寵的弟弟,所以才會那麼輕易地接納了一個新「哥哥」,他又確實扮演好了這個寬容溫柔的哥哥。

黎宸自然發現了飯桌上有些尷尬,重組家庭總會遇到來自孩子的困難。

為了化解尷尬,黎宸主動挑起話題,對沈垣說:「小垣,你不是該開始準備實習的事了嗎?正好叔叔有個朋友,一直在北歐、中東一帶做珠寶生意,近來回國發展,與你所學的專業對口,你要不要去實習?你願意的話,叔叔幫你問一問。」

沈垣心酸,叔叔待他是真的視如己出,什麼都為他考慮了,親生父親也不過如此,他還能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可他只是看到叔叔身邊坐著的那個女人,便覺得胸口堵著一股鬱氣,發洩不出來。他盡量打起精神,笑著說:「謝謝叔叔。」

黎宸找了個空隙,私下和沈垣說:「小垣,你向來懂事,叔叔不擔心你。但是,小麟他現在正是叛逆期,又對林小姐有偏見。」

黎宸頭疼地按了按額角,嘆氣似的說:「他越來越不聽我的話,你的話,他還聽幾句,你幫叔叔好好勸他一下,可以嗎?」

沈垣真是佩服自己,這時候了還能繼續裝模作樣,明明叔叔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刀紮在他的心尖。他平靜地答應下來:「嗯,等會兒我去勸勸小麟。」

……誰讓他是乖巧明事的繼子呢?

沈垣表面波瀾不驚,內心一團混亂。

他想冷靜,可實在冷靜不下來,若是能控制得住,世上便沒有關心則亂、情難自禁了。

沈垣花了好半晌,才使在胸口翻湧的酸澀壓抑下去。他在心底斟酌了片刻該如何勸說黎麟。到底是叔叔交代他辦的事,他一定得辦好。

沈垣敲了敲黎麟房間的門,好幾遍,沒有回應。

他湊近門去,聽見有敲擊鍵盤的聲音,他了解這個弟弟,多半是在用遊戲宣洩鬱悶。

沈垣給黎麟發了一條信息,又敲門,開口喊了幾聲,又等了好一會兒,本想裝作沒聽見的黎麟只得起身,不情不願地給他開了門。

沈垣還端著點心和果汁:「喏,你最喜歡的芝士蛋糕。剛才飯桌上你都沒吃幾口,一定還餓著吧。」

黎麟沒好氣地說:「餓什麼?氣都氣飽了。」

黎麟嘴巴不客氣,但還是放沈垣進了門。

沈垣放下東西,並沒有馬上做說客的工作,卻問:「一個人玩多無聊,我陪你一起打遊戲?」

黎麟沒說好或不好,彆扭地再給他開了一臺電腦。

黎麟熱愛打遊戲,房間裡有好幾臺頂級配置的遊戲專用電腦,還有好幾張電競椅,有時候放假他會帶好多小夥伴回家,組隊打遊戲。

沈垣陪他玩過幾回,可惜他實在不是打遊戲的料,每次都拖累黎麟。

黎麟在打PUBG,他正在和小夥伴組隊四排。

這小朋友打遊戲似乎頗為厲害,很中二地給自己取了個網名是egoist,意思是自我主義者。

黎麟雖然嘴巴上說不開心,身體倒是很正直,在遊戲裡照顧著哥哥。

「三級甲給你。」

「還有藥嗎?過來,給你醫療箱。」

「沒子彈了吧?我給你一些。」

「三級頭也給你吧。」

「你小心點,別跑出去,跟在我後面就好了。我負責打人,你舔包就好了。」

沈垣羨慕他的人物穿的衣服好看,黎麟二話不說全部脫下來給哥哥穿。

沈垣傻呵呵地跟在他背後,他雖然打得不行,但也不會亂逞能,說話也挺討人喜歡的,做個吉祥物還是可以的。

其餘兩個隊員簡直是瞠目結舌。

「靠,ego你今天鬼上身嗎?太肉麻了吧?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讓我們別說髒話,平時嘴巴最不乾淨的就是你了好嗎!現在來裝純情。」

「他不要三級頭給我啊!……哎呀,不給也不用罵人吧?怎麼待遇就差那麼多?」

「你哥哥的聲音可真好聽,我都快彎了,他一定長得很好看吧?」

黎麟罵回去:「你別gay我哥了。他長得也不好看,又老土又傻帽。」

被當著面說老土傻帽的沈垣不生氣,輕輕笑起來:「是,我本人很醜的,一點都不好看。」

黎麟又說:「那也沒那麼醜……」

沈垣被帶著躺了幾把雞,見黎麟心情似乎好了許多,這才試探著問:「小麟,現在總該消氣了吧?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地談一談了嗎?」

黎麟慢慢斂起笑意,臉色陰沉下來:「談什麼?」

沈垣知道他還是拒絕交流,可此時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說了。

他想了想,說:「我還記得,我來這個家的第一天,你就拉著我分享你的玩具。你從小就是個很有教養的好孩子,為什麼這次這樣偏激呢?」

黎麟生氣:「我還以為你會理解我的,結果你也只是把我當成個小毛孩子糊弄嗎?」

沈垣說:「我沒有……我只是覺得……事情或許並不像你想的那樣。眾口鑠金,判斷一個人如何不應當通過媒體轉述。你都知道那些傳聞,你爸爸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我不覺得叔叔會那麼愚蠢地被人矇騙,小麟,你……」

黎麟本來平復下去的怒火一下子都湧了上來,不小心打翻了桌上沈垣送來的蛋糕和果汁:「你倒是說得輕巧,你冷靜理智!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覺得那是我爸,和你沒關係是不是!沈垣,你別仗著我叫你一聲哥你就得寸進尺! 」

這不客氣的話像是一巴掌扇在沈垣的臉上,沈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嘴脣翕翕,眼眶漸漸紅了。

他在桌下怎麼都止不住指尖的顫抖,只能握緊拳。

他難道就情願了嗎?!他一點也沒覺得事不關己,他甚至覺得黎麟未必有他難過。

他比黎麟更不想看到叔叔和別的女人戀愛結婚啊!

他也想像黎麟這樣,正大光明地抱怨、生氣、任性。可他姓沈,不姓黎!!

他沒有資格對叔叔的婚事指手畫腳!他一直是個善解人意、乖巧聰明的繼子,他以後也得是!

沈垣晚飯也沒吃幾口,黎麟沒有胃口,他難道有胃口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空腹太久,又打了很久3D遊戲,沈垣覺得頭暈噁心,胃裡一陣陣抽搐,很想吐。

最難過的是,他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他在難過。

沈垣幾乎要按捺不住自己胸口快要溢出的負面情緒,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會用這樣自暴自棄的口吻說話:「是,我沒資格,我本來就不是你的親哥哥,我沒有資格管你!」

說完,沈垣甩手走人。

沈垣回了房間,鎖上門。

黎麟過來敲他的房門:「哥,對不起……」

「我在氣頭上,口不擇言。」

「你以後別再和我提那個女的了。」

「你真生氣了啊?我好久沒看到你生氣了。是我不好,我亂說話,我跟你道歉,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

是,沈垣相信他是口不擇言,可有時候,口不擇言說出來的話才是真心話。

就算叔叔和弟弟平日裡待他再好,他們也不是真正的一家人。他知道,他只是個寄人籬下的孩子,唯有聽話,才能有一口飽飯吃。人和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這是他的生存方法,他可以接受,但赤裸裸地被黎麟揭露出來打在臉上,他還是會覺得難受。

黎麟小心翼翼地說:「阿笨哥哥,我真知道錯了,你……你不原諒我,我今晚就一直站在外面。」

不知過了多久,開鎖的「咔噠」聲清脆地響起,黎麟驚喜地說:「哥……」

剛說了一個字,沈垣面無表情地說:「讓開。我有事要出門。」

黎麟發現他換了一身外出的衣服:「你去哪?我也去!」

沈垣拿出哥哥的架子,毫不留情地拒絕:「我去喝酒,你才幾歲!你跟去做什麼!」

沈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繞開他,腳步飛快,裹著一陣風,走了。

只留下黎麟茫然地看著他的背影,他發現哥哥這次是真的很生氣很生氣,但似乎又不只是因為他的不遜而生氣,哥哥是在為了什麼而生氣呢?

方才沈垣接到電話。

王子欽叫他去夜總會玩,平時他輕易是不參與這種無聊的尋歡作樂活動的,但今天不一樣,他自己也想去喝幾杯,不然他覺得自己馬上就會憋瘋了。

沈垣不是第一次光顧,他陪著來玩過幾回,輕車熟路找到了地方。叔叔知道他偶爾會來這裡,交代他要保護自己,倒沒阻攔,男人嘛,到了一定年紀總要學會應酬的。這裡是K城最大的銷金窟,同一般的夜總會不一樣,檔次很高,陪酒的男女不僅盤靚條順還得是高學歷,客人還可以自由地在酒吧區域尋找艷遇。

沈垣今天實在心情鬱悶,和他們隨便打了幾句招呼,便坐在一旁默默地要酒喝,一杯接著一杯。不是沒人發現沈垣心情不好,可他算什麼角色,當不得安慰。這群闊少把他叫過來以後就各自去獵豔了,一下子就把沈垣拋之腦後,沈垣今天實在沒心情應付他們,也沒跟在他們屁股後面。

與此同時,在這家夜總會另一個高級VIP包廂裡。

喬海樓正在和老朋友岑川打桌球,他俯身下去,一桿入洞,清空桌面:「再來一局吧。」

他瞥了一眼岑川:「你是怎麼了?變得這麼菜。 」

岑川委婉地說:「時間不早,我得回家了。改天有空再玩。」

喬海樓看一眼時間,時針才過十一點,他不解地笑了一聲:「十一點就很晚了嗎?」

岑川把手搭在桌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亮出結婚戒指:「畢竟我現在是有家室的人,我家那個年紀小,最愛鬧脾氣,我答應了他早點回家陪他的……」

岑川結婚這事眾所皆知,他還參加了婚禮。原先聽說岑川在和一個年紀相仿的畫家談婚論嫁,後來不知怎的黃了,沒過多久,他閃電般和一個比他小二十歲的男孩子結婚了。那個男孩子家世還很不錯,也是個小公子。其實大家都懷疑岑川說不定之前就和這個年輕的男孩子好上了,岑川婚後圍著這小公子轉,要星星不敢給月亮。

喬海樓抱著球桿,毫不猶豫地嘲笑他:「岑總,你這也太沒出息了吧?被管成這樣。我就不喜歡和這種年紀小的談戀愛,有事沒事無理取鬧,麻煩得要死。」

岑川不以為意,笑了下,不置可否,直說:「隨你怎麼說吧,反正我是個重色輕友的人。」

喬海樓現年三十六,他身邊到他這個年紀的男人就沒有還沒成家的,有的都已經離了幾次婚了,甚至孩子都上高中了的,只有他一個抱著獨身主義堅定地單身至今。

朋友走了,喬海樓一個人玩著也挺沒意思。

雖然他嘴巴上嘲諷岑川,可方才說岑川的時候,他卻不由自主地想起前天在K大遇見的那個小美人,如今想起來依然會怦然心動。也不知該去哪找那小美人。

他不喜歡和這麼年輕的男孩子談戀愛,可要是有機會的話,打發一段時間的無聊,解解悶倒是無妨。

沈垣在吧檯區,他記不清到底幾杯酒下肚,差不多已經倒了。

沈垣身邊坐著一起來的一個狗友,叫作韓楓。這位韓少瞧中一個過來玩的白富美,搭訕了幾句,人家大美女對他愛搭不理的。

韓楓心一橫,趁女生去上廁所的時候,偷偷往人酒裡下藥,等人回來以後接著勸酒。

女生一看就覺得有貓膩,還沒傻到喝離開過眼前的酒,笑著把酒推給他,說:「我請你喝吧。怎麼?不敢喝啊?你是不是在裡面加了什麼?」

這傢伙毫不心虛:「怎麼會呢?呵呵。」

但他確實是不敢喝,所以他把酒推給醉醺醺的沈垣,推了推沈垣:「來,我請你喝酒。」

沈垣被他推醒,腦袋還是一團糨糊:「什麼?」

韓楓說:「請你喝酒,喝吧。」

沈垣一看是朋友給的酒,這時也已經喝上頭了,二話不說仰頭灌下去。

韓楓看得心驚膽戰,還得裝作若無其事,轉過頭,說:「你看,沒事吧?」

女生可不搭茬,挑了挑眉,冷哼一聲,走開了。

狗友把他坑了以後,妹子也沒泡到,終於開始擔心起沈垣喝了這加過料的酒會不會有問題,心虛地說:「小沈,你……你有沒有覺得身體不舒服啊?我給你開個房間,你先去休息吧?」

他也不是那種不仗義的人,他會再給沈垣挑個美女送進房間去的。

沈垣其實已經醉了,但他是看不出喝醉的體質,臉都沒紅,只是嘴脣變得嫣紅,逞強說:「沒事,就、就這點酒……」

朋友看看又覺得說不定沒事,一時間懷疑不定:「我送你去房間吧。」

沈垣沒事兒人一般地說:「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肚子漲,去上個廁所。」

沈垣腳步一淺一深地走了,還走錯路,半路又找服務員指了路。

進了廁所,沈垣解了尿,卻還有種不盡的感覺,他覺得腳下無力、身體燥熱,似有一股股炙流往下腹湧去,鼓脹著,卻不知該如何發洩。

沈垣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他走到盥洗臺,摘下眼鏡,擰開冷水潑臉,卻還是無法讓身體降溫。他用沾濕的手撩了把頭髮,水珠從他的臉頰滑落下去。

沈垣轉頭,迎面撞上一個剛走出來的男人。他嗅到淡淡的香氣,和叔叔平日裡愛用的男士香水是同一款,體格身材也很像。

大抵醉得太厲害,又或是實在是憋了太多的委屈。

沈垣聞到這香氣,忽地失去理智般,想要盡數發洩出來。他知道這個人不是叔叔,又覺得這人就是叔叔,是與不是又如何?

沈垣撞到那人身上,忽地鬼迷心竅般抱了上去:「叔叔……」

喬海樓被他這一聲喚的,心都酥了,把小美人抱了個滿懷。

這可太巧,就是前日他念念不忘又不知道該去哪找的小美人。

不,應當不是巧合,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嘖嘖,這小美人絕對是故意來勾引他的。

他可不是柳下惠,這場艷遇你情我願,又浪漫情致,他自然卻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