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沈垣尷尬又絕望,完了完了完了,這下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只能趕緊裝不認識啊!
沈垣心跳得快猝死了。
這個老流氓應該不會傻到當面指出來吧?
沈垣心驚膽戰地觀察著喬海樓的表情,越看越疑惑。
喬海樓好像沒有認出他,一點情緒變化都沒有,完全像是第一次見面:「你好。」
喬海樓嘴角噙著一抹淺淺的微笑,和煦春風般親切,好似真的是長輩第一次見到晚輩,連目光都特別坦蕩正直。
坦蕩到沈垣自己都動搖了——難道這老流氓沒認出他來?
好像……也有可能?
他們前兩回見面時,他都沒戴眼鏡,而且肆無忌憚的,穿著打扮和今天不大一樣。
那……希望不要被認出來吧……
沈垣十分糾結,假如他沒被認出來的話,那今晚上還要不要赴約呢?本來約的時候是不認識,可是現在他已經知道這個大叔是繼父的朋友了,真輪起輩分來,他得叫喬海樓一聲「喬叔叔」……都這樣了,他還跑去睡人家嗎?這是不是有點不好啊?
不過,道理沈垣都懂……但他一想到大叔的技術,便心癢難耐,有些捨不得。
如果喬海樓已經認出他來了的話,就現在這個情況,估計喬海樓也不會來赴約了吧。但凡要點臉,他就不可能去睡朋友的兒子吧?
沈垣心裡亂糟糟揣著一團事兒,沒去注意聽黎宸和喬海樓說話。
黎宸還在一片拳拳慈父之心地向喬海樓介紹這個繼子:「……他現在大三在讀,學的就是珠寶設計,子承母業,同他媽媽一樣,頗有些天分,拿過好些獎。他讀書一直很好,是我的驕傲,但還需打磨,這不是正好我聽說你回來了,專業又對得上,我想著,能不能讓他進你的公司實習一年半載,能讓他學到點東西就好。」
喬海樓沒有推辭,一口答應下來,誇張地說:「這有什麼不行的?我正缺人手,應該是我謝謝宸哥。」
這就是玩笑話了,黎宸知道喬海樓是絕不會缺人手的,就算缺,也不至於差這麼一個初出茅廬的黃毛小子。
不過,這就算是談妥了。
黎宸:「謝謝了。你還是這麼仗義爽快。」
喬海樓:「不用客氣。我們是什麼關係。」
黎宸鬆了一口氣,他不小心把沈垣的生日給忘了,實在是內疚,覺得一定要把這事給辦成,才能補償沈垣!只是能和喬海樓拉上關係,就是給沈垣將來的事業鋪路,對沈垣就很有助益了。而且他對自己這個繼子有信心,沈垣從未讓他失望過。
按理這時,作為話題的中心人物,沈垣應該主動乖巧地謝謝喬海樓,黎宸等了一下,就等著他在這呵呵笑完以後沈垣去道謝,等了一會兒,居然沒等到。
黎宸回頭,發現沈垣居然落後他們幾步,沒跟上來。
黎宸懵了下,有些奇怪,他這個繼子早熟懂事,向來很會察言觀色,不是個訥於言語的。他不是第一次帶沈垣見長輩,沈垣總能討長輩喜歡。沈垣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畏畏縮縮的?感覺像在躲誰一樣。
黎宸走過去,著急地低聲提醒:「你快謝謝喬叔叔啊。」
沈垣好彆扭啊,上回叔叔跟他提,他是很想去實習的,但現在再去,太尷尬了吧?沈垣硬著頭皮說:「謝、謝謝喬叔叔。」
喬海樓瞇起眼睛笑:「不用謝。算輩分,你當是我的世侄,叔叔照顧侄子,本來就是應該的嘛。」
沈垣跟榆木一樣呆傻,他完全搞不懂喬海樓到底有沒有認出他來,支支吾吾說:「唔,謝謝。」
喬海樓:「來,我們繼續玩吧。」
黎宸皺眉看沈垣,沈垣撞見叔叔失望的眼神,心裡有些難受,只得打起精神去應付。
沈垣並不擅長運動,他不打算參加。
喬海樓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對他說:「沈垣是吧?你會打高爾夫嗎?」
沈垣連忙搖頭擺手,誠實地說:「不會,不會,我完全不會。」
本以為可以推掉,喬海樓卻說:「那正好啊,我來教你。」
「……」沈垣停頓了片刻,為難地說,「我以前打了一兩次,是真的打得很糟糕,會掃您興的。」
喬海樓笑瞇瞇地說:「沒關係,我不介意,我來教你。」
畢竟剛剛才得了人家一份人情,黎宸在後頭輕輕推了他一下,鼓勵他說:「沒事的,不用怕,喬叔叔不會笑話你的。隨便玩一下,又不是打比賽,喬叔叔多和善啊。」
叔叔都這麼說了,沈垣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喬海樓站在他身後,糾正他拿高爾夫球桿的姿勢,喬海樓的前胸幾乎貼著他的後背,那雙手臂圈著他,像是從後面抱著他。
說話時,喬海樓溫熱的吐息從他的後頸耳朵拂過,這是他的敏感點,沈垣好不自在。
喬海樓低聲在他耳邊說:「對,就是這樣抓著球桿,揮出去的時候,手腕用力,同時扭身。」
沈垣笨手笨腳地揮出球桿,連著落空兩次,他著急地說:「我、我是真的打不來。」
喬海樓索性從後面半抱著他,握著他的手:「不著急,叔叔教你。」
沈垣真的,耳朵都紅得快滴血了,他被喬海樓的吐息呵得腦袋暈乎乎的,揮出球桿,這次擊中了球,球飛出去。
整個下午沈垣的心都七上八下,他一忽兒覺得喬海樓是認出他來了的,不然為什麼總感覺好像對待他有點輕浮,不太像是對待子侄;一忽兒又覺得喬海樓說不定沒認出他來,是他自己做賊心虛、杯弓蛇影。沈垣完全沒有了平日裡的鎮定。
認出來了嗎?還是沒認出來?
說不定沒認出來呢?說不定他眼神不好呢?
轉眼一下午消磨過去。
黎宸說:「今天我坐莊,請你吃頓飯吧。」
喬海樓沒有推辭,笑著答應下來:「那我今天看來是要一飽口福了。」
怎麼還沒完?沈垣心生煩躁,又不得不跟著叔叔們去吃飯,不知道會吃到幾點,叔叔們的酒桌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散得了的。
招待喬海樓自然不能是隨便的地方。黎宸訂的是一家很有名的酒樓,本來得提前幾天才能約到,因為他是老客人,又花錢插隊才安排了一桌。
桌上喬海樓主動找沈垣聊天:「聽說你在珠寶設計方面挺有天分,還拿了獎,都拿過什麼獎啊?」
沈垣挺羞恥地說:「並不算很好,最好也只拿過省級設計比賽的一等獎。」
喬海樓說:「回去以後把你設計的作品圖發過來吧。到時候會有人聯繫你的。」
沈垣:「嗯。 」
喬海樓想起什麼,又問:「十二月國內不是有天工獎比賽嗎?你有參加嗎?不去試一試?」
沈垣說:「我畫了一份稿子,準備參加的。」
喬海樓與他聊起業內的事情,兩人聊得還挺投緣,沈垣慢慢沒那麼緊張了。他本來以為喬海樓只是個色瞇瞇、不要臉的傢伙,現在發現這個老不正經又油嘴滑舌的大叔肚子裡還是有點貨的,不是那種光會指手畫腳的酒囊飯袋。
飯吃得差不多了。
沈垣趁著叔叔們談生意,說要去上趟廁所。
沈垣喝了幾杯酒,稍微有些醉意,肚子暴漲,他看到外面天色已經黑了,完全不知道今晚上是個什麼打算。
心下一片茫然。
他到現在也沒弄懂,喬海樓到底認出他沒有,希望沒有。
沈垣在盥洗臺洗手,心想,今晚還是不去了吧。
不管喬海樓認沒認出來,保險起見,都不應該去了。
這時,沈垣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他在鏡子裡看到喬海樓走了進來。
沈垣膽怯心虛地說:「喬叔叔……」
待要轉身,喬海樓走到沈垣身後,雙手撐在盥洗臺兩旁,把沈垣禁錮在懷中一般,直視著鏡子裡緊張到渾身僵硬的沈垣,笑了下,在他耳邊說,徑直說:「裝不認識嗎?小東西,睡了我可是要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