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118. 第一百二十二章

辦婚禮時沈垣的肚皮已經有了一點起伏,不過細看看不出來,再套上男士西裝馬甲,還是能夠糊弄得過去的。

夫夫倆站在花牆旁邊迎接賓客。一個風華正茂,如清晨的太陽,年輕朝氣;一個淵渟嶽峙,似醇厚的佳釀,成熟韻味。分開來看都是美男子,一老一少,各有千秋,可……摸著良心說,他倆站在一起時,從外貌看其實不大般配。

儘管喬海樓已經把自己往年輕打扮了,但依然能夠看出兩人的年齡差不小,不說是父子,起碼是叔侄吧。

兩人交際圈差了輩分,招呼不到一起去,喬海樓的朋友和沈垣的朋友完全不是一波,甚至有一對父子來赴宴,爸爸和喬海樓相熟,沈垣和兒子相熟。

雖說離喬海樓晒結婚證已經有三年之久了,但說實在話,還沒有太大喬海樓已經結婚的實感,畢竟此人浪蕩了三十五六年的光榮歷史才更加廣為人知。

而且因為沈垣和喬海樓夫夫不在國內,偶爾在網上看到喬海樓帶孩子的視頻,因喬海樓劣跡斑斑,並不足以使人信服,非常之懷疑。

後來喬海樓搞了那個什麼母嬰產品公司,他們才放下心來。

看,喬老狗還是喬老狗,沒有變,就說嘛,他怎麼可能會是個二十四孝老豆。

這些年喬海樓和沈垣這對夫夫給他們圈裡人增加了許多的談資,起初是浪子被馴服,後來是沈垣的特殊的體質,男人生孩子可是天下奇聞,也有不少人知道喬海樓和沈垣的繼父相熟,以前沈垣是管喬海樓叫喬叔叔的。

並未在網上流傳,但憑著沈垣這一路往上爬的經歷,他們之中不少人認可的說法是,沈垣當初被繼父安排進喬叔叔的公司實習,然後借機勾搭上喬海樓,一步登天。

即便他再才華橫溢,能有幾個珠寶設計師才剛畢業就辦自己的工作室,宣傳廣告打得滿世界都是,還不是靠著喬海樓?不過這些話在背後說說就是了,誰都不清白,能靠爹靠媽靠老公,為什麼要折磨自己苦哈哈地從一無所有開始熬起?

原先因為兩人結婚三年沒辦婚禮,也不是沒有流言蜚語懷疑兩人感情,老少配,年紀還差這麼多,是還沒辦婚禮就決定要離婚了?

如今大家搭乘喬海樓的私人飛機到了海島上,一看這砸錢佈置的婚禮,就不懷疑了。

嘖嘖,喬海樓這砸的錢足夠體現他有多愛沈垣了。不光是婚禮的佈置,給每個賓客準備的伴手禮都是高級配置,除了喜糖、花盒,還有訂製香水和珠寶首飾,一個也就罷了,來參加婚禮的上百賓客每個人都這樣,那可算是很捨得了。

沈垣是真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質好,黎麟真跑過來給他當伴郎,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像個小尾巴一樣,他跟誰說話他都在旁邊看著,要是沒有跟客人說話,就靜靜地盯著他和喬海樓,讓他很是不自在。

沈垣和喬海樓倒是忍了,黎宸忍不了,看不下去了,跑過去,活生生把黎麟拖走了:「是你說要給你哥當伴郎,幫忙也就算了,你搗亂的話就別做了。」

「你哥結婚,你平白無故給人添堵。」

沈垣:「……」

這時,沈垣忽然感覺到脖子上的寒毛像是豎起來,轉頭一看,瞧見了王子欽。

王子欽他爸王睢先前已經到了,他們不是一起來的。

沈垣在電話裡聽王子欽說他有男朋友了,還不太相信,現在正看見王子欽跟一個和他身材相仿的男人手牽手走過來,還是不禁詫異到屏住呼吸。

王子欽走到他面前,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蔫了吧唧地說:「沈垣,祝你們結婚快樂,百年好合。我……我給你帶了禮物。」

「謝謝。」沈垣說著,瞄了一眼王子欽牽著的男人,對方也在打量著他,目光不善,沈垣看了一眼他們牽在一起的手,總覺得有點刻意到不自然的地步,「呃……你爸已經來了。你爸知道你……你和你男朋友的男朋友的事嗎?你是坐同學的那桌,還是跟你爸坐一桌。」

沈垣打量了一下這個男生,這個男生皮膚很蒼白,白到薄如紙般,下面青藍色的血管都可隱約窺見,眉目很冷淡,安靜得猶如紙人,光是站在那,就讓人覺得好似周圍的氣溫都降了幾度。

王子欽愣了愣,他像是才想起這件事來,然後下意識要撇開拉在一起的手,然而沒甩開,對方還握得更緊了。

王子欽不動聲色地裝成什麼都沒發生,微不可查地紅了紅臉,心慌意亂地說:「我坐同學那一桌吧。」

沈垣點了點頭,有點懷疑地問:「好。你不給我介紹一下你的男朋友嗎?你真交男朋友了啊。怎麼認識的?」

王子欽看了一眼身邊的人,隨意地介紹:「他是我出來留學以後認識的,我的同學,我們被老師分到一個小組,經常一起寫作業,慢慢就認識熟悉了,就、就那樣在一起了。」

沈垣看了看王子欽,又看了看他身邊的男生,禮貌地淺淺一笑:「好,那我也祝你們修成正果吧。」

沈垣看到王子欽走開一段距離以後就放開手,兩個人在侍者的引路下去同學的休息廳。

沈垣悄悄跟喬海樓說:「我覺得王子欽是裝的。」

「一看就是裝的啊。」喬海樓說,「那你知道他是裝的,你還祝他修成正果,你故意的啊?」

沈垣挑了挑眉:「我那麼說有什麼不對?是他自己非要來的,是他非說自己有男朋友,我不順著他的話說,難道戳穿他,他也太不紳士了。」

喬海樓搖搖頭說:「你可真是太愛記仇了。」

沈垣哼哼,重點點名:「是的,我最愛記仇。特別是某人說的『十年』。」

喬海樓板起臉,冷冷地問:「那你想怎麼樣?」

沈垣裝成惡狠狠地說:「把你的後半輩子都賠給我。」

喬海樓憋不住笑了,俯身親了一下沈垣的臉頰。

有賓客遠遠地注意到這兩人的互動,著實摸不著頭腦,剛才看著還像是要吵架,突然又如膠似漆,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忙忙碌碌好一會兒,賓客都入座。

早上十點,葉子上的露水被蒸乾,空氣還留著一絲絲清爽。

因為他們都是男人,沒有誰走向另一個人,兩人各從一邊由至親陪伴著,喬海樓由他大哥喬海軒陪伴在身邊,沈垣這邊的則是他的繼父黎宸,走向彼此,神父的講臺在紅毯中間。

小花生穿著小西服,還戴著個有貓耳朵的貝雷帽,打扮得超級萌。他站在神父的階下,提著一個裝滿花瓣的竹編籃子,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有點困惑……他該不該去爸爸的身邊啊?沒爸爸陪著他有點害怕。雖然剛才大人說讓他站在這裡,但他還小嘛,他已經忘記了。

小花生摸摸頭,提起籃子,先看看喬海樓,邁開小短腿嗒嗒嗒跑了兩步:「爸爸!」

喬海樓說:「不要過來,回去。」

小花生不明白,腳步遲疑地徘徊了兩步,回過頭,再看看沈垣,這個爸爸不要他,他去找那個爸爸!

小花生轉頭又向沈垣跑去,腳步蹣跚。

沈垣小聲說:「寶寶,你坐在那裡啊,不要跑。」

可惜說得太晚了。

小花生左腳絆右腳,吧唧一下摔倒了,籃子也摔了出去,花瓣灑了一地,要哭鼻子。

賓客一片低低的驚呼。

真是不出點狀況就不舒服,沈垣趕緊走過去,把小傢伙抱起來,瞧見他皺起來的小臉,真是可愛,忍住沒笑,安撫說:「不疼不疼。」

小花生哭唧唧地點點頭,摟住爸爸的脖子,沈垣抱著他走到神父面前,喬海樓剛才瞧見他的小寶貝摔跤了,也跑了兩步,這時也走到了。

兩人站在一塊兒,抱著寶寶。

神父按部就班地宣問:「喬海樓先生,你願意和這個男人結婚嗎?愛他、忠誠於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小花生這會兒不哭了,好奇地瞪圓還閃著淚花的眼睛,看著神父,奶聲奶氣地模仿:「……你願意嗎?」

前面的複述不下來,只能複述最後一句。

喬海樓裝成沒聽見,鄭重地說:「我願意。」

小花生:「我願意。」

神父看了看他,老神在在地又朝向沈垣,問:「沈垣,你願意和這個男人結婚嗎?愛他、忠誠於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小花生又跟著胡亂學嘴:「結婚……願意嗎?」

沈垣:「我願意。」

小花生拍拍小手,笑嘻嘻地說:「願意。嘻嘻。」

喬海樓:「……」

沈垣:「……」

神父說:「那麼,請你們交換作為忠誠婚約的戒指和吻。」

沈垣抱著小花生,不方便交換戒指,為難了一下,想先把孩子放在地上,小花生扒在他身上,不肯下來:「爸爸!爸爸抱!」

喬海樓無奈地說:「把這隻鸚鵡給我吧。」

賓客們都笑了。

喬海樓比較強壯,右手單手抱著孩子一點不吃力,左手從兜裡掏出戒指盒,沈垣幫忙打開。

沈垣伸出左手,讓喬海樓把婚戒戴在他的無名指上。

然後喬海樓也伸出左手,由沈垣給他戴上戒指。

沈垣心底有微微的波瀾,甜滋滋的,但沒有三年前那麼激動興奮。他們倆都結婚三年了,彼此的婚戒也已經戴了三年了,誓言也只是贅述而已。沈垣不相信什麼輕飄飄的誓言,但他相信喬海樓為他所做的一切。

沈垣稍微仰起頭,望向喬海樓,笑起來,眼底明亮。

一陣風拂過。

喬海樓俯身,在歡呼聲中,吻了沈垣的嘴脣。

一吻罷。

小花生在他懷裡扭了扭,羨慕地說:「我也要親。」

兩個爸爸笑起來,對望一眼,一齊親了寶寶的一邊臉蛋。

咔嚓。

攝影師把這個畫面照了下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