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自曝
啊啊啊季東東怎麼會來看節目, 不是說晚上來接他嗎???
難道是要看完節目順便把他帶走的嗎?平時和季東東一起觀摩自己拍的戲就夠羞丨恥的了,現在要看現場表演,也太不好意思了吧啊啊啊!要好好表現才可以呀呀呀!!!
司渺內心一頓尖叫,害羞過後又覺得:哇, 季東東好有心啊, 《演員》的票那麼難買, 說不定是在黃牛手裡花了好多錢才搞到的, 為的就是現場給他加油鼓勁。
司渺被甜的劈裡啪啦打字:【季東東, 你什麼時候來的?】
發完他看向觀眾席, 只見季東東低下頭, 正從口袋裡往出拿東西。
片刻後便得到回復, 越過冬季:【你看到了?】
小司:【嗯!看到了!!!】
小司:【我在後臺左邊!】
季越東被他這幾個感嘆號逗笑了,揚起下巴往他說的地方看。果然在後臺隱蔽的角落裡, 看到了個小腦袋瓜。
不過就是妝容有些濃, 一時不太好辨認。兩人好久沒見了, 季越東心裡一熱, 起身抬腿往後臺走去。
他的位置不錯, 兩分鐘就走到了司渺附近。見陌生人靠近後臺,保安要上去阻攔。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司渺也不大能按捺得住。眼珠一轉, 和保安說:“他是我們公司的工作人員, 忘帶工作證了,我來接他。”
嘉賓開口發話,保安肯定不會再攔, 又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司渺正色道:“休息室在這邊,跟我來。”
他裝的那麼像,季越東便也兢兢業業扮演起“沒帶工作證的工作人員”角色。可惜該公司的藝人不怎麼著調,沒把“工作人員”帶到休息室,反倒帶去了男廁所。
司渺有點害臊,咬著下脣給季越東遞了個眼神,進了衛生間最後一個隔間。季越東隨之進去,反手鎖上了門。
還沒等司渺說話呢,直接被人抵到了牆上。
季越東一手撐著牆,一手掐著他的腰,使壞道:“老闆,你不是說去休息室麼,這兒好像不是休息室。”
“不、不能去休息室,”司渺沒反應過來,“Lisa姐和化妝師在裡面,副導演跟攝製組人員也可能隨時進去,不方便。”
“不方便?”
季越東抓住他話裡面的漏洞,“不方便幹嘛?嗯?你想幹嘛,老闆?”
司渺:“我.......我......”他說不出來,憋的磕磕巴巴。
於是季越東再一次欺負人成功,放在對方腰間的手向上攀,在他後頸逗留片刻,隨即低頭在鎖骨上輕輕吮了一口。
“是想這樣?”
季越東又在他頭頂啄了一下,“還是想這樣?”
司渺被他這兩下弄得臉紅心跳,手腳發麻。廁所隔間不大,兩人距離極近,季越東很輕鬆便感覺出......對方有反應了。
“......這就?”季越東詫異。
司渺:“......”
他也不想啊。但別說季越東吮他鎖骨了,這麼久不見,在季越東欺身上來那一刻,他全身上下就已經開始不受控制、不屬於自己了。
它們都屬於面前這個男人,任由他支配。
但這種害臊的問題司渺是不會回答的,他惱羞成怒地踮起腳尖,去找季越東的脣,想以吻堵住對方的嘴。
季越東卻一側頭躲過了。
司渺:“你......!”
“我沒有想繼續欺負你的意思,”季越東舉手以示清白,“這樣妝容易花。”
司渺這才猛地想起來,自己是在參加節目,外面正有一場註定要輸的決賽等著他。
現在首要的是去把沒日沒夜練出來的戲演好,而不是和季東東接吻。司渺訕訕道:“忘了嘴上擦東西了。”
“沒事,”季越東憋笑,“等下節目隨你親。”
司渺:“......”
行了行了,這種時候再說下去就真的過分了。季越東把他放開,拉開距離正色道:“這個妝面......是要演什麼角色?”
“先不告訴你,”司渺賣了個關子,“正好你來了,就在下麵好好看吧。”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角眉尾都微微上揚著,像是一隻志得意滿的小狐狸。季越東很少看到他這麼自信的時候,感覺血液都被他帶的鼓譟起來。
“那我回去好好看了,”季越東把人攬過來,又在頭頂的漩渦上吻了下,“加油。”
司渺“嗯”了一聲,“等結束了,我給你打電話。”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衛生間,司渺先走季越東後走。對於司渺來說,享受這片刻的溫存就夠他能量滿滿了。他在第二次副導叫候場的時候,跟著引導人員走到幕後。
等待上場的那五分鐘裡,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畢竟他沒嘗試過這類角色。他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有跟拍攝像頭打過來,他已經進入角色了,淡淡地瞥了攝像頭一眼。
攝像老師手一抖,畫面都因此顫了下。
有人在後面小聲叮囑攝像:“告訴後期師傅,一定記得把這個鏡頭剪進去。”
攝像小聲應下。司渺沒管他們的對話,燈光暗了,他該上場了。
現在正是廣告時間。電視機前觀眾看的是廣告,現場一片漆黑。場務摸索著手麻腳利擺好佈景,司渺和搭戲評委走到場地中間,背靠背,分別在各自的梳妝鏡前坐下。
三十秒後燈光恢復,電視也切回到現場畫面,看清臺上的佈置,現場觀眾和電視機前的觀眾一片譁然!
這佈景,這扮相......分明是是電影《霸王別姬》中的經典場面![注1]
背景音響起,白丨粉敷好面,胭脂暈染過雙眼的司渺,邊從化妝鏡裡打量後面的段小樓,邊執毛筆細細在自己脣上描繪。
“聽說,”十秒後,他幽幽開口,“你在八大胡同打出名來了。”
段小樓尷尬一笑:“這武二郎遇上西門慶,不打、不打能成麼。”
司渺挑挑眉,眼神莫測:“這麼說,有個潘金蓮了?”
這片段正是電影中,程蝶衣的師哥段小樓,在為妓丨女菊仙和其他嫖客大打出手後,和程蝶衣一起化妝時,蝶衣質問他的那場戲。
蝶衣天生殘疾,母親還是個妓丨女,在戲班學戲時,大家都疏遠他,只有師兄關照他。所以他早對師兄產生了朦朧的感情,在知道師兄居然去逛窯丨子後,心情可想而知。
這段翻拍中,司渺飾演程蝶衣,節目組評委老師和他搭戲,飾演段小樓。隨著段小樓說出邀請蝶衣一起去窯子那句話後,蝶衣轉頭看了鏡子裡的自己一眼,鏡頭一閃而過,他摔掉毛筆,起身走到櫃子前!
梳粧檯和凳子被他大幅度的動作帶的搖晃起來,段小樓意識到自己說走嘴了,躬身和蝶衣道歉。蝶衣質問師兄記不記得師傅說的那句話,隨即他走回到自己的凳子上,收起所有尖銳的刺,抓著師兄的衣袖哀求道:“師哥,我要讓你跟我......不對,就讓我跟你好好唱一輩子戲,不行嗎?”
段小樓懵懂道:“這不半輩子都唱過來了嗎?”
這時蝶衣的情緒已經瀕臨崩潰了,司渺也緊緊握住椅背,白皙的手背青筋暴突,忍著哭腔喊:“不行!說的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
喊到最後,他已經破了音,眼裡三分委屈七分執著。這句臺詞剛好體現了蝶衣的不瘋魔不成活,看過這部電影的觀眾已經被他帶的眼眶泛酸,心裡五味雜陳。
隨即場景變換,兩人已到了最後一幕。經過數次離合又重聚,十一年後,師兄弟二人於舊日舞臺上,最後一次合演《霸王別姬》這出名戲。
現場直播,司渺的妝容換不了,他就一身素衣站在追光下,朱脣輕啟,唱道:“大王,快將寶劍賜予妾身!”
在他開口之前,觀眾們還在疑惑,這場要怎麼表現,難道是播放前期錄好的錄音,或者後臺現場配音嗎?
等唱詞經過麥克,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朵內時,觀眾們又震驚了——他居然是自己唱的!
只有從《同居》跟到現在的慕斯們才知道,自己愛豆除了會演戲,唱歌也相當不錯!
何況這幾句唱詞,司渺苦苦練了將近一個月。從淘汰賽中期開始,他就已經著手準備了!
段小樓上了年歲,氣息有些跟不上了,對唱兩句後,擺手連道“不行”。鏡頭給到司渺,他眼裡含著光,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師哥。
那一刻,師兄弟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光,他們重複小時候蝶衣屢屢犯錯的“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最後司渺緩緩側頭,似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又似是沒想透什麼,然後回看師哥,笑著說:“來,我們再來。”
那是蝶衣最後一個笑,戲唱到最後,他千言萬語凝於一個眼神,拔出他曾送給師哥的、那把他用屈辱換來的寶劍,自刎了。
最後的鏡頭沒給到他身上,而是給到了霸王。但現場的女觀眾、包括許多男觀眾都情不自禁流下眼淚——為了生命最後一刻才恍然大悟的蝶衣。
世事不過是一場大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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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評委和全場觀眾起立鼓掌,司渺仍舊沒緩過來,最後還是搭戲的評委把他拉起來的。
另三位參賽者神情說不上好還是壞,可能驚訝更多一些。畢竟為了“公平”起見,每位嘉賓都不知道對手選的什麼戲。
除了早知道的搭戲評委,沒人能想到他竟然敢選《霸王別姬》。
這部電影可謂是華語電影裡經典中的經典,多年來無人敢翻拍。究其原因,除了影片中頻繁探討的人性,和在那個時代背景下可以稱作畸形的、蝶衣對師哥的感情較為敏感外,更多的,是原片中飾演程蝶衣一角的張先生風華絕代,無論扮相還是演技,無人能出其右。
甚至連模仿,都模仿不來他的神韻。
大家都知道,在比賽裡選擇這種片,就是給自己下套。可司渺就是選了,也演了。
他的長相和張先生是兩種不同的感覺,從扮相上說不出來什麼。但所有觀眾都能發現,他沒有模仿的痕跡,更像是一位朝聖者在參拜一樣,用心詮釋著這部作品。
他也沒有刻意照抄張先生的神韻,而是在其中加入了自己的見解。超越是遠遠談不上的,只是經此一役,業內都心知肚明,他所表演出來的高度,已經立於華國新生代、乃至所有青年演員之上。
他不是偶像派,不是粉絲千萬級別的流量明星。他是演員司渺,或許今後可以是藝術家司渺。
但那是以後的事了,誰又能說得清呢。
他出戲慢的毛病依然沒有克服。因為花了太多心力,司渺從表演完之後就一直渾渾噩噩的。
渾渾噩噩被領去聽評委和媒體評審的點評,渾渾噩噩拿到評分,渾渾噩噩回休息室等比賽結束。
最後,渾渾噩噩得了個第三名。
只是個競技節目的第三名,又不是拿大獎,問他獲獎感言的時候,他表達了對華語經典電影的尊敬,和作為新鮮血液,在將華語電影發揚光大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的決心,沒說別的什麼。
隨即他渾渾噩噩的被推去媒體採訪區。重頭採訪是第一名和第二名的。他作為第三名,有十分鐘的採訪時間。
這十分鐘他也完全不清楚是怎麼應付過去的,直到最後一分鐘時,有人問他:“司渺,在淘汰賽第四場和決賽中,你都選擇了這種模糊性別的表演方式,是有意為之嗎?”
他敲敲話筒,道:“是,我是故意這麼做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他頓了頓,“我就是一位同性戀者。”
媒體全震驚了,他這句話聽起來輕飄飄的,可這相當於公開出櫃!
任誰都猜不到,他竟會在最後放出這麼一個重磅炸丨彈來。霎時間,話筒和攝像頭瘋了一樣往他面前擠,閃光燈閃爍不絕。
千百年來繁殖的思想根深蒂固,同性可婚法案剛實行沒幾年,社會公眾的思想仍沒能完全扭轉。對待同性戀群體,多少還是帶著些排斥心理。
因此,能在公眾面前承認自己是同性戀的藝人寥寥無幾。何況他正是熱度最高的時候,正處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之上,這絕對是一個自毀前程的行為。
司渺毫不遮掩,坦然面對著每一個對向他的鏡頭。有個娛記於心不忍,看出他狀態不好,在旁邊給臺階下:“小王子,你是不是還沒出戲,不太清醒?”
司渺卻說:“我這一輩子,沒有比這一刻更清醒的時候了。”
他向那位元給臺階的記者微微笑了一下,拿過一隻話筒,語氣鄭重,擲地有聲:“我很清楚我是男兒郎,不是女嬌娥。我也很驕傲,我能以男兒身去愛另一位男兒身。喜歡上同性沒什麼可恥的,我和我的男友都這麼認為。”
娛記:“臥槽?!這又是什麼???男友?!!”
公開出櫃接著自曝戀情,採訪區被他接二連三拋出的炸丨彈徹底掀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