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錢來發停下手中的筷子,注意的問:
“莫不成又是來找嚴大人生事的?”
搖搖頭,嚴子畏不好意思的道:
“這次與我大伯無關,緣是我未婚妻那邊的事……”
錢來發笑道:
“原來你已有了未過門的媳婦啦,恭喜恭喜,這可是樁好事哪,麻煩何來?”
嚴子畏苦笑道:
“好事壞事,現在還說不準,錢大爺,本來說定是年前臘月十九迎娶,如今,眼看這門親結成結不成都是問題了……”
錢來發不解的道:
“此話怎說?”
嚴子畏遲疑的道:
“只是,呃,她家裡出了點小紕漏……”
楚雪鳳格格笑道:
“你就抖明瞭說吧,嚴子畏,不用擔心替錢大爺找囉嗦,他能幫你,必不袖手,反過來,若是幫不上忙,至少你也抒過心頭怨鬱了。”
嚴子畏垂下目光,沉沉的道:
“楚姑娘說得是一—提起我那未婚妻室,雖是小家出身,卻也端莊賢慧、知書識禮,頗得街坊鄰舍間的讚賞,她家人口簡單,只有父女相依為命,在這種情形下,照說不該有什麼枝節發生,但偏偏就出了問題。”
錢來發道:
“問題出在誰的身上?”
嚴子畏道:
“嚴格論起來,父女兩個都有牽扯。”
錢來發詫異的道:
“你不是說你那未過門的媳婦端莊賢慧、知書識禮麼?像這麼一個好女性,又怎會牽扯上麻煩?”
楚雪鳳橫了錢來發—眼:
“等他說下去,你不就明白了?”
嚴子畏接著道:
“我那未來的老泰山,生平並無其他嗜好,就只在興頭來的時候,喜歡賭上兩把,而當地—家賭坊的少東,早已看上我的未婚妻,前後也託人上門說過幾次媒,她爹倒無可無不可,因為她自己不願意,也就推掉了,孰料那賭坊少東一直不曾死心,最近聽說我們已經文定,且即將迎娶過門的事,暗裡便橫著心使了壞,個把月前,他在自己的賭坊裡設下圈套,誘引我未來的老泰山上場下注,結果不及一個時辰,老先生除了自家房地加上一爿絲綢店輸光賠淨之外,另尚負債兩萬七千兩銀子,欠債全打了借據,並言明於兩個月內還清……”
線來發沉吟著道:
“要是還不清呢?”
嚴子畏頹然道:
“掃地出門,送官究辦……”
楚雪鳳冷冷的道:
“還有—個解決方式一一你未婚妻改嫁給他,前債後欠,便可一筆勾銷!”
望著楚雪鳳,嚴子畏吶吶的道:
“沒有錯……楚姑娘真是一猜就著!”
楚雪鳳跟著道:
“按一般情形來說,舉凡地方上開賭包娼的土豪惡霸之流,大多有點財勢,免不了與官府衙門有所勾結,暗裡亦多少引結黑道人物以為奧援,如此一來,便文武齊備,官民兼顧,你那未來的老丈人又白紙黑字,把借據書寫得一清二楚,這場糾紛,他可是無處投訴了!”
嚴於畏垂頭喪氣的道:
“可不正是如此?我也找過對方談判,卻絲毫不得要領,他們斷然表明了先償欠債,否則一切免談的態度,我又託過當地一位有頭面的前輩前往說項,豈知那位前輩不但碰了一鼻子灰,回來之後臉色鐵青,竟絕口不再提及此事……”
錢來發慢吞吞的道:
“這個把月來,你都想了些什麼法子?只和他們談過斤兩、託人碰一鼻子灰?”
嚴子畏窘迫的道:
“我還在等錢,還在另外託人,錢大爺,這次路過此地,就是前往‘榆樹鎮’託人之後打回程——”
“嗯”了一聲,錢一發道:
“你已籌到多少錢、此番託請的又是什麼人?”
嚴於畏略帶囁嚅的道:
“說來慚愧,奔波經月,才籌到了五千來兩銀子,加上我自己的多年積畜,總共還不到一萬兩……這一遭往‘榆樹鎮’託請的人,姓李名少剛,也是一位武林中的耆宿,他已表示過,願意幫我試試……”
楚雪鳳脣角輕撇,道:
“願意幫你試試?只有這麼一句話?”
嚴子畏麵皮發燙,吃力的道:
“他,他大概也有什麼難言之隱……”
錢來發二話不說,起身丟下幾塊散碎銀子,一拍嚴子畏肩頭,又向楚雪鳳使了個眼色,然後—腳踢開板凳,大踏步率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