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
錢來發忙道:
“董兄高抬,我確實沒有什麼貨,不具驕狂的本錢,又如何膽敢人五人六、愣充殼子?呵呵,低聲下氣—點,自有後福無窮之妙……”
齊百嶽怒道:
“錢來發,你少扮這套‘豬吃老虎’,我們斷斷不會上你的當!”
董良也似笑非笑的道:
“一個功成名就的人物,自有他功成名就的道理,這身份行情,不是白搭便搭得來的,三哥,人家錢大兄吃香喝辣,揚武耀威了半輩子,要是沒有幾手,行麼?”
錢來發打著哈哈道:
“人抬人是無價寶,只是各位別把我抬和太高了,抬得高,跌得重,在各位行家面前,我錢某—向是找臺階落地——”
齊百嶽惡狠狠的道:
“這—遭,錢來發,你恐怕是找不著臺階落地了!”
郭錚注視著錢來發,四平八穩的道:
“來發兄,今天我們兄弟四個來到貴寶地,並不是與你爭曲直、論道理來的,主要是為了全派訴榮辱,手足的顏面,不得不向你討還一個公道,過去的事,誰對準錯無須加以評斷,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只注重事情發生後的結果—一結果是我們派中的人吃了虧、遭到挫折,‘華山’一脈的令譽沾染了汙點,就憑這幾樣,已足夠我們興師而來,要向來發兄求個交待。”
錢來發肚裡有氣,表面上卻依舊笑容不改:
“郭兄的意思,不管孰是孰非,有理無理,只要華山派的人落了下風,就—定得興師問罪,把面子掙回來?”
郭錚意態安詳的道:
“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
錢來發嘆一口:
“這樣做,豈不顯得貴派太過霸道了麼?”
郭錚並沒有發怒,反而十分懇切的道:
“希望你能諒解,來發兄,天下武林之中,所謂的名門大派,並沒有幾個,而既然能列入名門大派之流,便不得不對本身的威譽倍加珍惜,竭力維護,其間或者便產生了偏頗、恃強、自大的後遺症,卻也無可奈何的,人間世上,沒有絕對公平的事,無論為了哪一樁利害衝突,只要關係到團體的榮辱,往往就欠缺是非的依據了,在這種情形之下,強者總難免比較霸氣——”
錢來發笑道:
“而弱者就只好自認倒黴?”
郭錚平靜的道:
“直到現在,來發兄,我們並沒有視你為弱者。—點也沒有。”
錢來發道:
“可是,各位竟似自認為強者了;我實在想不透,你們這些名門大派?到底是拿什麼創起字號來的?莫非就單憑這種‘霸氣’,便能開山立派,流傳久遠?莫非只靠恃強凌弱,輕視公義,就可樹立山頭,自許天下?這又如何能成為—個道理?”
郭錚的神色嚴肅了:
“來發兄,言詞之間,請勿玷辱我等師門的令譽,歪曲立派的意義,方才我四弟也已說過,—個功成名就的人,自有其功成名就的因由;同樣的,—個門派的屹立堀起,亦自有他卓然興盛的要素,總之,事實就是事實,不容抹煞!”
攤攤手,錢來發慢吞吞的道:
“說老實話,這些年來,我也真叫看多了,他娘黑道有黑道的粗橫,白道亦有白道的倨傲,誰比誰高明,—點談不上,難纏的終歸是難纏,不管哪一道,都是一個鳥樣!”
郭錚沉沉的道:
“你能領悟到這一層上,來發兄,就不必再有什麼埋怨了。”
楚雪鳳凜厲的插嘴進來:
“大佬,說什麼都是假的,只有實力才穩靠,分強弱也不是單分在嘴皮子上,那得用刀口來稱量才行!”
錢來發翻動著眼珠連連搖頭,光景似乎在表示:好吧,那就用刀口子來稱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