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鬱久褲子口袋淺,被牛老師這麼一撞,早上藺從安給他塞的鐵盒糖果掉在了地上。鬱久連忙彎下腰去撿,又把牛老師擠得後退了兩步。
她驚叫一聲,抬手捂住自己的胸部,臉上滿是控訴,好像鬱久要非禮她似的。
鬱久有一瞬間的無語,心想你長得還沒有藺先生十分之一好看,我對你真是半點意思都沒有。
但他還是禮貌地說了聲抱歉,就打算繞過她下樓去。
「等等!」牛老師皺著眉:「你手裡拿的什麼?」
鬱久反了一下手裡的鐵盒,奇怪地看她一眼:「糖啊,怎麼了?」
牛老師火眼金睛,皺著眉問:「長得有點像嘉雲糖,但好像不是那個字?」說著,她見鬱久把糖迅速塞回了褲兜,頓時笑了:「喲,買個糖還要買山寨,最近那麼窮啊?但我覺著吧,三無產品吃了到底不好,沒錢裝什麼逼啊,非要假裝弄個進口糖……還不如去超市稱點兒大白兔算了唄?」
鬱久:「……」
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糖是什麼牌子,更懶得反駁牛老師,便無視她想下樓,誰知道踩著恨天高的女人還故意往他身前擋:「哎,就說說你還生氣了?啥味道,給我個嘗嘗唄?」
鬱久不笑了:「這不是山寨,是我愛人拿給我的,不想送別人,抱歉了。」
牛老師一時吃驚:「你結婚了?我們怎麼不知道!……那這是什麼糖?」
鬱久沒理她,腳步一晃就下樓去了。
這個點兒他平時要去後門抽煙的,但褲兜裡的鐵盒提醒著他昨天的事。
藺從安勸他少抽一點。
鬱久去了後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聽話地塞了顆糖在嘴裡。
濃鬱的橙子味兒,很好吃。
鬱久不知道什麼嘉雲,在小時家境還很好的時候,父母也沒怎麼給他買過糖。
小妹提著垃圾桶從後面出來,見到鬱久也在,用一個甜甜的笑容打了個招呼。
鬱久心一軟,招呼她過來,往她嘴裡塞了顆糖。
小妹驚訝地在嘴裡倒騰了一會兒糖果,嘗出了滋味,眼睛都亮了。
「好吃嗎?」鬱久笑眯眯地問。
小妹猛地點頭。
小妹倒了垃圾,又上了二樓掃地。
牛老師心情正不好,逮著個好欺負的就開始罵起來。
「怎麼現在才來掃?再過半小時學生都該來了!都已經是個啞巴了,做事還不認真,就你這樣的全賴我們老闆做慈善——」
小妹低著頭,一言不發地掃地,但仔細看她的手就會發現,她很緊張,緊張得抓著掃帚柄的手指摁得發白。
牛老師罵了一會兒,突然眼尖地看見小妹的臉頰鼓起一塊兒。
她驚訝道:「是不是鬱久給你吃糖了?」
小妹一抖,好一會兒才輕輕點了點頭。
牛老師:「……」
這個鬱久……這個鬱久!牛老師都要氣瘋了,一盒糖而已,藏著掖著,自己都跟他開口要了都不肯給,回頭塞給一個啞巴。
這不是在□□裸地打她的臉嗎!
鬱久不知道牛老師因為一盒糖,又對他恨意加深,他下午彈琴的時候有點犯困,還以為是戒煙才沒精神,中間又吃了幾顆糖。
但到了下午,感覺喉嚨堵得疼的時候,鬱久才意識到自己又著涼了。
他一換季就容易生病,每次一拖一個月,這些年都習慣了。好在沒有太過嚴重,最後也都自然而然的痊癒。
鬱久沒請假,老老實實地彈完自己的時間,也不多耽擱,換了衣服就走了。
上了車鬱久就開始打盹,車一直開到家都沒醒。小田左右為難,下了車給藺從安打電話。
藺從安今天工作結束得早,本來就準備回去了,聞言索性叫小田別吵醒人,等他回去。
半小時不到,藺從安就出現在鬱久身邊。他拉開車門的聲音也沒驚醒鬱久,藺從安皺眉,發現他臉有點紅,伸手一摸,燙手。
他當即把車門一關,自己去了另一邊:「小田,開去醫院,鬱久發燒了。」
「啊?!老闆娘病了?!」小田大驚失色:「不會吧,我接他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呢,還跟我打招呼對我噓寒問暖朝我笑……」
「閉嘴。」
小田這次沒聽話,掙扎著又來了一句:「難道早就燒起來了?」
藺從安聞言冷了臉,仔細想想還真有可能。
昨天夜裡鬱久為了一根煙,在外面折騰了半天,這天氣涼了,保不準的事。
鬱久在車子的顛簸裡,迷迷糊糊朝藺從安靠過去。紅撲撲的臉隔著一層襯衫,燙到藺從安的肩膀。
到了醫院,藺從安終於把人叫醒,鬱久還沒明白怎麼就到了醫院了。
這會兒燒發起來了,鬱久帶著鼻音跟藺先生解釋:「真沒事,我到了換季就生病,吃點藥就好了,一直這樣的。」
藺從安臉色更沈了,把人一路拽到裡面,小田幫著掛號排隊,一通檢查折騰出來已經過了八點。
鬱久道:「你看,我說沒什麼事吧……」
藺從安給他摁著手肘內側抽血留下的針眼,啞聲道:「查過了才放心,不然萬一出了問題,後悔都來不及。」
鬱久淤青體質,只是一個針眼而已,這會兒傷口周圍已經全青了,看著很嚇人。
藺從安給他放下袖子,眼不見心不煩,繼續訓道:「感冒事可小可大,不能不當回事,你知道世界上每天多少人死於小小的感冒嗎?」
鬱久呆了一下:「……我還……真不知道。」
藺從安沒跟他多說,因為醫生說溫度不高可以不打吊針,就拿了點藥帶著人回去。
小田把他們送到了家,自己下班了。沒有了單口相聲演員,兩人之間一片寂靜。
鬱久坐在沙發上,知道氣氛不好,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來緩解。藺從安卻沒有理他,徑直走到裡間去了。
鬱久有點失落,發了好一會兒呆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他本來以為,不麻煩藺先生是應該被第一位執行的事情,可到頭來還是麻煩他了。
感冒發燒是小事,但藺先生好像很在意,是發生過什麼事嗎?
藺先生會不會覺得他事多……想換一個結婚對象?
鬱久心亂如麻,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捨不得奢侈的生活?也不是。
更多的,應該是捨不得藺先生對他的好吧。
即使他在別人口中無比恐怖,朝夕相處這麼久,鬱久半點都沒發現那些傳言的依據。
在他眼裡,藺先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真不太想放手了,再給他五十萬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