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名副其實
融合了純粹與一點點色氣的前奏在舞臺上響起。
僅僅訓練了十天的路寧沒有任何不適,自信從容地拿著話筒隨著音樂舞蹈。
他要展現的不是扎實的基本功,不是優越的演唱天賦,而是他身體裡蘊藏的爆發力、感染力,還有足以毀滅一切的潛力。
他現在的角色是舞臺的主宰者,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肢體動作,都在過去短暫卻絲毫沒有被浪費的訓練中一次又一次的被他的身體所記住。
他彷彿一個黑洞,所有他接觸到的信息都可以成為他的養分。
無論是淩初的氣場和感染力,還是陳如軒刻意展現的柔美與嫵媚。
分毫不差,恰到好處。
被他拿捏在掌心,肆意地展現在臺前,用以俘獲有幸觀看到他表演的所有觀眾。
臺下隱隱傳來抽氣聲。
接受過正規訓練的練習生們很清楚,此時此刻站在舞臺上的這個男人沒有接受過任何舞蹈訓練甚至是演唱訓練。
但是當他站在那裡的時候,卻有一種莫名的魔力,能夠吸引住你的目光,讓你跟隨他一起淪陷。
信心十足的陳如軒在看到路寧表演的時候忍不住地皺眉瞪眼。
不僅僅因為他那種內行人一看就能夠明白的初級速成舞技以及歌喉,更因為他所展現出來的那種收放自如的自信。
他覺得自己在親眼目睹一個怪物在這個節目現場誕生。
他甚至隱隱有些心驚,難以想像這個叫路寧的男人會在這個節目裡蛻變成什麼模樣。
短暫的一分鐘很快就過去。
滿頭大汗的路寧在舞臺上站定,眼神孤傲,如鬆似柏。
那種最能擊中少女柔軟內心的荷爾蒙此刻都化作了他身上的鎧甲,似乎隨時能伴隨他為自己的公主出征。
淩初又忍不住翻看了一遍他的簡歷。
短到只有十天的訓練時間,這種演出完成度,他甚至有衝動立刻打電話給明成讓他叫人趕緊把他給挖到ACE公司。
其他嘉賓評委依照慣例對路寧的表演進行專業點評。
淩初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看他不卑不亢地鞠躬回禮,邏輯清晰地回答問題。
當話語權交給他的時候,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問出來一個有些尖銳的問題。
「路甯是吧?我看過你的簡歷,我很好奇,你為什麼不去選擇參加演員類選秀,而來這裡試圖轉行當一個偶像?」
臺上的路寧被問得一楞。
他不可能直言不諱因為他隻被賜予了這一次機會,更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杜撰一段感人肺腑的心路歷程。
他握著話筒的指尖隱隱有些發白,貼近鼻端的手指上散發出淡淡的奶糖香。
路寧重新抬頭遙遙看著評委席上的淩初。
因為淩初,他才有機會認識林圖。而只有當他站到淩初此刻站著的位置上,他才有資格接近林圖。
「因為我想成為一束光。」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曾經被一束光照亮過,所以我想成為一束光,去照亮更多的人。」
臺下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很快,這稀疏的掌聲變成了熱烈的喝彩,還有足以媲美前一組男團表演結束後的歡呼。
導播室裡,旁觀完路寧整場表演和嘉賓點評的林圖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淩初的「惡作劇」在節目正式開始後就已經結束。
林圖知道,一旦他投入到工作當中就會是全情投入,所以她也大著膽子來到了導播室,跟導演一一起欣賞著這個由自己親手策劃的第一個節目。
苗導指著屏幕中被提升至B組從而完美謝幕的路寧,笑著跟林圖打趣。
「我得把他打造成節目第一期的一個爆點。培訓10天就上臺還能獲得評委組一致認可的黑馬,有點意思。」
林圖笑笑,沒有接話。
苗導又指了指屏幕裡依舊心情很好的淩初,恭維林圖。
「你帶的這個淩初也很有意思。他指出來的(選手不足的)點都很犀利,但是(評價選手時)說話也是真不客氣。」
林圖看著鏡頭裡的那個淩初,心情有點複雜,但面上還是帶笑。
「雖然他出道只有一年,我還幫他接了不少演出,但是平時公司裡的培訓他一場都沒有落下。」
苗導的臉上顯露出些許詫異。
他沒好意思說自己在節目錄製前其實完全不看好淩初這個紅人在節目中的表現。但聽林圖剛才話裡的意思,這個淩初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不可一世,實際上卻是有兩把刷子的。
他忍不住地跟林圖開始八卦。
「他真是報導裡說的那樣,如果不好好當偶像就要回家繼承家業?」
林圖撲哧笑出聲來。
想想幾天前自己拜訪淩家時的驚悚回憶,她有些後怕地點點頭。
「……當偶像比繼承家業要輕鬆吧。」
林圖調侃似地揭過了這個話題,苗導也沒有再深入探聽。
下一組選手很快上場,苗導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的總控臺上,臨時調整機位的鏡頭捕捉,同時監控著現場的每一個環節。
林圖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回到那個單獨給淩初預留出來的攝像機屏幕前。
她現在才發現,在這一年時間裡,淩初真的毫無怨言地完成了ACE公司所有的藝人培訓和私下裡她所能爭取到的所有單對單指導及訓練。
她原以為淩初能活躍在鏡頭前是因為他優越的長相,桀驁不馴的氣場,抑或是她的努力經營,方所投注進來的資本助力。
但,這一秒,她隱約有些後知後覺。
在這個世界上,成功沒有偶然。
淩晨四點十分,節目進行到最後十組選手的才藝展示拍攝階段。
選首席中的練習生們都有些昏昏欲睡,導播室裡,幷不年輕的苗導也忍不住點起了一支菸,揉著太陽穴繼續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都集中在節目現場。
林圖在導播室裡的沙發上小睡了一會兒,醒過來時,身上已多了一件男式外套。
苗導見她清醒,笑得有些曖昧。
「剛中場休息,淩初過來轉了一趟。」
林圖面上一窘,不知應該怎麼解釋她跟淩初之間的事情。
但她很快釋然,一件外套而已,大可以拿來證明淩初是「一個體貼下屬的私下暖男」。
林圖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設定給噁心得渾身起了一層鶏皮疙瘩。
她將外套摺好放在一邊,掩嘴打了個哈欠,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眨了眨自己有些疲憊的雙眼。
「大概還要錄製多久?剛才淩初過來的時候狀態還好嗎?」
「不錯。」
苗導隨意地應道,「年輕人,身體素質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好。」
林圖的眉頭微微皺起。
她想起來,淩初現在身上還帶著傷。
她抱臂重新站在主控屏前,言辭始終犀利的淩初不留情面地指出一個剛剛表演完的練習生舞蹈比隻訓練了十天的路寧都不如。
年輕氣盛的練習生站在臺上,當場在攝像頭前摔了自己的耳麥,音響裡發出「滋——」的一聲。
演出事故。
林圖和苗導對視了一眼,很快接通了演出現場的場控,看事情不對立刻上臺阻止事態繼續發展。
情緒激動的練習生在臺下指著臺上的淩初破口大駡。
「你他媽是個什麼玩意兒?素人出道,也不過一年時間,你拽什麼拽?你他媽給老子提鞋都不配。」
工作人員上臺拉他,代替他向評委席上的淩初道歉。
被挑釁的淩初臉上卻沒有絲毫不悅。
他拿起話筒,平靜地提醒。
「如果不想來參加這個節目,你可以儘早離場。我們大家為了陪你也很累了。」
他原以為第一期節目不過是走個過場就能結束,沒想到一拍從清晨拍到了第二天淩晨。
他趁休息的間隙去看了眼林圖,她居然一點兒都不在乎他的直接睡了。
他現在就只想儘快結束節目,然後拉著林圖隨便在哪裡做一場,把她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喚醒,看她下次還敢不敢在臺下躲著他偷偷睡覺。
或許是因為淩初不屑的話語,又或許是因為拉扯著他的工作人員在好言相勸。
引發演出事故的練習生抹了把自己臉上激動的眼淚,紅著眼眶站在臺下怒瞪著淩初。
「你有什麼本事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你下來證明給我們大家看。」
淩初的腦袋偏了偏。
他看向鏡頭所在的方向,知道林圖在導播室裡能夠清楚地看到他。
他忽然笑起來,拿起手中的話筒。
「這支舞你練了多久?」
退賽者自豪地抬頭,眼神裡滿是不屈。
「一個半月。」
淩初眨了眨眼,笑得天真無害。
「那我證明給你看。我只需要你再跳三遍,我就能代替你進行現場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