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綫】人心

深夜的醫院走廊裡，季廷欽站在手術室的門外抽菸，蔣東顯送走周家兄弟後也來了醫院。

兩間手術室裡，張繼宗和蔣東越都在接受救治，蔣東越幷沒有傷到內臟，所以止血縫合就可以了，但張繼宗腹部的子彈打得太深，到現在都還沒有取出來。

轉角處傳來腳步聲，孟建群小跑著到季廷欽面前鞠躬。

「季委，小姐已經送回去了。」

季廷欽心裡稍鬆，他點了點頭，然後便抬手讓孟建群離開，蔣東顯伸手給他遞了一支菸，他接過後點燃，兩人就在走廊裡安靜的抽著煙。

與此同時，吳挺正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他沒受傷，所以在場的人沒有管他，他一個人離開酒吧，街上行色匆匆的人也沒有多看他一眼。

他就像一個提綫木偶一樣，機械的挪動著步伐。

到了晚上12點，他終於回到了家。

他的母親方麗一向睡的早，但今天家裡居然亮著燈，他心裡一咯噔，難道是吳元回來了？

慢慢走上樓，剛到二樓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抖動報紙的聲音和帶著不悅的詢問聲。

——是吳元。

「阿挺人呢？」

方麗一向怯懦，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應該是跟張家公子出去玩了吧，他們不是一向要好嗎。」

吳元冷哼一聲，眉頭緊緊皺起。

「一天天的就不學好！人家張家是我們能比的嗎！這麼大的人了，一點也不知道體諒父親，還不如蔣家的小兒子，人家好歹還知道去總政謀個差事，也不想想我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待幾年！」

說完他狠狠一抖報紙，眉眼裡全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吳挺在門外楞楞的聽著，而後輕輕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沒有開燈，而是把門反鎖後蹲到了墻角。

接著他用手圈住膝蓋，像個孩子一樣哭了出來。

*

次日清晨，經過一夜的搶救，張繼宗終於脫離了危險，但依舊沒有醒來。

季卿起的很早，她帶血的衣服已經被收拾乾淨，整個人乾淨的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但她知道，或許下一秒就會有人上門帶走她，不然季廷欽怎麼會讓那麼多士兵在門口把守呢，甚至還來了一位中將安靜的坐在門口的車裡，就是為了真的來人了能有有份量的人說話。

不過奇怪的是，她幷不後悔，雖然她說蔣東越衝動，可她也確實厭煩了張繼宗的糾纏，厭煩到每次回想到他在自己面前解褲子的動作都會噁心的想吐。

如果真的能以自己入獄的方式讓張繼宗消停，那她也願意以這種方式給季廷欽時間。

反正怎麼給也是給，入獄也比讓張繼宗羞辱來的好。

穿好衣服，季卿下樓吃了早飯，季家的氛圍沒什麼不同，做的都是季卿愛吃的菜，季卿吃了以後破天荒的去了小樓看孟建芳。

孟建芳一人帶兩個孩子，看著有些忙碌，不過她帶慣了，倒也不覺得累。

而且自上次孟建群敲打過她以後她也收了心思，畢竟她還有個女兒，權當為哥哥和女兒吧……

而且……而且這樣至少還有每天看著季廷欽的機會……

對於季卿的突然到來，孟建芳沒有說什麼，她給季卿上了一杯自己煮的花茶，季家大，她在花園裡種了很多花。

「季小姐，您嘗嘗。」

季卿點頭致謝，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很清潤，適合現在的天氣。

放下茶杯，她看著孟建芳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即使她說了可能孟建芳也不會懂。

算了，就這樣吧。

想罷她起身去看了看季行知，季行知隨陸清的性子，不怎麼哭，安靜的在搖籃裡睡著，季卿摸了摸他的小手，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

下午三點，季廷欽確認了張繼宗和蔣東越的情況後乘車離開醫院，就連蔣東顯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目送他離開以後，蔣東顯去了蔣東越的病房。

蔣東越躺在床上，蔣東顯坐在床邊的椅子探了探他的額頭，確認他的燒退了以後稍鬆了一口氣。

片刻後蔣東越醒來，他的臉色很白，不過嘴脣已經恢復了一點血色。

兩兄弟對視，蔣東越有些驚訝，發生了這樣的事，蔣東顯居然沒有駡他？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個事的時候，蔣東越撐著手緩緩直起上半身靠近蔣東顯，說話有些微喘。

「哥，我有事告訴你。」

三分鐘後，蔣東顯皺著眉開口。

「你說吳挺和方青臨的死有關？哪裡有關？」

蔣東越臉上有些焦急。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當時就這麼說的，什麼是我害了青臨姐。」

蔣東顯眉頭緊縮，其實早在方青臨死後方家找上門來他就覺得不對勁，可沒有能把事情聯繫起來的東西，他也只能作罷。

不過無論如何，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

「除了你，還有誰聽到了？」

「卿卿，卿卿肯定也聽到了。」

「還有呢？還有其他人嗎？重點是，張繼宗聽到了嗎？」

聽到這話蔣東越一下有些挫敗，手也緊緊捏起。

「那可是吳挺那小子親口承認的，我不信他——」

蔣東顯眸色一沉，沉穩的開口打斷他。

「東越，哥問你一句，如果是你，你會認嗎？」

「就算你當時認了，那現在呢？回過神來以後你還會認呢？」

蔣東顯一針見血字字珠璣，蔣東越這才明白過來，他身體往後一靠，而後重重的錘了一拳床，整個床都跟著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