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綫】垂危

深夜的醫院走廊裡，季卿和蔣東越被放在擔架上推進手術室裡，幾個男人緊隨其後，在手術室外焦急的等待著。

蔣東越還好，約莫三個小時後手術室裡的醫生就出來說沒什麼大礙，傷口雖深，又被絞過，可沒搶到內臟，止了血等醒過來就好。

可季卿那邊卻遲遲沒有消息，張繼宗下手太狠，季卿的後腦和背部多處受傷骨折，醫生看到的第一眼甚至不知道從哪下手。

一通檢查和緊急手術後已經是早上7點，幾個男人在外面等了一夜，卻絲毫不覺得睏倦。

突然手術中心的門被拉開，醫生穿著滿是鮮血的藍色手術服走出來，季廷欽當即上前走到醫生面前。

「劉醫生，小卿她怎麼樣了？」

季廷欽焦急的詢問，醫生也不含糊。

「季委員，季小姐的脊椎已經做了緊急手術，目前暫時沒有發現什麼問題，但是現在季小姐顱骨骨折，顱內出血量突然加大，沒有自主意識，左側瞳孔也正在變大，已經給季小姐新拍了片子，如果確認形成腦疝，必須馬上開顱！」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瞬間通紅，手也緊緊握著，季廷欽更是覺得心頭被重重震了一下，控制不住的退後了一步。

恰好此時一個護士拿著片子和一張紙條跑過來遞給醫生，醫生對著光看了一下，幾乎是立刻抬頭看向季廷欽，眼裡是屬醫生的鄭重。

「季委員，季小姐現在的出血量已經達到60，我們必須向您發出病危通知書，幷且需要立即進行開顱手術。」

季廷欽眼眶通紅，眼角也隱隱有淚，可還是強作鎮定讓孟建群過來。

「小孟，去確認要簽字的文件。」

孟建群點頭，很快就跟著護士往辦公室跑，醫生上前一步，簡單的給季廷欽陳述了術前同意書的內容。

「季委員，現在情況緊急，我必須向您說明術前同意書的內容，您是季小姐的監護人，您有權決定是否給季小姐進行開顱手術。」

「在手術期間，季小姐可能會在手術臺上失去生命體徵，也有可能在手術成功後呼吸衰竭死亡，如果挺過危險期，仍有相當大的幾率變成植物人，這些情況請您知曉，如果您想選擇保守治療，也是有一定的治癒——」

醫生將所有的情況一一說出來，卻不想說到這的時候季廷欽卻打斷了他。

「開。」

說完他目光緊緊的盯著手術室的門，嘴角明顯的在顫抖。

——腦疝的死亡幾率有多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因為季老爺子就是中風最後引起腦疝死在重症監護室的。

如果說開顱存活的幾率是10%，那保守治療就是1%。

得到季廷欽的同意，孟建群很快將各種同意書通知書拿了過來，季廷欽抽出鋼筆看也不看的簽字，只有孟建群看得到他的手一直在顫抖。

簽了字，醫生二話沒說直接轉頭回了手術室，走廊很快回歸安靜。

季廷欽剛開始還很冷靜的站在那，可隨著墻上的時針一點點轉動，他眼裡的淚越含越多，手也顫抖著扶到了墻上。

漸漸的，他的身體慢慢往下，最後整個人跪在了地上，頭也低著看向地面。

滾燙的淚水滴落在地，季廷欽腦中回想著季卿的音容笑貌，竟直接哭了出來。

沒有號啕大哭，卻聽得到他急促的喘氣聲，看得到他顫抖不止的肩膀，還有那青筋鼓起骨節發白撐在地上的手。

蔣東顯等人在後面看著，眼裡同樣也含著淚。

「哥哥……」

「哥哥………」

季廷欽一邊落淚一邊捏緊手心，季卿小時候扯著他衣角叫他哥哥的畫面歷歷在目，讓他心如刀割窒息一般的痛苦。

「卿卿……卿卿………卿卿…………」

季廷欽嘶啞著聲音叫著季卿的名字，豆大的淚珠不停打在地面上，濕了他的膝蓋，也濕了周圍路過的醫護人員的眼眶。

*

就在季卿在手術室昏迷不醒的時候，張繼宗也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看了看已經冰涼的吳挺的屍體，突然大聲笑了出來，可笑著笑著又流出了眼淚。

最後他神情木然的走出酒吧，不管那些槍，也不管在身後嚇待了酒吧經理，只是怔怔的往前走，在地面留下一串紅色的血跡。

不知走了多久，最後他終於在接近早上6點的時候回到了張家。

張家沒有一個人，他也不開燈，就著清晨微弱的光推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和他走時一模一樣，連紙的位置都沒動過，他把門關上，行屍走肉般的走到書桌後坐下。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書桌上方青臨的照片上，嘴角也開始抽動。

「騙子……騙子……都是騙子！！！！！！」

吼到最後他一把抓起相框狠狠往墻上砸去，相框的玻璃碎了一地，他心裡的最後一絲火也跟著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