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太子與小姨子(70)
她被男人牢牢摟在懷裡。
也就是在這時候容喜才發現,她對男人身上的味道,原來已經是如此熟悉。
“殿下……”容喜遲疑的,伸手撫上對方有些佝僂的背脊。“您……還好吧?”
太子沒有說話,只有綿長而深沉的呼吸縈繞在容喜耳畔,就在容喜懷疑男人是否是睡著了時,才聽得太子開口,緩緩道。“夭夭想聽真話還假話?”
“……”
容喜不知該如何回答,不過,太子顯然也不想要她的回答。
“假話是,一切都在孤的掌握中,孤神機妙算,洋洋自得。”太子平常清潤悅耳的嗓子,此時喑啞非常,倒像極了在行床事的時候。
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的畫面,讓容喜赧紅了雙頰,也不由得暗自慶幸,此時背對著自己的太子看不清自己臉上的表情。
“那……真話呢?”容喜故作鎮靜的問道。
“真話?”太子突然悶笑了聲。
他的臉仍埋在容喜的肩頸處,容喜能感覺到自男人鼻間噴出的熱氣打在自己的肌膚上,哪怕隔著層層布料,也依然燙的人渾身輕顫。
“夭夭,說了妳可不許笑話孤。”
“嗯?”
她正想說“臣妾如何敢笑話殿下呢?”,然而還未出聲,男人已經是開口道。“很難過。”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讓容喜一怔。
“孤……真的,很難過。”
太子又說了一次,聲音極輕,若非兩人離的極近,怕是會以為不過是太子一人的喃喃囈語。
“原本以為,經歷了那麼多事,孤早已練就一顆刀槍不入的心。”
“孤不願趕盡殺絕,到底,孤與他們身上都流著一樣的血脈,便是母族不同,也是兄弟不是嗎?”
“可孤的心軟,一退再退,換來的卻是他們的肆無忌憚,甚至,得寸進尺的覬覦不屬於他們的東西。”
“如此一來,豈不顯得孤的自作多情……很可笑,也很悲哀。”
太子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然後,抬頭。
容喜本來已經到嘴邊的安慰之言,突然間再也說不出口。
對著這樣的太子,她的男人。
哪怕眼中沒有淚,神情或許還能用淡漠與涼薄來形容,可容喜不知怎地,就是看出了那隱藏在平靜無波的表面下,受到的傷害與無法掙脫的苦痛。
容喜忽然鼻酸。
一個沒忍住,淚珠子就這般墜了下來,一顆接著一顆,顆顆不斷,如流水般。
這次,換太子怔住了。
“夭夭……妳……”
下一秒,女人突然抱住他。
嬌小的身軀,迸發出了巨大的力量。
容喜身上獨有的淡淡馨香,讓太子迷茫的眼神逐漸恢復清明,如撥雲見日,散發出熠熠的光輝。
“殿下沒有錯。”
沉默過後,容喜說出了這句話。
女人的聲音很堅定,雖然因為方才情緒的激動,還有些不平穩的顫抖,卻無損於那鏗鏘有力的音調,震的太子的心狠狠一跳,身體也跟著重新蓄滿了力量。
“夭夭……”
“人心不足蛇吞象,殿下已經做到殿下能做到最好的,是那些人不知足,不知感恩,殿下又何須為了這種人勞心傷神?”
容喜抬眸,望向太子。
“您要相信自己,殿下。”
“不是您做的不好,而是您做的再好,那些人也是不會滿意的。”
容喜的話,如醍醐灌頂。
其實道理往往淺顯易懂,然而,一葉障目,是他自己把自己繞進了圈裡還不自知,以為已經看的通透的,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藉口而已。
骨子裡,依然心存僥倖。
如今被容喜這麼一說,困擾太子多時的問題,登時迎刃而解。
容喜見男人的目光如燭光般一點一點明亮起來,散發出熾熱而強烈的情緒,毫不掩飾的盯著她,終於後知後覺的,感到一絲不自在。
整個人就像被放在火爐裡烘烤似的,熱辣辣的。
自己這是踰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