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〇
姑娘蓋涵英帶著安德恭很快地進了棚子,她第一眼便望向李燕豪,深深一眼之後,她轉望燕惕:
“怎麼這麼久!”
燕惕道:“杜大姑不肯去……”
蓋涵英道:“真沒用……”
轉眼望向銀姑,道:“杜大嫂,我就知道老大沒用,請不動你,所以我隨後趕來……”
銀姑道:“怎麼還讓姑娘親自跑這一趟……”
蓋涵英眨動了一下美目道:“我不來怕杜大嫂你不肯到家裡去,現在我來了,怎麼說杜大嫂得賞我這個面子,車子在外頭,咱們走吧!”
銀姑還待再說,蓋涵英已轉向李燕豪,道:“燕豪哥,哥哥讓我來請你一塊兒去,也好跟杜大嫂作個伴兒。”
李燕豪本想謝辭婉拒,可是轉念一想他要不去,銀姑一定不會去,當下他點了頭道:“謝謝賢兄妹,蓋大哥寵召,我不敢不去!”
蓋涵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燕豪哥好見外的話……”
轉望銀姑道:“走吧,杜大嫂!”
伸手拉住了銀姑的手。
銀姑剛才本來是要說什麼的,可是她現在竟沒再說,頭一低,道:“那……那我就謝謝了。”
她任憑蓋涵英拉著往外走去。
來的是一輛馬車,蓋涵英跟銀姑上了車,李燕豪沒往車裡,他去跟燕惕,安德恭三個人擠在了車轅上。
老二安德恭趕車,順著鼓樓大街往北走,這回李燕豪是高坐在車轅上,街上的情景他看得一清二楚。
馬車剛拐出鼓樓大街,李燕豪一眼瞥見一個熟悉的背影進了一家客棧,他心裡為之一跳,急道:
“你們倆趕車先走,我有點事兒去去就來。”
他沒等燕惕跟安德恭兩個答話便跳下了馬車,過街直往那家客棧行去。
燕惕跟安德恭兩個眼快,眼神也好,也看見了那一閃進入那家客棧的背影,他兩個臉色雙雙為之一變,安德恭顯得很著急,扭頭就要對車裡說話,燕惕伸手一攔道:“回去,快!”
安德恭聽了他的,扭過頭來猛揮一鞭,套車牲口一疼,帶著馬車猛往前竄去……
李燕豪到了那家客棧前,他連抬眼看那家客棧的招牌都沒有,邁步便進了門。
櫃檯裡迎出個夥計,把李燕豪當成了住店的,迎前就要說話,李燕豪一聲:“我來找人的。”看也沒看那夥計一眼,便往後去了。
這家客棧不小,前面是店面,櫃檯所在,後頭一共是兩進後院,進了頭一進後院,李燕豪沒看見什麼,他停也沒停地便直闖第二進後院。
剛進第二進後院,他便瞧見那熟悉的背影進了東邊頭一間屋裡,進屋關門,屋裡隨即亮了燈。
李燕豪側轉身走了過去,到了門前他抬手敲了門。
門剛響,屋裡便響起個粗嗓門兒話聲:“誰呀。”
李燕豪道:“查店的!”
屋裡那粗嗓門兒話聲道:“好嘛,查店查到我屋裡來了!”
步履兩聲,屋門豁然而開,當門而立的是那叫老黑的黑大漢,他先是一怔,繼而臉色猛然一變,身子往後一退,兩條胳膊一合,就要關門。
李燕豪伸兩隻手按在了兩扇門上,李燕豪沒他個子大,胳膊也沒他老黑粗,可是他老黑硬是關不上那兩扇門,轉眼間他老黑施勁兒施得連身子都抖了起來。
李燕豪笑了:“閣下,比力氣,較勁兒,你還差一點兒。”
黑大漢突然鬆開了手,轉身就要往裡跑。
兩扇門砰然一聲,李燕豪跨步進了屋,出手如風,一把抓住了黑大漢後領。
黑大漢身子一抖,塌肩,挫腰,一個大轉身,那斗大的拳頭直搗李燕豪胸口。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閣下,玩這一套你也不行。”
下面出腿,同時左手往下一撈,他左手撈住了黑衣大漢的右腕,下面那一腿也掃上了黑大漢的兩段小腿,悶哼一聲,黑大漢躺了下去,砰然一聲摔個結實,李燕豪左手一扭,黑大漢臉親了地,一條右胳膊到了背後,疼得他“哎呀”一聲叫了出來。
李燕豪沒再施勁兒,道:“閣下的膽子不小,行了凶還敢待在城裡大搖大擺的,這一場人命官司你打去!”
黑大漢挺硬的道:“你把我送進衙門去好了。”
李燕豪搖頭說道:“沒那麼便宜,那些官兒我知道,白花花的銀子一送就能了事,你今天住上進去,明天一早就出來,你我都是江湖上跑的,咱們照江湖上的規矩行事。”
黑大漢臉色一變,道:“那也好,你是杜華的什麼人,來淌這趟渾水,管這檔子閒事,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戲,他拐走了我的女人,這仇不該報麼,王八好當氣難受,這口氣不該出麼?再說你讓我換個地兒找他,我不是也聽了你的麼,他要不離開‘相國寺’,我絕不找他……”
李燕豪道:“我沒說不該,你說得是,朋友妻不可戲,杜華拐走了你的女人,這個仇固然該報,可是你該想想當初你是怎麼對銀姑的……”
黑大漢道:“我怎麼對銀姑的,這臭婊子對你說了什麼……”
李燕豪手上力加一分,道:“你嘴裡放乾淨點兒……”
黑大漢疼得哼了一聲,身子這麼一抖,他身下頭滾出來一樣東西,一滾老遠,那是一顆念珠。
李燕豪一見這顆念珠,人就像被針紮了一下一樣,臉色一變,兩眼猛睜,俯身用右手抓起了那顆念珠,看了一看之後,轉眼望向黑大漢喝問道:“這顆念珠哪兒來的……”
黑大漢道:“你問這幹什麼?”
李燕豪眉梢兒一揚,道:“王大奎……”
黑大漢王大奎一怔,道:“你知道我叫王大奎……是了,一定是那臭……銀姑告訴你的……”
李燕豪冷然說道:“別管誰告訴我的,我只問你這念珠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