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
李燕豪道:“但不知貴府上這位姓李的大名是……”
左邊那青衣漢子道:“你那個朋友叫什麼?”
李燕豪道:“他兩字燕豪,燕趙的燕,豪傑的豪。”
左邊那青衣漢子道:“那就不對了,‘黃家大院’裡那個姓李的不叫李燕豪。”
說完的話轉身要走。
李燕豪輕咳一聲道:“這位,我請問一聲……”
左邊那青衣漢子已然轉過身去,聞言又轉了回來,一雙頗為犀利的目光凝望著李燕豪,沒說話。
李燕豪道:“請問這‘洛陽城’裡,還有另一處‘西宮’麼?”
左邊那青衣漢子道:“另一處‘西官’?沒聽說過,據我所知‘洛陽城’裡就這麼一處‘西宮’,那是因為當年皇上只建這麼一處!”
李燕豪眉鋒微皺道:“這就不對了,我那位朋友明明告訴我他住在這兒,怎麼這兒會是‘黃家大院’……”
目光一凝,接問道:“請問,貴府上是什麼時候搬到……”
“搬?”那右邊青衣漢子道:“早啦,好幾年前這兒就成了‘黃家大院’了。”
李燕豪“哦”地一聲,勉強笑笑說道:“那不是我找錯地兒了,便是那位朋友沒說清楚,謝謝,打擾了。”一抱拳,他轉身要走。
那兩個青衣漢子卻比他還快,轉身登階進了“黃家大院”,砰然一聲,關上了兩扇朱門。
李燕豪並沒有馬上走,他站在“黃家大院”門口,打量了“黃家大院”一陣,又低頭沉吟了一下,這才邁步而去。
“黃家大院”那兩扇朱紅大門又開了,剛才跟他答話那青衣漢子走了出來,步履飛快,向著李燕豪走的方向跟了過去。
李燕豪一路走,一路想,由於“大愚”和尚那兩句話,再加上他所見“黃家大院”那三個人的神態舉止跟所說的話,他判斷這“黃家大院”必是“三青幫‘的醜壇所在沒錯。
既然知道了“三青幫”的“醜壇”所在,他就預備採取下一步行動了,大白天裡究竟不方便,他不願意驚世駭俗,更不願意驚動地方宮府,只有等到夜晚了。
這時候晌午剛過,最多不過午時,要等到天黑,至少也得再等上兩三個時辰,與其無所事事的到處閒逛,不如找個地方歇歇,坐等天黑。
心念及此,立即往前面不遠處一家茶館走去,進了茶館,要了一壺上好的香片,自酙自飲地喝了起來。
一壺上好的香片剛喝了一杯,茶館裡並肩走進兩個人來,兩個步履穩健的中年漢子,各穿一身黑色褲褂,袖口捲著,打扮挺俐落,兩個人腰間鼓鼓的,一看就知道是藏著傢伙。
大概是茶館的老主顯、常客,這兩個一進茶館,掌櫃的滿臉堆笑,親自迎了上去,欠個身,熟絡地道:“您二位許久沒來了,今兒個是什麼風呀,那兒坐,今兒個喝壺什麼?”
那兩個黑衣漢子之中,左邊一個一擺手道:“今兒個不坐不喝,有公事。”
嘴裡說話,腳下停也沒停地向裡走了過來。
李燕豪沒在意,一直等到兩個黑衣漢子穿桌過椅走到他所坐的座頭前,他才覺出不對,他剛放下茶杯,左邊那黑衣漢子開了口:“站起來。”好神氣。
李燕豪怔了一怔道:“二位是………”
左邊那黑衣漢子道:“叫你站起來,你就站起來再說。”李燕豪訝異地站了起來,他剛站起,那左邊黑衣漢子伸手便向他腰間抓來。
李燕豪又一怔,側身出手,橫掌一擋,道:“閣下這是幹什麼。”
左邊那黑衣漢子臉色一變,冷然一聲道:“不錯,有兩下子,難怪你敢到‘洛陽’來,幹什麼,你自己明白,跟我們倆到外頭談談去吧。”
李燕豪道:“到哪兒去都行,只是我要弄清楚,二位是幹什麼的。”
左邊那黑衣漢子冷冷說道:“‘洛陽’衙門裡的,明白了麼。”
李燕豪呆了一呆:“‘洛陽’衙門裡定然找錯了人,我一不犯法,二沒犯禁,二位……”
右邊那黑衣漢子冷笑一聲道:“好一個一不犯法,二沒犯禁,這話你別在這兒說,到衙門裡說去。”
李燕豪道:“二位是不是弄錯了……”
左邊那黑衣漢子道:“錯不了的,爺們兒吃的是什麼飯,多少年了,爺們兒這雙眼瞧人十拿九穩,‘洛陽城’人這樣多,爺們兒怎麼單跑到這家茶館來找你。”
李燕豪一點頭道:“那好,咱們把話說清楚,我犯了什麼罪,觸犯了那條王法?”
左邊那黑衣漢子道:“何必問,自己幹的什麼事,自己還不明白,再說不知道也行,跟爺們兒走一趟,到了衙門裡你就知道了。”
李燕豪微一搖頭道:“抱歉,我沒工夫,在我沒弄清楚我犯了什麼罪之前,任何人別想讓我動。”
右邊那黑衣漢子眉一掀,冷然說道:“好大的口氣,我不信。”一劈胸一把抓了過來,居然也出手如風。
李燕豪笑笑說道:“像閣下還差點兒。”抬手一封,那右邊那黑衣漢子那隻手正碰在他手上,他沒動。那右邊黑衣漢子卻往後退了兩步。
左邊那黑衣漢子驚怒叱道:“好啊,你敢拒捕。”他探腰一抖,一陣叮噹響,一條鏈子槍拉在手中。
他這二兄傢伙,那右邊黑衣漢子也亮了兵刃,右邊黑衣漢子腰裡藏的兵刃是一口緬刀。
江湖上會使用這種軟兵刃的人不多見,想來這黑衣漢子身手不凡,內功也不弱。
茶館裡的茶客原還想看熱鬧,一見這陣仗嚇得慌忙離座走避,紛紛奪門而出。
李燕豪索性又坐了下去,淡淡笑道:“二位打算動傢伙,二位要不顧忌這是茶館的話,儘管向我身上招呼就是,不過我要提醒二位一下,刀槍沒眼,留神它反噬傷了自己。”
右邊那黑衣漢子吃了虧丟了醜,心中羞怒火氣大,冷笑一聲緬刀抖得筆直,翻起一刀閃電般向李燕豪右肩削到。
李燕豪穩坐沒動,容得緬刀近身,他突然桌座下出腿,一腳正踹在右邊黑衣漢子的右腿膝蓋上。
只聽右邊黑衣漢子大叫一聲踉蹌而退,右腿膝蓋受創,他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不遠處一付座頭上,撞得桌子一歪,嘩啦啦茶壺、茶杯碎了一地,他及時想再站起來,只怕他能在那兒坐上一會兒了。
剩下這黑衣漢子臉色大變,驚喝說道:“好大膽,居然敢傷官吏,這場官司你是吃定了。”鏈子槍一抖,叮噹聲,那尖銳的槍尖直向李燕豪咽喉點到。
李燕豪雙眉微揚,道:“閣下好狠的心,好辣的手。”說著話腳下一動,這黑衣漢子眼見同伴吃虧,只當李燕豪又故技重施,嚇得腳下往後一退,李燕豪上頭出手如風,抬手一把抓住了那把鏈子槍。
那黑衣漢子大驚,沉腕猛然一扯,他及時扯回那把鏈子槍,也及時扯動李燕豪,卻把他自己帶得腳下踉蹌,往前一沖。
李燕豪趁勢沉腕,那黑衣漢子便一下衝到桌前,他應變不慢,也挺機警,慌忙撒手鬆了鏈子槍,倒縱而退。
李燕豪笑了,把那把鏈子槍往桌上一放,站了起來。
那黑衣漢子一見李燕豪站起,同伴也不顧了,翻身要往外跑。
李燕豪輕喝說道:“站住,你要是敢邁一步,我就拿你這把鏈子槍招呼你那一雙腿。”
那黑衣漢子還真怕,硬沒敢邁一步。
李燕豪道:“轉過來,我有話跟你說。”那黑衣漢子真聽話,乖乖地轉了回來,臉卻白了。
李燕豪目光一凝,道:“剛才話沒說清楚之前,我不跟你兩個走,現在話沒說清楚之前,你兩個一個也不許出這家茶館大門一步,告訴我,你兩個真是‘洛陽’衙門裡來的?”
那黑衣漢子壯著膽道:“這還錯得了麼,誰敢冒充官方,不信你悶問這家茶館的掌櫃,他認識我們倆。”
那茶館掌櫃早嚇成一堆,李燕豪沒問他,望著那黑衣漢子道:“既然兩個真是衙門裡來的了,我更要弄清楚,我犯了哪條王法,哪條禁,要你兩個來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