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四
那華服年輕人突然笑了,道:“看,生這麼大氣幹什麼,多少日子不見了,心裡老惦記著,幹嘛一見面就鬥氣?”
李鸞道:“問你呀,也不聽聽你說那叫什麼話,根本就不像人話。”
那華服年輕人臉上笑意更濃,敢情賤,罵舒服了,走過來伸手握上李鸞皓腕,道:“行了,別生氣,來,坐下好好聊聊,聽我訴訴相思苦。”
李鸞一掙道:“放開我,稀罕。”
華服年輕人沒鬆手,當然,李鸞也不是真掙,讓華服年輕人拉著又坐下了,坐定,華服年輕人開了口,臉上那特有的冷漠不見了,語氣也柔和多了:“天驕,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鸞冷冷說道:“讓我先問你,你找我來是為了問罪,是不是?”
華服年輕人倏然一笑道:“不是,我哪兒敢哪。”
李鸞道:“不是那就好,最好不是。”
華服年輕人道:“可是究竟是怎麼回事呀?”
李鸞道:“你好糊塗,彭千里帶走了咱們的什麼,忘了麼?”
華服年輕人道:“‘藏寶圖’啊,我怎麼會忘?”
李鸞道:“彭千里臨死的時候,把那半張‘藏寶圖’交給了那姓李的,你知道麼?”
華服年輕人呆了一呆道:“這……這我不知道……”霍地站了起來道:“好極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這就讓他們去……”
李鸞馬鞭一攔道:“去幹什麼去,他們吃的苦頭還不夠麼?告訴你,咱們這些人沒一個是人家的對手。”
華服年輕人雙眉一揚道:“難道就罷了不成?”
李鸞道:“誰說罷了,我幹什麼去了。”
華服年輕人道:“你這叫……”
李鸞道:“智取,懂不懂?”
華服年輕人道:“也叫美人計?”
李鸞一點頭道:“可以這麼說。”
華服年輕人遲疑了一下道:“我怕。”
李鸞道:“你怕什麼?”
華服年輕人道:“我怕偷雞不著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
李鸞臉色一沉道:“你是信不過我?”
華服年輕人忙道:“那倒不是,只是……”
李鸞道:“什麼都別說了,信不過我也行,從今後你派人去奪去,我不管了,正懶得管呢,我幹嘛,有福不會享,跟著他整天東奔西跑去。”
華服年輕人忙道:“你看,說著說著就又動氣了。”
李鸞道:“我怎麼不動氣,我為的是什麼,為的是誰。整天的睡沒好睡,吃沒好吃,累得要死不活的,我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你連一句好聽話沒有,見面便扳著臉問罪,還疑神疑鬼的,連我都信不過那你能信得過誰,這種事都這麼小心眼兒,你還能成什麼大事。沒落個好反而讓人懷疑,我,我不管了,我委曲死了。”
眼圈兒一紅,撲簌簌淚落兩行,珍珠也似的,成串兒掛了下來。
男人家沒有不怕這個的,華服年輕人他慌了手腳,離開椅子蹲在了李鸞跟前,一雙手不知道從哪兒抓好?
“瞧,怎麼說著說著又……別哭了,天驕我好心疼。”
李鸞猛一抬頭,嬌靨上淚漬縱橫,道:“你還會心疼,別假惺惺的了,我不稀罕。”
那華服年輕人忙道:“你還信不過我麼,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假來著。”
李鸞道:“你要是真心疼我,你就不該疑神疑鬼的惹我生氣。”
那華服年輕人道:“好,好,我不該,我說錯了話了,行了不。都是這張嘴,瞧我打它兩下給你出出氣。”當真地抬手在自己臉上打了兩巴掌,倒挺脆的。
李鸞破涕為笑,但她很快地就忍住了,扳著臉道:“別裝瘋賣傻了,起來坐好,聽我說。”華服年輕人表現得相當聽話,乖乖地站起來坐回到椅子上。
他做定,李鸞開了口:“來,你聽清楚了,從今後別再煩我,要不然讓他動了疑,那半張藏寶圖追不回來你可別後悔!”
華服年輕人道:“好,好,我聽你的,行麼?”‘
李鸞道:“我是跟你說正經的,在那半張‘藏寶圖’沒到手之前,我不會回來,你可別再疑神疑鬼的,我受得了一次,可受不了二次。”
華服年輕人眉鋒微皺道:“那……你能什麼時候回來?”
李鸞道:“自然得等那半張‘藏寶圖’到手之後?”
華服年輕人道:“那半張‘藏寶圖’,什麼時候可以到手?”
“瞧你問的,”李鸞不高興了,道:“我還能給你打保單麼?你要是不放心那就算了,我還懶得再去呢。”
華服年輕人道:“你怎麼又動氣了,我只是問問,我擔心,近你不讓近,找你也不讓找,萬一你出點差錯,我連知道都不知道。”
李鸞道:“這個你放心,我不會出差錯的,我辦事什麼時候出過差錯。”
華服年輕人道:“天驕,凡事不能不防個萬一。”
李鸞道:“我自有萬全的退身之計,行了吧?”
華服年輕人道:“你有什麼萬全的退身之計?”
李鸞道:“我得告訴你麼?你要不放心你自己辦去。”
華服年輕人雙眉微揚道:“要讓我辦,我就不是用智了。”
李鸞道:“那你自己辦去,別往臉上貼金了,咱們這些人沒一個是人家的對手……”
華服年輕人道:“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臣下們或許不是他的對手,你我也不是麼?要連這麼一個人都對付不了,還能幹什麼別的?”
李鸞道:“要是他的對手,我何必費這麼大事,你要不服氣,盡可以去試試,我絕不攔你,不過話我要說在前頭,要是壞了大事,我可以撒手不管了,追回那半張藏寶圖的事,你去辦!”
華服年輕人沒說話,顯然他已有所顧忌,沉默了一下之後,他道:“你沒弄錯,那半張‘藏寶圖’確在他身上?”
“廢話!”李鸞道:“你以為我是幹什麼去了,玩兒麼?”頓了頓接道:“本來那半張‘藏寶圖’已是我囊中物了,可是我遲了一步,讓別人著了先鞭。”
華服年輕人吃了一驚道:“讓人著了先鞭?誰?”
李鸞道:“這個人你不會陌生,金家那三丫頭。”
華服年輕人臉色一變道:“金家那三丫頭?”
“可不。”李鸞道:“連金家那三丫頭都是用智,她要是他的對手,還會費這麼大事麼?連金家那三丫頭都不是他的對手,咱們這些人行麼?”
華服年輕人眉鋒皺得老高,半晌始道:“這麼說,那半張‘藏寶圖’,已經不在那姓李的身上了。”
李鸞道:“可不麼,你沒聽見我說讓那丫頭著了先鞭?”
華服年輕人道:“那你幹嘛還在他身上打主意去?”
“你糊塗啊。”李鸞道:“咱們既不是金家人的對手,也不能正面跟金家人拚鬥,怎麼辦?只有借重他奪回那半張‘藏寶圖’,然後再從他身上把那半張‘藏寶圖’拿回來,你明白了麼?”
華服年輕人點頭說道:“我明白,只是他有把握麼?”
李鸞道:“當然有,要不然他也不會往京裡去了。”
華服年輕人道:“他這就是往京裡去麼?”
李鸞道:“是啊,怎麼?”
華服年輕人道:“有道是:”吃一次虧,學一次乖‘,他既然吃過一次虧,當然會提高警覺,你要想把那半張’藏寶圖‘再從他身上拿出來,恐怕很難。”
李鸞道:“難也要辦哪,難道怕難就算了麼?世上哪件事容易,就拿咱們的大業來說吧,容易麼?怕難乾脆就回家呆著去,幹嘛出來奔波冒風險哪。”
好話,華服年輕人沒說話,半晌才一點頭道:“好吧,全仗你了……”
李鸞站了起來道:“我不再耽擱了,我得走了。”
華服年輕人伸手一攔道:“慢著,我還有句話,等你把那半張‘藏寶圖’拿到手之後,我要取那姓李的一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