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花香

胎記?

我楞了一下,摸了摸後頸,卻也記不得我是不是真的有這麼一個胎記,畢竟那位置,我自己幷看不到。

不過他說有那便一定是有的,他為我處理傷口,我的身子早已見過多次。

「大約吧。」我含糊的回了他一聲,告辭離去。

我心想著我既然已經見到了開花,也感受了失望,便無需再去看它,可是第二日我卻又鬼使神差的去了那花圃,有些意料,那花兒不見了,只有一地翻動過的泥土。

我想大約是那花兒果真平凡至極,也無法藥用,被他鏟去了吧。

心裡想著,轉身要走,他卻又出現在了我的身後,這一年我的武功突飛猛進,他卻依舊能悄無聲息不讓我察覺,他說:「你終於來了。」

聽他口氣似乎是在等我,我心裡奇怪,他要見我,為何不找人傳喚。

「宮主在找我嗎?」

他難掩飾臉上的興奮,又問我關於那些花兒的問題,對此我真的無可奉告,只是重複了上次說得那些,他應也是知道問不出什麼,卻換了個問題,問我:「你可記得你家是在何處?家裡還有什麼人?」

我楞了一下,答了一句:「不記得了。」

說完這句話,我便低下了頭,那大概是我第一次不敢正眼看他:「那時候還小,哪裡知道是什麼地方,只記得家裡很大,父親有幾房妻妾,有幾個哥哥姐姐。」

我不知道那時我為什麼要說後來的幾句,我想是我心虛了,人一旦撒謊,便會用許多的解釋來掩蓋上一個謊言。

那時的我不過七歲,尋常人家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我想他大概是信了我的話,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又問我:「你說剩餘的花種同那香囊一起扔去了別處,你可還記得是哪裡?」

我指了方向,他便帶著我一起過去,我刨開了輕掩在上面的泥土,將香囊遞給他。

香囊裡只剩了一半花種,我隨手扔下的時候,花種又撒了不少,不過掉落在泥土裡的種子,卻沒有像另一處一樣發芽開花。

他從懷裡取出了雪白的絲帕,墊在地上,將香囊裡的花種小心的撒了上去,然後包起,塞入了懷裡。

蹲在地上的他,眼尖得看見了泥土裡零星灑落的花種,然後找了其他侍從,讓他們從泥土裡把灑落的花種一顆顆的挑了出來,花種很小很小,挑的很累,而他卻不容許沾到一點泥土。

其實他大可連著泥土將那花種一起打包,卻偏偏選擇了那樣繁瑣的做法。

我說何須如此。

他只說:「這裡的土壤沒有讓它們發芽,所以,是不對的,不需要。」

完美到極致,容不得一點瑕疵。

做這一切的時候,他沒有離開,只是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等到侍從們完成,他又用樹枝,撥動了幾番泥土,確認沒有再遺漏,才帶著我離去,而那時天色已近黃昏。

後來,他忽然讓我搬去了另一處緊挨著後山的宅院,推開後院的院門,便是大片空地,那時我才知道,她將我不小心種下的花兒移植到了此處,而新灑下的花種也開始慢慢萌芽。

他很是關心那些花兒,每日都會來好幾次,所以,我見到他的次數也比以前多了許多。

夜晚睡下的時候,花香便從後山傳來,淡淡的苦澀香味,聞著很是舒服,然而隨著那些新種下的花種以驚人的速度發芽長葉開花,鮮紅一片,香味也愈來愈濃,讓我開始有些不安。

我的不安,源於我異常靈敏的嗅覺,我可以閉上眼睛,塞上耳朵,卻沒有辦法不呼吸。

我的心潮日夜的澎湃,睡著的時候,便會做奇怪的夢,很累,可是醒來的時候卻又什麼都不記得,只是滿身的大汗,我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我很疲憊,我很累,我真怕我做任務的時候會在一次分心,而丟了性命。

那一天我好容易昏昏沉沉睡著的時候,又做了奇怪的夢,我夢到,我的身體開始流血,血水好像是從皮膚裡滲透出來一樣,將我的整個身體染紅,然後滴落在地上,無休無止,匯成了一片血海。

我被驚醒,一身冷汗,扶著床沿,察覺掌心下的一點潮濕,我猛地翻開了被子,竟然在床上真的發現了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