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噩夢

眼前是熟悉的村莊,可是卻染上了一片血紅的顔色,連天空也變成了紅色,彷彿我的眼前蒙上了一塊半透的紅色絲帕。

紅色是我喜歡的顔色,因為它是鮮血的顔色,可是看著眼前的紅色,我心裡卻被壓得喘不過去。

我慢慢的往前走著,眼前不時有屍體出現,都是村裡的人,我叫不出他們的名字,只是他們常去嚴青竹的醫館,所以我認得那些臉孔。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夢見這些,是不是阿顔的出現,讓我又想起了以前殺手的生涯。

我繼續往前走著,我記得我是要去嚴青竹家吃飯。

嚴青竹和麗娘下個月就要成親了,屋子整修了一番,柵欄重新紮過,墻頭也刷得雪白,幾件老舊的傢俱也找人重新上漆翻新了一下,正在院子裡晾吹著。

我推開了門,嚴青竹在大廳裡背對著著大門坐著。

我走到了近前,卻發現桌上上空空如也,幷沒有飯菜,我推了他一下,他的身子歪了一歪,摔倒在椅子邊,我看到他的咽喉被割破,一刀致命,鮮血汩汩得流著,將他青布的袍子,浸染成了暗紅色,他瞪大著眼睛,似乎都沒有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我又繼續往前,走到了廚房,灶頭裡的爐火還亮著,米飯已經悶好,發出了一股稻米的清香,小菜也已經燒好了兩碟,盛在碗裡還沒端到正廳。

宋婆卻不見了人影。

我走了幾步,要去端那小菜,腳腕卻被人一把抓住,我低頭看去,發現宋婆倒在了灶頭邊,死死抓住了我的腳腕,她艱難的仰起頭看著我,嘶聲力竭的吼道:「青竹為什麼要把你帶回來,為什麼,你就是個怪物啊,怪物!」

她狠狠的瞪著我,眼裡冒出了血來,在臉上留下兩道可怖的血痕。

我的心劇烈的跳動起來,我大口大口的呼吸,可是胸口仍然感覺一陣發悶,讓我喘不過氣來。我知道那是害怕,可是卻幷不知道為什麼要害怕。我殺過很多人,見過死狀更可怖的,我覺得已經沒有什麼能讓我感到害怕了。

而且我知道眼前的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一切都是我腦中莫名的臆想。

可是,那時的我卻嚇得急往後退,她死拽著我的腳不放,我不知道一個老婦如何爆發出這樣的力量,她的指甲深深的掐進我的皮膚,好疼。

我忽然睜開了眼。

我看到我依舊躺在自己的小屋裡,果然一切只是一場夢。

天色已經大亮,看那天光大約已經晌午,頭還有些發漲,身子沒了之前的難受,不過卻如久病初愈後還有些疲累。

想起昨夜,我有些害羞起來,卻也湧出一絲甜蜜,我從不知道,床笫之間我也能那般大膽放縱。

可是心裡卻也不隱隱有些害怕,害怕那也不過是我的一場春夢。

我翻了身要起來,忽然便有一陣刺痛從腳腕傳來,我揚起了頭,看到阿顔正把一根細細的銀針刺入我的腳腕的關節。

看到我醒來,他放下了手裡的事情,面帶笑容:「本還想讓你多休息一下,沒想到還是把你吵醒了。」

我運了下功,發現四肢百骸劇痛無比,根本無法凝力,我有些驚慌:「你做了什麼?」

「做錯了事就要受到處罰,知道嗎?」他又繼續刺入他的銀針,一針一針,許是因為刺入的都是通絡的經脈,小小一根,卻遠比那些刀劍之傷,更加難忍,我渾身直冒冷汗,除了破身之痛,我已經有好多年沒有這麼痛過了,可是我咬緊了牙關,緊抓著床單,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冷汗漸漸打濕了身下的床單。

銀針還剩幾枚,他皺著眉,沒再刺下,取出絲帕為了擦去了額頭的冷汗。

一旁有早已準備好的熱水,他扶起了我,絞了帕子,撩過我背上垂下的亂髮,為我擦去了後背的汗漬,然後又細心的為我擦洗了身上其餘的部分,最後打開了衣櫃,翻找出了一件乾淨的衣裙,為我穿上。

我只是無法運功,幷非手腳不能動彈,可是卻是坐在那裡,任由他為我做著這一切。

「不可以再這樣隨便跑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他忽然抱住了我:「別擔心,只是暫時的封閉,幷沒有真的廢了你的武功,你以後乖乖的,我就幫你取出銀針,好嗎?」

我知道我的逃離讓他生氣了,所以對他的所做,我也幷沒有生氣。

他撩起我的長髮,挽了個簡單的髮髻,用髮簪為我簪上,然後牽著我的手出了門:「我們回家了。」

門外有他來時騎的白馬,我似一個嬌弱的女子由他把我抱到了馬背上,然後他翻身坐到我後面,攬過我的腰身,拉過馬繩,策馬慢慢走著。

拐出院門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那味道讓我忽然想起了夢中的那片血紅,心裡忽然有些不安起來,不過我沒有問他什麼。

村子裡格外的安靜,現在是白日,村子裡的人雖然不多,可是小院裡卻見不到半個人影,便是不遠處的田裡也沒了勞作的身影,只有一片死寂。

終於在拐出村口的街角處我看到了兩具屍體,我明白過來,夢中的一切幷非是腦中的虛構,在我昏迷之時,一定發生了什麼。

「你……你殺了他們?」

「是的。」他沒有絲毫的猶豫。

「所有人?」

「我的命令的確如此,我想應該沒有活口了。」

「為什麼?」

「不過幾個平民而已,死便死了。」他說的極為淡然,便似當初他交給我任務,那些人於他不過是紙上的幾個名字而已。

「為什麼?」我又重複了一邊,忽然發現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既然無心何必多情,素素,你要知道他們是因你而死的。」他在我後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聽到他的聲音忽然變冷,「你的世界,只要有我一個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