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宮雄忙道:
“別急,別急,這又不是賣燒餅,銅子哐一丟拿個燒餅就走人的恁般乾脆又方便,再說我早就聽人說過,白虎鎮‘福來客店’的鐵掌櫃是個幹捕頭出身,他的身手必然有那麼兩下子,否則他也攔不住單不同的……”他一頓又道:“好像有人說這姓鐵的是滿人呢。”
單艾珍道:
“管他是滿人漢人,他害了我兄弟,我就非取他的狗命,阿雄呀,你一向那股子狠勁哪兒去了?怎的這時候裝起孬種來了?”
宮雄一把抹在毛臉上,冷嗖嗖的嘿然道:
“如果沒有那回事,老婆呀,我早就領著人馬下山了。”
單艾珍拭著淚道:
“什麼事情,你到是說呀!”
宮雄望望祈小蝶,道:
“小蝶呀,不管你送來的是好消息是壞消息,我宮雄都謝謝你,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祈小蝶見二當頭下逐客令,只得拭著眼淚對單艾珍道;
“什麼時候要殺上白虎鎮,就通知我一聲,小蝶決定連我那婆婆一起前去助陣。”
單艾珍道:
“不同要是地下有知,你還是對他這般好,該不知是感激還是後悔。”
—二人拉手一聲長嘆,單艾珍親把祈小蝶送到院子裡。
萎坐地上的和先見老婆走出來,這才齜牙咧嘴的從地上爬起來。
祈小蝶連多看他一眼也沒有的竟自出院門走去。
和先則一腐一拐的跟在身後面。 —
二人尚未走出大刀寨,突見從寨門竄來一條人影,等到切近,卻是那瘋狂逃竄的“毒蜘蛛”麼小花。
祈小蝶見婆婆連包頭的布巾也已不見,披頭散髮,狀至可怖而狼狽,左手還拿著一支“百毒棒”,不由驚叫道:
“婆婆,你怎的這般光景!”
麼小花見是兒子媳婦,停下身來喘息的道;
“你們都在此呀。”
“媽,你究竟怎麼了?店中那一老一小呢?”
麼小花幾乎想流出淚來大哭,但還是被她猛吸幾口氣把眼淚抽回去,她斷斷續續的道:
“我要報……仇……我—定……要為老佟報仇呀!”
“玉觀音”祈小蝶忙拉住麼小花,道:
“媽,先回去吧,我已把單不同的事情告訴宮爺了,等大刀寨的人去白虎鎮,我們也一起去……”
祈小蝶話尚未完,麼小花早喝道:
“你們就知道為單不同報仇,可是你們不能忘了你們的爹呀,現在你爹的仇人就在我們店裡,而你二人卻拋下我一人去對付姓風的,你們……你們太叫我傷心了。”
祈小蝶一驚,道:
“那一老一少怎會是媽的對手,我們原以為媽在見了仇人之後恁般大方的既不用毒,更未立即施下毒手,以為媽絕對有把握收拾那一老一少的,怎會……”
連“青面獸”和先也驚異的道:
“那一老一少真的如此厲害?”
喘口大氣,麼小花道:
“起先我原也是這麼想的,我要他吃飽了喝足了再折騰他那身老骨頭,起先老的要小的同我交手,那個娃兒活脫是個小猴兒精,一氣之下正施殺手,不料那個老東西的輕功真嚇人,毒粉之下被他救走小的,可是我在同姓風的一場拚殺中,才知道姓風的武功高出我甚多,就算你二人全在,也難說會佔到什麼便宜。”
和先沉聲道:
“媽,我們回去,和先第一個不相信,憑我三人之力還撂不倒那一老一小。”
“玉觀音”祈小蝶也道:
“爹在世的時候我最清楚,他口中說不要找傷他的人報仇,那絕不是因為姓風的沒下手要他的命,更不是為了姓風的臨去贈銀,而是害怕我們不是姓風對手,擔心我們也會傷在姓風手上。”她還真比個親女兒孝順的邊拍著麼小花的背,又道:“時辰不早了,我們趕回去先收拾那一老一小再說。”
“毒蜘蛛”麼小花道:
“也好,我們路上商量,無論如何也得把姓風的弄死才甘心。”
於是,三人又一同走出大刀寨,過了寨前的橋,急匆匆的趕回野酒館。
只是當麼小花三人回到酒館大茅草屋中,風嘯山與小千兒早已不見,連後面拴的兩匹馬也已不在了。
麼小花直跺腳的叫可惜,道:
“早知姓風的老狗如此了得,老孃隨便在他那碗筷上面摸上一把,足可以撂倒他二人,唉!真是大意失荊州。”
“青面獸”和先忙著在各屋查看,見—切正常,這才對麼小花道:
“這二人走的可急,我們沒有什麼東西損失。”
“玉觀音”祈小蝶道:
“快五更天了,我們且睡一歇,明日大刀寨必有人趕往白虎鎮去,我們也跟著去,我倒要看看那如意樓的白鳳是個什麼樣的自命不凡尤物。”
和先隨聲附和的道:
“對,明日不做生意我們三人一齊去白虎鎮,大刀寨的人殺上如意樓的時候,我們就殺入‘福來客店’,不定剛才那一老一少還住在那兒呢!”
也只有和先的最後一句話才令麼小花聽來舒服一些,於是她點點頭,道:
“回屋歇著吧,養足了精神再說。”
“偷魂老祖”風嘯山與小千兒二人騎馬回到白虎鎮上時候,東邊已泛白,正有一大串大雁“咕咕”叫著在天空排成個大“人”字陣,十分整齊的往南飛去。
小千兒對風嘯山道:
“師父,已經到了白虎鎮,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呀!”
風嘯山道:
“第一,你不能被姓鐵的人看到,這也就是說你我不能再回到‘福來客店’,第二,你更不能被如意樓的人看到,所以你連白虎鎮街上閒晃蕩的份全沒有。”
小千兒笑道:
“這不成了黑牌人物了。”
風嘯山道:
“唯一可去的地方,也只有柴家賭坊,只怕找不到人吧,人們不是常說,‘天黑開場,天明上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