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田壽道:
“三十多年前你田叔就認得這風偷兒,唉!認真說來,風老鬼算得是俠義中人,他一向只偷當偷的,盜那應盜的,如今他既點頭,就算是拼上老命,他也會把小柱子送回來的,不信你們等著瞧吧!”
卓文君已把老孃接下天闕樓來。
那田壽忙上前施禮不迭。
卓老夫人見是田壽,已是淚水流出來,她粗啞著聲音,拄杖望著“混世頭陀”田幫,道:
“清風生死不明,如今連孫兒也被人擄去,二弟啊,大嫂子的日子過的可苦啊!”
田壽滿面慌恐的道:
“為了找大哥,小弟走遍天下,人言大哥大漠有難,我卻找不到一絲證據,這事前幾天我已向大嫂稟明瞭的,總之吉人天相,目前為了小柱子,一半天的若再沒有消息,小弟自會再找上大刀寨要人。”
老太太拭過淚,在田壽的陪同下入席坐定,他望望幾人一眼,道:
“阿倩早上對我說有客人嗎,怎的不見客人入席呀?”
田壽當即笑道;
“為了小柱子事,昨夜被我拿話套牢,今日一早那老小子已趕往大刀寨去了。”
卓文君笑道;
“雖是不告而別,卻也令人高興。”
卓老太太只得招呼田壽入席,又把四村村長請召來這天闕樓陪酒。
老太太問田壽,道:
“藍旗社那邊死了那麼多弟兄,善後事情也夠他們忙上一陣子的,柏天又不在廣義鎮,想起來就令人擔心事!”
田壽是在擔心事,他的心事可重著呢,只是有許多事情他又未便開口,現在——
現在他也只有點頭的份兒了!
風嘯山與小千兒當晚只在客房中稍作休息,天未明二人已離開了清風臺。
清風臺四村八部落,那地方也養有狗,連這天闕樓附近也養了幾頭惡犬,一路上群狗盡拿鼻子在二人身邊蹭,狀至親匿,光景這是他風嘯山養的狗似的。
便在當天二更不到,“偷魂老祖”風嘯山與小千兒二人已趕到了白虎鎮。
現在,白虎鎮上的如意樓更是戒備森嚴。
一路上風嘯山未開口說上一句話,直到白虎鎮東北方三裡地的一座土地廟。
白虎鎮方圓三十里內只有這麼一座土地廟,這廟佔地不大,僅約五畝地範圍,四周圍牆,廟殿在院子中央,廟後院是兩間小瓦房,廟祝同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和尚住在那兒,廟前面有個小廣場,兩支旗鬥中間還立了個朝天香爐,每逢初一、十五就有不少人從白虎鎮或附近村落來上香的。
三日前風嘯山的老婆,“樑上燕”劉金定與小穗兒二人便是在這兒與風嘯山、小千兒會面的。
三更天風嘯山與小千兒趕來土地廟,廟後面的山坡上,早見一條人影如飛的撲過來,這人身法奇快,宛似黑豹縱躍,剎那間已近土地廟不過十幾丈。
風嘯山早已看清來人,不覺面上含笑——
來人也打個哈哈,道:
“怎的是你們,我以為是誰呢!”
風嘯山笑道:
“他們絕不止兩人,又得邊走邊躲的,只怕不會那麼快就趕來了的。”
那人道:
“這幾日我正在注意了。”邊回頭指向遠處小山頂,又道:“我已連著三日在山頭上注意了。”
風嘯山道:
“進去吧,我有事要同我那老太婆交待呢!”
就見那人推開廟門走入地廟內。
三人相繼穿過殿堂而到了後院,這時有一室中尚有燈光,正是劉金定同小穗兒客住的地方。
燈光下原來這人正是廟祝,土地廟掌管香火的,細看這人五十出頭,清瘦的面孔上一對炯炯眼神,膽鼻闊口,頷下短鬚,一件灰色夾衫,顯得超然脫俗樣子。
劉金定見丈夫與小千兒回來,並不多問,只是對那廟祝笑道:
“先生回來了,可是在外面遇上老頭子的吧?”
那廟祝一笑,道:
“總希望我們的目標早日露面,否則誰又知道好東西在什麼地方,更何況又耽誤二位呢!”
“偷魂老祖”風嘯山走至劉金定面前,道:
“老太婆,為丈夫的回來了呢!”
劉金定深凹的雙目上翻,道:
“回來就回來,還用得著繁文褥節的彼此客套一番不成?真是的!”
風嘯山吞了一口唾沫,道:
“孃的,幾十年夫妻一場,就不知我是同你怎的度過。”說著便在一旁坐下來。
那廟祝笑道:
“玩世不恭,笑傲人間,二位倒是令人羨慕的緊呢!”
劉金定冷眼望著一旁的風嘯山,道:
“就像小千、小穗那麼大的時候我們就攪和在一起,一直的他就要我嘴巴甜一些,說是嘴巴甜的女人才像個女人,可是他就沒想想,都七老八十的人了,還要把愛呀愛的掛在嘴邊呀,真是的……”
風嘯山無奈的道:
“我說你不過,但求你口上留德別留香,這總成了吧!我的土地奶奶——”
於是,連廟祝也哈哈笑了。
劉金定這才問道:
“清風臺那面未出事,你師徒二人白跑一趟了?”
風嘯山道:
“不全是你的主意,怕什麼如意樓趁火打劫的找上清風臺,害得我同小千兒連夜趕到清風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