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災難(一更)
俊英企盼的機會當真來了,只不過,這代表著陳瑋的災難。
陳金元杵著柺杖,在濟南警察局局長的陪伴下,帶著一個團和半個警察局當差人士來到公館,將公館密不透風的圈了起來。
緝拿的罪名花裡胡哨,數不勝數,什麼收受賄賂,賣國通敵,走私藥物煙土等等,怎麼嚴重怎麼來。
所有的貴客被禮貌的請了出去,陳金元大喇喇的坐在首位,局長戴先生在他的左手邊坐下。
陳少師的臉色白的嚇人,他親自給局座點了香菸,又給義父斟茶,搓搓手道:「爸,您這是開玩笑的吧。」
戴局長拿出公文抖了抖:「是不是開玩笑,陳少爺,您看看這個就知道了。」
陳瑋不敢去接,也不信那一套,專心的望著義父,噗通一聲竟然跪了下來。
陳金元朗聲大笑,讓義子跪近一些,抬手去摸他的頭:「好孩子,你十歲的時候,是我把你給撿回來的。你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給的——小瑋,你到底對為父有什麼不滿的?」
陳瑋衰著絕望的臉,漠然的搖頭:「沒有,義父,您對我恩重如山。爸,如果我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您告訴我,我一定改!」
「好,認錯的態度很好。」
陳金元的目的達到,揮了揮手,道全是一場誤會,改日再請戴局長吃飯。
戴局長拿起帽子笑吟吟地領人出去了。
陳金元又道:「還跪著幹什麼,不扶老父起來?」
他實在太過得意,抓著義子的胳膊笑道:「我累了,今日就在這裡宿下。」
第二日清晨,陳金元帶著部隊離去,劉士官豹子般迅猛衝進房內,就看見一具血糊糊的軀體躺在床腳處。
他反手帶上房門,試圖把長官拖行上床,陳瑋竭力的喘著氣,嘶啞著破風的嗓子:「去、去把那個女人叫過來。」
俊英終於知道這個男人觸目驚心的傷痕,來源於何處。
那根本就不像個人。
血水換了一盆又一盆,陳瑋的嗓子因為塞了異物同樣受傷,輕易說不得話。
強健的體魄像是裝飾物,空有骨胳肌肉,實際上不堪一擊。
這俱爛泥一樣的身體,昨天還在招蜂引蝶呀!
入手的皮膚上滑膩膩的,像是俊英之前摸過的綠藻,粘糊潮濕伴隨著心驚肉跳的噁心。
殺人不過頭點地,何必要這麼折磨他?
鼻尖滿是作嘔的血腥味,她昨夜睡地還很香呢,哪裡猜得到這間房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劉士官捧著大煙進來,俊英燒好煙泡,讓男人靠在自己的肩頭,給他喂大煙。
大煙在此刻也不足以陣痛,強烈的痛楚不單單來自肉體破損,還有精神上的嚴重缺失和瘋狂。
迫不得已,劉士官在長官的命令下,將藥箱最底層的嗎啡拿出來,用一次性的針筒抽取。
「不、不要你...」
陳瑋抓過針筒塞給俊英,一雙眼駭人又虛弱的鳳眼勾住她:「你、你來。」
俊英將他的腦袋放到天鵝絨的針頭上,拉過男人的手臂,找準了青色的血管,款款地將嗎啡注射進去。
她儘量不眨眼睛,擔心淚水滴下去,這個神經過敏的瘋子是不是又要發脾氣,說她看不起他?
陳瑋委頓在她的懷中,衰弱的喘著粗氣,靜靜地等待著嗎啡發揮作用。
俊英擼起他額前的濕法,年輕的副師長這會兒就如案板上的魚,被人用刀颳去鱗片,掏出肺泡和內臟,皮肉外翻著。
陳瑋猛的睜開眼睛,死死的拽住俊英的右手:「你、你....」
「什麼?」俊英快速地抹掉眼角的濕痕:「你要我做什麼?」
「你幫幫我...」
「好!」
俊英原本就欠他一次人情,時刻預備著還呢!
陳瑋的話幷不連貫,幾分鐘過去後,宋俊英搞清楚這傢伙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他要她,輔助他,去殺了陳金元。
陳金元最愛年輕漂亮的男性,打心底熱愛著玩弄這樣的人。
俊英所有的條件都符合,不論是穿上男裝後看著矜貴的外表,還是那一顆不怕事的心。
「行不行?」陳瑋抓著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搞定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
俊英變聲陪床兼奴才,日夜相繼地看顧著病弱的男人,區區幾天,他就爆瘦了十幾斤,平躺下去時,能窺見幾根排骨快要戳破皮層冒出。
陳瑋每天都要注射嗎啡,性情極端暴戾,手邊的東西能摔的不能摔的,全部砸毀。
以往遇到這樣的情況,他會去私牢裡拖出幾個人,或私行或當場槍決。
如今有個安靜如鶏的女人在身邊,自然要承受他無端的情緒暴擊。
一個病的要死的男人,俊英能躲則躲,不能躲也就硬生生的受了,全是不起眼的小傷。
她必不可免的憐憫他,他真不像個男人,像是暴躁發瘋頻臨絕望的婦女,不能以常理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