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
混身猛地震,趙福隨即號淘大哭:“神明在上,熊頭兒……這是天大的冤枉啊,我那時明明被人弄倒了塞在床底下,又怎麼端菜給你?熊頭兒,你可憐我老趙,總得將事情查明替老趙伸冤,我千真萬確是冤枉的呵,熊頭兒,你說什麼也待相信我……”
一把將趙福提了起來,熊道元道:“別這麼窩囊,我們曉得不會是你,是另外有人裝扮成你的模樣混充。如果是你幹的,你還會躺在床底下而不早早逃之夭夭?”
趙福哭著道:“原是這麼說啊,熊頭兒能相信,總算是救了我的老命……要不,我死不瞑目呵……”
拉鏈他朝外走,熊道元邊道;“到“龍魂廳”去,連阿青一起,魁首要問問你兩個事情的經過。”
趙福被扯著踉蹌的朝外走,又驚又喜的道:“魁首沒有事吧?”熊道元瞪了趙福一眼,叱道:“廢話不是?”
凝視著下面瑟縮站立的趙福及阿青,燕鐵衣和顏悅色的問:“趙福,你的確沒看清楚那人的面貌?”
趙福惶恐的道:“回魁首的話,小的沒有,若有半字虛言,若趙福甘受凌遲之刑……”
點點頭,燕鐵衣轉向阿青:“在熊頭兒去端菜之前,趙福出外打了一轉,回來之後,你一點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阿青圓圓的臉孔上透著驚懼不安之色,他想了想,點頭道:“沒有,小的那時正在清理外面的柴火。小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當時並沒有看出什麼地方不對……”
一邊的趙福慌忙道:“阿青,你這小混蛋,那不是我啊,你居然會看不出來?”
阿青哭喪著臉,吶吶說:“師傅,我是真的沒看出來……”
燕鐵衣擺擺手,道:“你不要怪他,趙福,這些天來我們堂口所發生的連番不幸意外,想你也多少聽說過了,我們那對頭仇家乃是極其厲害的人物,非但武功高強,而且心思細密奸狡,尤善長易容之術,他所裝扮的人物,不但幾可亂真,而且叫被裝扮著極親密的人都難以查覺,阿青沒有看出其中破綻,不足為怪,就連我們怕也未見得能點破那種的詭計……”
趙福囁嚅的道:“只要魁首明鏡高懸,察知不是老趙做手腳,老趙就感恩不盡了……”
燕鐵衣“嗯”了一聲,又向一側肅立的熊道元道:“道元,你也回憶一下,中午你去端菜之時,沒和那假扮老趙的人說過話麼?”
熊道元搖搖頭,道:“沒有,我忌匆匆的進了廚房,只問了一句:“魁首的午膳備妥了不曾?”那假老趙便端起託盤交給了我,一邊猶點點頭笑了一笑,我接了這託盤,轉身便回來了,我還記得阿青當時確實在彎著腰整理柴火……”
這時,阿青圓圓的臉上那圓圓的眼睛一轉,突然道:“魁首——小的記起一件事了!”
燕鐵衣頷首道:“說說看。”
阿青回想著,謹慎的道:“小的記得師傅出去以後不一會又從外頭走了回來,似是哼了幾聲,小的當時抬頭看了師傅一眼,並未說話,待師傅進了灶房之後,好像在搬弄什麼東西,小的隨口在外面告訴師傅,說前頭大廚房的老張請師傅將這個月的會銀交給小的送過去。”
一邊的趙福馬上有些惱火的插嘴:“老張起的會最令人討厭,他老要在發餉前討,而且總輸會期提早了好幾天——”熊道元瞪大了眼,叱道:“不許亂插嘴!”
阿青天真的笑了,接觸道:“小的如今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就在這裡了,小的每一次提到老張要交會銀的事,師傅便必定埋怨上一大頓,但這一次師傅在裡頭居然半句不響,僅是支唔了一下而已,當時小的覺得有點奇怪,但過去也就忘了,現在想想,那時灶房裡頭的師傅,可不是別人假扮的?”
燕鐵衣問道:“按熊護衛說,你告訴他趙福到屋裡午覺去了,他後來又和你說過話啦!”
阿青搖搖頭,道:“沒說話,那偽師傅後來走了出來,衝著小的朝後頭一指,轉過身打著哈欠離開了,師傅一再有睡午覺的習慣,所以,小的便一直以為師傅去午睡去了……”
燕鐵衣吁了口氣,側身道:“那種手法高明,行動細密,舉手投足,俱有其意,進退轉環,無不恰當,時機上又拿捏得如此準確,配合得這般合切,既自然,更輕鬆,幾乎無懈可擊,是個可惡的人才!”
熊道元咬牙道:“越是這種人,陰毒起來越辣手!”
燕鐵衣向趙福及阿青道:“你兩個可以下去了,從今天起,廚房將有人日夜輪守護衛,另外,做好的菜食切記先以銀器試試,這一次,幸虧趙福的辣醬放晚了點,那凶徒不察才被我無意中看出破綻,否則,只怕麻煩就大了,但你們記住,幸虧不是每次都會降臨的,活命的重要倚仗,是在於自己的中心謹慎!”
趙福與阿青唯唯諾諾的退了下去,熊道元低聲道:“魁首,以後,你的每一餐膳食,都由我先嘗後你再吃。”
燕鐵衣笑道:“別吃吧,毒死了你也並不是件愉快的事!”
打了個哈哈,熊道元道:“為了魁首的安全,我是赴湯蹈火,在所不闢,我……”燕鐵衣似笑非笑的道:“你慢一點再這麼慷慨激昂,視死如歸,先把那神出鬼。夯的對頭擰出來,以後有你充能的日子。”
熊道元咧咧大嘴,正想說什麼,廳外,一條魁梧的身影已風似的捲了進來“衙山龍”之一的孫三能。
燕鐵衣心腔子劇然一跳,立時沉下臉來道:“孫三能,你慌張些什麼?”
一個踉蹌剎住了前衝之勢,這位素有“八臂金剛”之稱的孫三能業已面紅耳赤,氣吁吁,他用力吸了幾口氣,方才將激動的倩緒勉強壓制下來,他兩頰肌肉抽搐著,仍顯得異常憤怒的道:“稟魁首,道上可真有這他他孃的、落井下石的畜生,他們找得好一個“乘虛而入”的機會……”
神色冷靜沉著,燕鐵衣慢慢的道:“不要衝動,理智一點,孫三能,你已經叫怒火燒昏了頭,連說話都語無倫次,說不清楚了!”
熊道元也忙道:“別急,孫老三,慢慢的講,到底是怎麼回事哪?”
又吸了口氣,孫三能強行控制自己感情的波動,然後,他才悻悻的道:“魁首,“雙蛇教”的兩個頭子之一“蛇郎君”阮為冠率領他的“七君子”方才抵達總壇大。號之外,指名叫城,口口聲聲說要報卻六年之前那一箭之仇!”
燕鐵衣眉梢子一拐,冷沉的道:“除了阮為冠與他手下的“七君子”,還有別的人麼?”
孫三能道:“露臉的就是他們八個,是不是尚有其他幫手就不知道了,魁首,他們分明是打聽到本社近日迭遭事故,正值人心惶惶,偵騎四出而內部空虛之際,趁這個機會來檢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