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九七

傻傻的看著燕鐵衣,好一會,叢兆才乾笑道:“這——不可能吧?大當家,我就正好在廳裡負責警戒,四上八下全在我們視線之內,連只耗子也躲不過,怎的我就沒看見大當家?”

燕鐵衣笑道:“百密總有一疏,我便隱伏在廳頂右側的通氣小窗之下,那排飾木遮擋著,中間形成一道暗格,剛好躲得下一個人,你沒看見我,我卻看見你了,煞有介事的在廊沿底下來回巡護著……”

叢兆呆了一會,嘆口氣道:“大當家真是神人,厲害到了這等地步,當著滿廳的能手行家,居然出入自如,宛似進了無人之境……不過,大當家也委實太冒險了……”

燕鐵衣平靜的道:“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叢兆,這話是一點也不假的。”

叢兆低聲道:“那麼,今天聚議中商討的什麼事情大當家全探悉了?”

燕鐵衣道:“全探悉了。”

叢兆喜形於色的道:“好極了,這樣省掉了我不少麻煩,我還正愁著如何事後去打聽刺探哩,大當家,一定也知道,我們府衛級的角色一律沒參加議事吧?我雖守在議場邊緣,卻離著太遠,更怕露了形跡啟人疑竇,是而根本沒聽清他們在談的是些什麼?只偶而有人嗓門提高的時候聽得個一句半句,卻也連貫不起來,無法獲得一個完整的意義,心裡又急,又得裝作一派如常的樣子,好不要命……”

燕鐵衣道:“就是我曉得了你們‘府衛’級的人不參加會議——當然你也不會例外,所以找才冒險潛入竊聽的,我也怕時間耽擱誤了事。”

接著,他把今天所探得的機密消息約略告訴了叢兆。

沉吟片刻,叢兆道:“如此說來,‘人森府’果然要延緩舉事了,這中間總算收到了一點牽扯的效果;前晚我回來,同府宗面稟此行經過,他的神氣就不大對,卻只沉著臉聽,沒表示什麼,事後又叫我們住到他的寢居側樓與隨時候傳,由昨晚至今早,一連找了我們四次,反覆詢問此行經過,又叫我們做判斷,一遍又一遍,連我們都膩了——”

燕鐵衣卻讚許的道:“這才是一個行事慎密,考慮周全的領導人物作風,他要從細微末節裡找出任何可資研判的徵候來,更不使你們的回報有所遺漏——這中間有一點遺漏就往往導至大錯,嗯,難怪駱暮寒混到了今天的局面,確是有他的長處!”

叢兆道:“大當家似是對他頗為欣賞?”

輕輕一笑,燕鐵衣道:“敵對的行為,並不能抹殺一個人的才幹,有時候,敵人也有值得欽佩的!”

搖搖頭,叢兆道:“我可沒有大當家的這種度量。”

燕鐵衣道:“叢兆,今天我來等你,就是要你知道我來了這裡,另外告訴你一件事,駱府的二少爺被我放倒了!”

神色一變,叢兆震驚的道:“什……什麼?大當家,你把駱志昂宰啦?”

又噓了一聲,燕鐵衣轉頭四顧,埋怨道:“別嚷嚷,你沉住點氣行不?”

叢兆縮縮脖子,緊張的道:“大當家,屍首呢?”

燕鐵衣沒好氣的道:“我沒說宰了他,我只是說他被我放倒了而已,放倒了可以代表許多意義,譬喻他如今叫我制了穴道就是其中一種……”

長長過了口氣,叢兆尷尬的道:“我一時叫這消息震慌了——乖乖,倒是把我好嚇!”

燕鐵衣道:“不是我說你,蒙兆,可千萬要曉得銀定,否則日常活動裡還不知有多麼個危險法,若叫驚變意外,刺激就漏了底,你有十顆腦袋也不夠人家砍的!”

叢兆紅著臉道:“是,大當家教訓得是。”

又嚥了口唾液,他吶吶的問:“大當家,你準備把駱志昂——?”

燕鐵衣道:“做人質,和他爹談斤兩,也算是我們手中一底賭注!”

叢兆憂慮的道:“府宗是個倔性子,為人剛烈無比,尤其不肯受人脅制——我擔心他一怒之下引起反效果,他一向就是標榜先公後私的……”

笑笑,燕鐵衣道:“反效果也反不到那裡去,充其量他不要兒子,我們多流點血而已!”

叢兆吸了口氣,道:“眼看著越來越熱鬧了,等府裡明白了,二少爺失蹤——包管是個雞飛狗跳的局面!”

燕鐵衣道:“等我開始暗中一個一個翦除他們的人時,只怕更要熱鬧,更要翻了天呢!”

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噤,叢兆心驚的道:“就在這裡幹?”

拍拍他肩膀,燕鐵衣笑道:“這裡風水不是挺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