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五
搖搖頭,崔玉崗心驚膽顫的道:“史炎旺是腹部洞穿,好像被什麼刀劍利器所殺,但李子奇卻不知叫啥玩意由胯底湧進了肚皮,紅紅黃黃淌滿一地……
吐了口唾沫,石侃道:“那出手的傢伙又狠又促狹,奶奶的!”
崔玉崗回頭望瞭望,道:“這會兒西園可熱鬧了,除了‘府宗’與咱們的人馬齊集之外,‘金剛會’的首要,章爺父子,幾位來幫場的高手全趕到啦,就看看能不能找出點線索來吧……”
孫雲亭沉沉的道:“這件事,當著這麼些朋友面前抖開,只怕難以守密了……”
崔玉崗老老實實的道:“紙那能包得住火?事情傳揚出去,不過遲早問題而已!”
孫雲亭有點疑神疑鬼的惴惴四顧道:“不知那個凶神走了不曾?”
直覺的感到後頸窩泛了涼,崔玉崗道:“誰知道?只但願他老人家快走了吧……”
叢兆另有用心的道:“我看呢,十有十成那凶手是早溜了,他一定曉得事情發生之後,府裡立將好手雲集,四面包圍搜捕,天下豈有這麼楞的人?他不趕快逃之夭夭,猶等在這裡受擒挨刀?”
崔玉崗忙道:“有理,如果那凶手真是個狂人,他就不該跑得那麼滑溜,可見他還是怕;這件事,一定是在突兀遭遇之下才發生,殺人者闖了禍必然心慌,早潛逃出去啦!”
石侃冷冷的道:“你就會往好處想!”
叢兆道:“這是按情理來判斷,那凶手出了紕漏,不逃走還能幹什麼?他有膽量對抗全府的硬把子?我決然不相信天底下有這樣的呆貨!”
連連點頭,崔玉崗道:“不錯,獨力對抗‘大森府’的銳勢,誰有這個本事?不逃的必是白痴!”
孫雲亭愁眉苦臉的道:“還不曉得那人是那兒來的?動機何在?”
叢兆又不禁望了燕鐵衣一眼,口中卻道:“這就得再下功夫研討了。”
燕鐵衣乃是那一副畏縮悚慄的樣子,靠在孫雲亭身邊,活脫一個見了生人就害臊的小媳婦。
崔玉崗又迷惘的道:“到現在,我還搞不明白,史炎旺和李子奇那兩張臉盤子上為什麼充滿了那種驚駭的神情?倒像是被嚇死的,他們見了鬼不成?”
聳聳肩,叢兆道:“這只有鬼才知道!”
崔玉崗打了個寒噤:“可怕,一想起來,心裡就發毛!”
石侃不耐煩的道:“走吧,還是四處去搜查一下,不管那廝逃出府去沒有,咱們總得盡盡心,光站在這與瞎噪聒未免有虧職守!”
崔玉崗無奈的道:“好吧,老叢,咱們只有擺擺樣子啦,到處逛逛回去交差,我就不信能搜出個大頭鬼來!”
叢兆嘿嘿一笑:“還是不要真個搜到的好,否則,我哥三個怕就吃不了,兜著走啦!”
三個人招呼一聲,往右邊去了,還聽得崔玉崗在咕噥:“老叢,你別老說些叫人心驚肉跳的話……”
失神的望著巨條背影消失在林蔭深處,孫雲亭又嘆了口氣:“唉,真是自尋苦惱……”
這時,燕鐵衣才答上腔怯生生的:“大爺,聽他們幾位剛才那一說……天底下,竟還真有這麼狠毒的人哪?”
慈愛的摸了摸燕鐵衣後腦勺——就像在撫慰自己的兒子一樣,孫雲亭以一種充滿關懷憐憫之情的音調道:“小郎不要怕,這些都不關你的事,冤有頭,債有主,什麼人有什麼對像,找不到你頭上來的;但是,以後你卻越須小心謹慎了,日常眼皮子放活點,看看什麼可疑的事物別往上湊,入屋就進房閂門,冷靜的地方少去,多和大夥在一道,懂得不?”
點點頭,燕鐵衣天真的道:“知道了,小的會聽從大爺的叮嚀,天黑進房閂門,隱僻的地方不去,不輕起好奇之心,多和大夥湊在一道……”
呵呵一笑,孫雲亭頷首道:“對了,你這孩子人老實,心篤誠,難得卻又腦筋活絡,做事機伶,真是不容易,我勢必要好好調教你,小郎啊,將來你就跟著我到底吧。”
燕鐵衣忙道:“大爺,只要大爺不討厭我,大爺到那裡我跟到那裡,一輩子侍候你老人家……”
孫攀亭老懷彌慰眉開眼笑:“好孩子,你呀,這張嘴可真甜,三言兩語,就把人哄得暈淘淘啦,呵呵呵……”
燕鐵衣一派赤子無邪之狀:“大爺,還望大爺多教導我,提攜我,我要好生孝敬你老………”
孫雲亭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小郎,孫大爺就看準看好你了——”
接著,他忽然皺眉道:“什麼辰光啦?”
燕鐵衣機伶的道:“近午了,大爺。”
孫雲亭不悅的側臉叫道:“阿貴呀,那個進府來替小郎看腿傷的跌打郎中怎的還不見到?”
傍邊一個楞頭楞腦的結棍小反應聲走上來回道:“約莫就快來了,大爺。”
孫雲亭板起臉來叱道:“快去催。”
連聲答應,阿貴灑開步子飛快奔了出去,燕鐵衣有些忸怩的道:“大爺,我這傷,不關緊……”
孫雲亭又展開笑顏:“什麼話?小孩子不知利害輕重,傷筋動骨的事,那能不請郎中來看?如今你年紀小,不覺得什麼,等你到我這個歲數,就會明白身子的健朗是如何重要了。”
一面說,這位大總管一邊強行扶持著一跛一跛的燕鐵衣朝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