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一四五

低促的,賀大庸與卓飛道:“這是海老大的拚命傢伙——‘幻刃簫’,看樣子,這老怪物要徹底同姓燕的較量一番了!”

卓飛沉沉的道:“一萬五千兩黃金的代價,他不出力,行麼?”

賀大庸澀澀一笑:“看他的了!”

手中的“幻刀簫”輕輕轉動了一下,海公伯沙啞的道:“燕鐵衣,我們親近親近。”

陰影籠罩著燕鐵衣木然的面龐,他毫無表情的道:“早等著了。”

海公伯怪異的雙眼閃出一抹光芒,幽冷的道:“你傷了我的兄弟,我必須要你付出代價,燕鐵衣,你將會後悔你做過了這樣遺憾又可惡的事!”

燕鐵衣平淡的道:“我並無絲毫你所說的這種感覺,如果有,也只是我覺得下手太輕了,方才那一劍,設若能夠切下海承佳的頭顱,那又該多好!”

頰旁血跡淋漓的海承佳切齒咆哮:“千刀殺的燕鐵衣,我的頭便在脖子上,你怎不過來切呀?”

微微擺手,海公伯陰沉的道:“你未能在我弟承佳身上達成的願望,便在我海公伯身上試試看吧,燕鐵衣,只要你有這個本事!”

燕鐵衣緩緩的道:“我會試的,海公伯。”

海公伯的雙目輕合,他深沉的道:“你準備了,燕鐵衣,我這就——。”

話並沒有說完,海公伯的身形已欺到燕鐵衣跟前,他的“幻刃簫”流芒一點,猝指燕鐵衣咽喉,燕鐵衣微微仰頭,左手暴翻,“照日”短劍已閃電般插向海公伯小腹!

海公伯弓背縮腰,當尖銳的劍鋒搜腹而過的一剎那,他原式未變的銀簫已在“奪”聲輕響中,自簫頭圓心裡倏然彈出七寸尖刀!

燕鐵衣只是微微仰頭避開簫端的頂插,但是,自蕭內彈出的尖刀卻驟然長出了七寸,這就不是他原先可以料得到的了——眼睛看不見,這就是弱點,無法鑑定敵人的兵器形式預先作有效的觀察與防範。

冷泓泓的鋒刃猝刺過來,先是那般尖鐘的寒風,燕鐵衣猛然驚覺,急迫之下,他變腳飛伸,整個身體往下滑出——而滑出的同時,“太阿劍”也已旋起一圈眩目的虹光!

銀簫的尖刀“嗤”一聲空扎進圓柱中,海公伯飛快閃退,“太阿劍”的冷芒,掃過他的身前,劍氣四溢,“絲”“絲”破空。

一退又進,海公伯的“幻刃簫”在手中飛旋迴繞,倏刺忽點,縱橫穿掠裡,簫孔灌風,便發出一陣一陣“嗚”“嗚”的怪嘯聲來!

這樣的聲音,卻是如今燕鐵衣最大的忌諱,也造成了他無比沉重的威脅,嘯音擾亂他的聽覺,影響到他的反應,頓時,他的出手準頭就差了!

海公伯是武家高手,非但見多識廣,經驗豐富,更且觀察敏銳,燕鐵衣的動作甫始顯出了紊亂散落,他立即便已發覺,更且迅速知曉了原因何在!

狂笑著,海公伯攻勢越加凌厲,起落如飛,閃掠回騰仿若驚虹來去,“幻刃簫”嘯聲急厲尖銳,銀芒流燦中,業已形成了一面密密交織的羅網!

燕鐵衣很快的便遭到了壓制,他已無能採取主動,無法搶制機先,因為他的聽覺受到幹擾,摸不清敵人招式變幻下所帶起的音響及風聲,於是,他立時陷入了艱危之境!

海公伯傾以全力施為,攻勢急勁,其銳如鋒,動作之間挾以萬鈞之力,宛若狂風暴雨,在迴蕩回起的嘯聲裡,迫得燕鐵衣左支右絀,招架困難。

金鐵的交擊聲,震動著這座荒落陰黯的偏殿,密集而串連,火星飛濺,偶而閃亮了拚鬥中,兩張表情各異的面容,甚至連觀戰者的心腔,也都緊張得一陣一陣的收縮了。

正在燕鐵衣遭過到這樣危殆情況的時候,“海氏三妖”的老三海承佳,已含著滿腔的仇恨與激憤投入了戰圈,會同乃兄攻擊燕鐵衣。

於是,海明臣也打“鐵”趁熱的衝了進來。

“幻刃簫”“閻王肇”“大彎刀”三式四件兵刃便組成了一溜溜交織的光網,一片片流曳的鋒面,一條條矯掣的蛇電。

燕鐵衣更苦了,更險了,他已完全陷入了困窘的境地,他的“太阿”“照日”長短劍飛閃旋舞,布成了嚴密的光輪衛護自己,他的耳膜被尖銳的嘯聲震撼,聽力受到雜亂無比的幹擾,他已無法辯清敵人的攻勢的來路,招式的所指,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一片迷濛,他只能竭力求得自保,連退也還不出了!

興奮的情緒一時充斥著“大紅七”以及他們各個同黨的胸懷,每個人的眼睛裡全都閃耀著激動又歡欣的火花,他們有著無比的得意與滿足,照現在的形勢看,燕鐵衣不會支持太久了。

卓飛同樣被眼前的優勢所眩惑,他的氣色也馬上變了:“賀大哥,孃的,所以說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海氏三妖’古怪是古怪了點,可是人家確然有兩下子,舉動狂的人便有他賣狂的道理,看看,就連燕鐵衣這樣不可一世的人物,居然也被‘海氏三妖’圈穩了!”

喃喃的,賀大庸道:“這付情景,真是難以思議——北六省的綠林巨擘、黑道上的大豪,‘青龍社’的魁首燕鐵衣,竟也會落到這等窘困無奈,命在旦夕的絕境!”

呵呵一笑,卓飛振奮的道:“十年風水輪流轉,今天也總算熬到我們揚眉吐氣的時候了,值得,真值得,儘管花了大票錢財又流了這許多血,折了這麼些條人命,只要能活剮了燕鐵衣,再多損耗我也甘心樂意!”

賀大庸被眼前的形勢,壓窒得有些透不過氣來似的道:“我們事先就沒想到擾亂姓燕的聽覺這個法子,否則,我們也能將他收拾了亦未可知,但無論怎麼說,姓燕的今天總也劫數難逃了。”

卓飛痛快的道:“人間最為爽心之事,莫過於能以報仇雪恨,眼見仇家受戮當場;賀大哥,且等著看我親自手刃燕鐵衣,剜其心肺以祭我兄弟亡魂!”

賀大庸緊張的道:“我會看的——但眼前還是注意海家兄弟先放倒姓燕的要緊!”

全神凝注中的任廣柏低促的道:“不用太久了,燕鐵衣業己破綻百出,招架無方——海家兄弟擾亂了他的聽覺,他就變得又聾又瞎,像個無頭的蒼蠅一樣,連東南西北也分不清啦……”

在週遭環伺的人們中,只有石鈺是最不願看到燕鐵衣落得悲慘下場的,但是,他卻無能為力,他心痛如絞,愧疚至極,這一陣,他像僵木似的非但無法活動他的肢體,甚至連思維也近乎麻痺了。

就在這生死將分的俄頃間,燕鐵衣已經最後決定了他搏命求生的痛苦方式——。

在四周盈耳的銳風、嘯音、金刃破空聲交雜激盪裡,汗透衣衫的燕鐵衣,陡然雙劍並飛,二百一十九劍四散穿射,幻成了一大蓬長短參差,又密集又凌厲的光芒,彷彿一個碩大的光球爆碎,而燕鐵衣倏然躍空翻滾,斜落一角,飛上堵截燕鐵衣的,正是海承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