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
放下手上的“勾連槍”,任廣柏極端戒備的伸手摸索下去,他不禁皺眉道:“這鋼夾的機簧好緊……孃的,還有一根鐵子系在這上頭,子又困定在一條樹根上,不知是那個王八蛋創造的這鬼東西!”
孟琮打著冷顫道:“快一點吧……我這廂……人都要痛癱了……一陣一陣……像夾到心上來。”
任廣柏忙道:“忍一忍,這就快好了。”
就在他剛在用力扳開鋼夾機簧的一剎那,突然間,斜對面的一棵樹木下,傳來一聲哆嗦輕響——像是什麼人在移動!
霍然站起,任廣柏神經質的大叫:“姓燕的,你不要弄玄虛,我已經看見你了!”
剛被扳開的鋼齒,又猛力回彈夾攏,孟琮不由痛澈心肺,他全身一挺,幾乎還在哭喊:“唉呀!我的天啊……”
任廣柏才只一驚,斜對面的樹後,“颯”“颯”幾響,幾片如刃的葉子飛來,他往後暴退,“勾連槍”急揮橫挑,而就在此際,頭頂樹梢“颯”“颯”微晃,一條長鞭也似的枝凌空暴彈,任廣柏心神早分,緊張過度,在他尚未看清這是怎麼回事之前,“克察”一聲,綁在枝頭上的那柄利斧,已將這位“大紅七”四爺的腦袋砍跳空中,噴著泉水也似的鮮血又骨碌碌,跌落地下滾出!
孟琮睹狀之下,駭極狂號:“老四啊……”
斜刺裡人與劍合,虹光似電一閃而至,孟琮住後倒仰,胸前血濺三尺,他的一對大月鐮拋出老遠,連哼也未及哼一聲便斷了氣!
燕鐵衣站在孟琮前五步之處,微微的喘息著,一雙空洞又僵凝的眸瞳茫然平視,他像看得十分清楚他所創下的成績,緩緩的,雙劍歸。
片刻後——
燕鐵衣移動了幾步,他非常平靜的輕叫:“老哥,朱老哥,沒事了,你請出來吧!”
過了一歇,林子深處傳來朱瘸子顫抖的聲音:“是你麼?燕小哥?”
燕鐵衣慢吞吞的道:“是我,你請過來吧,一切都已解決了!”
沒一會,朱瘸子已拖著腳步,一拐一拐的瘸了過來,就著林中那一點微弱的火把餘光,朱瘸子視線一轉,已不由嘔吐起來!
燕鐵衣走上兩步,輕拍著朱瘸子背心,溫和的道:“對不起,可是眼前這副光景令你不舒服了,老哥?”
又乾嘔幾聲,朱瘸子不敢再望向那邊,他用衣袖揩擦著嘴角胡根上的汙潰,心膽俱顫的打著哆嗦道:“這……這恁情……是一片修羅場……啊!”
燕鐵衣嘆了口氣:“我要活下去,老哥,而這些人也只有如此才能阻止他們欲待加諸於我的迫害!!除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實沒有更妥貼的法子。”
朱瘸子面色泛青,喃喃的道:“好慘……好慘……”
關懷的望著這位老樵夫,燕鐵衣問:“你沒有什麼吧?老哥。”
又抖索了一下,朱瘸子似是站著都有些搖晃了,他畏縮縮的低垂著目光道:“再在這裡耽一會……小哥,只怕我就難保不被嚇癱驚痴了……我們,呃,快走吧?”
點點頭,燕鐵衣摸索著解下那具沾滿血跡的捕獸鋼夾,他扳開機簧,拿出了孟琮那隻血肉模糊的右腳,用衣袖草草拭擦了一遍,交到朱瘸子手上。
當朱瘸子忍住另一陣嘔吐的翻蕩,吱牙咧嘴接過這具捕獸鋼夾的時候,燕鐵衣已經攀到樹頂,解下了那柄利斧,也交還給了朱瘸子。
掖好傢伙,朱瘸子像手上拈著什麼不潔的東西一樣,拚命將兩隻手掌朝褲管上擦,他一邊愁眉苦臉,顫顫抖抖的道:“小哥,我們快點走吧!……這裡像是陰風慘慘,鬼影幢幢:把人嚇得慌了!”
燕鐵衣伸出劍,安詳的道:“尚煩老哥引路——你定下心走,我會殺人,卻也懂捉妖,別怕,一切有我。”
打了個寒噤,朱瘸子不敢再多說了,他手執鞘頭,提心吊膽的引著燕鐵衣往土崗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