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一九四

胖子正想回答,眼前一花,一柄亮瑩燦躍的鋒刃已指對他的眼睛,由瞳孔的中間在這麼接近刀尖的距離望出去,那柄刃身的銳利與森寒乃是無可言喻的——有如一座鋼鐵的山,一座插峭的峰,這山、這峰,便掌握在燕鐵衣的手裡。

刃身上流動著冷酷的光彩,波波閃映,它是生硬的、冷寞的,望著它,會令人感觸到一件事!——它如想透肌飲血便必不會猶豫。

兩邊的頰肉急動抽搐著,胖子艱辛的了唾液,非常不情願的掙紮著站起,踉踉蹌蹌的走向他的同伴山羊鬍子那邊!

“太阿劍”在腕上翻了一轉,那麼俐落的還鞘,燕鐵衣走近他們,目光逐一掃過這兩張狼狽又透著仇恨的面孔,冷峭的道:“姓名?”

兩個人都悶不哼聲,當然,尊嚴問題,骨氣問題。

雙瞳中的光芒倏然轉為酷厲,燕鐵衣的音調像是冰得結凍了:“我再問一次,不開口的要在身上少點東西;胖的這一個,你先回答!姓名?”

心腔子猛的一收縮,這位胖兄覺得背脊上升起一股涼氣,而燕鐵衣的目光卻更似刀鋒一樣宛如要洞穿他的內腑;畏縮的則過臉去,他吶吶的道:“邱景鬆。”

燕鐵衣問:“什麼稱號?”

透了口氣,邱景鬆像是在和誰掙紮著一樣:“‘長尾人熊’。”

凝視著對方這張橫肉疊疊,凶惡中帶著點蠻氣的面孔,燕鐵衣覺得,如果再加上此人的“三節棍”拖在後面,倒確然名符其實。

轉向山羊鬍子,燕鐵衣道:“你。”

頷下的鬍子抖了抖,這人的聲音出自齒縫:“‘雙虹刀’曾玉安。”

燕鐵衣道:“在‘祁家堡’,你們幾個是什麼身份?”

曾玉安的眼圈泛黑,眼仁卻透紅,他僵硬的道:“教頭。”

冷冷一笑,燕鐵衣知道,“祁家堡”的所謂“教頭”,就是他們堡中高手的統稱,加上這個“教頭”的名銜,只是叫起來好有個稱呼而已。

淡淡的,他又問:“昨晚上,你們在距離‘仁德村’十里左近的一處山窪子邊,搶了一位姑娘回來,現在,那位姑娘在那裡?”

曾玉安表情木然,他緩慢的道:“我們不知道有這個事。”

燕鐵衣問邱景鬆:“你告訴我。”

邱景鬆臉上的橫肉痙攣了一下,沙沙的道:“曾二哥已逕答覆你了。”

自懷中摸出那枚黃閃閃的人像圓牌來,燕鐵衣攤開手掌,放在他們的鼻端下:“這枚玩意,是什麼?”

眼角一飄,曾玉安冷漠的道:“‘祁家堡’的標誌‘避邪牌’。”

燕鐵衣道:“在那位姑娘被劫的現場,我們檢到這塊‘避邪牌’。”

曾玉安毫無表情的道:“這並不能證明什麼,‘祁家堡’的‘避邪牌’,乃是表示堡中人身份所用,凡是在‘祁家堡’聽差的人都有一枚,人多了,容易遺失,而要偷上這麼一枚,也不算難事!”

站在那的熊道元怒火頓熾,他粗暴的道:“你孃的頭,你倒會推得乾淨,我看你今天怎麼個狡賴法,砸碎你這一身老骨頭,我也要叫你說出實話來!”

擺擺手,燕鐵衣靜靜的道:“那麼,你們是不承認有這件事了?”

曾玉安硬闆闆的道:“本無此事,又如何承認?”

笑笑,燕鐵衣又朝著邱景鬆:“朋友,你認不認識我?”

避開燕鐵衣的視線,邱景鬆有些侷促的道:“我……沒有見過你!”

燕鐵衣道:“當真?”

嚥了口唾液,邱景鬆不安的道:“的確沒見過你……這無須說謊……”

燕鐵衣道:“我提示你一下——‘小龍鎮’的‘悅賓樓’上,你和那個瘦猴子坐在一起,我們隔得很近,二位就在我們這一桌的在後側。”

邱景鬆那付茫然之狀,一看就知道是裝出來的,他連連搖頭:“沒有的事!……我同‘顏老竹竿’已經有個把月沒到‘小龍鎮’上去了。”

燕鐵衣道:“你肯定?”

舐舐嘴脣,邱景鬆舌頭有些打結:“錯不了。”

掂了掂手心上那枚“祁家堡”的信物“避邪牌”,燕鐵衣嘆了口氣:“你既不承認曾經相識,這枚勞什子又做不了什麼證據,看樣子,我們還真有些束手無策了呢!”

邱景鬆忙道:“恐怕是你們誤會了。”

曾玉安也陰沉的道:“只不過,這‘誤會’可要給你們帶來莫大麻煩!”

氣紅了眼的熊道元激動的叫:“魁首,這兩個狡滑的陰溝老鼠。”

“哦”了一聲,燕鐵衣展顏微笑:“不是我這夥計一吆喝,我倒幾乎忘了,邱景鬆,我的這位夥計,你在‘悅賓樓’上應該也見過才對!”

看了熊道元一眼,邱景鬆急忙又收回視線,大搖其頭:“沒見過……我根本已經一個多月沒到‘小龍鎮’,又怎麼會在‘小龍鎮’的‘悅賓樓’上見過你們?”

挫著滿口的牙,熊道元惡狠狠的道:“孃的皮,睜著一雙眼睛說瞎話,我明明認得你,你居然敢說沒見過我?你這滿口胡柴,一嘴放屁的二等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