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八
笑笑,燕鐵衣又變得十分和緩的道:“何不好人做到底?一次給他治好算了!”
洪坤也有點狎戲的笑了起來:“燕老大,如果一次給你的夥計治好了毒傷,你萬一反臉對付我,甚至不履行諾言,不去幫我找我的心上人,我又怎麼奈何於你?說句不中聽的話,我到時連個喊冤的地方也沒有啊!”
燕鐵衣淡淡的道:“我是言行如一的人,你也知道。”
點點頭,洪坤曖昧的笑道:“我知道,但在這件事上,我認為還是照我的法子做比較牢靠!”
燕鐵衣道:“洪坤,你很固執。”
裂裂嘴,洪坤道:“不是固執,是事情重大,不敢掉以輕心!”
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四肢,燕鐵衣似笑非笑的道:“洪坤,你方才說過,你經過的女人不少,這樣說來,你素性很風流嘍?”
坦然頷首,洪坤道:“我生平只有兩好——色與財,而色更在財之上,所以,我才會寧願不要你金錢上的重酬,只要我的小嬌娘,所以,人家才稱我‘寡醫’。”
燕鐵衣有趣的道:“怎麼說?”
洪坤嘿嘿笑道:“‘寡醫’,即是當世無雙,足可稱孤道寡之名醫,也是‘寡人有疾’的名醫,好在食同色,皆為本性,說出來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
注視看這位“寡人有疾”的郎中,燕鐵衣感喟的道:“你確實有點古怪,有點狂悖,也有點違反常情,你表面瀟脫,內裡奸刁,看似熱誠,實則陰損,說你狡猾吧,你卻也相當坦白,你醫道高,傲氣足,但有時卻畏首畏尾,瞻前顧後,你像是不拘小節的人物,做起事來卻謹慎異常,步步為營;洪坤,行醫如你,也可稱怪了!”
洪坤拱拱手,道:“怪就怪吧,好在我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釣,也沒強著誰來,迫著誰來!”
燕鐵衣道:“色字頭上一把刀,洪坤。”
嘴裡“嘖”了一聲,洪坤道:“對女人來說,我也是和行醫一個宗旨——願者上釣,當然有時免不了陪襯點財帛同虛情假意,可決不用強,只對一位例外——易秋盈。”
燕鐵衣噓了口氣:“我卻正撞上你這個例外,背上這口可惡的黑鍋!”
洪坤慇勤的道:“你偏勞,燕老大!”
坐回椅上,燕鐵衣道:“洪坤,你今年貴庚啦?”
洪坤莫名其妙的道:“四十二了,燕老大,你為什麼對我的年齡感到了興趣?”
燕鐵衣又道:“易秋盈多大了?”
這才穎悟過來,洪坤白臉漲赤的道:“二十掛零!”
笑笑,燕鐵衣道:“老夫少妻嘛——如果匹配得成的話,這未免有點不大合宜,我說洪先生,如你婚娶得早,生個女兒也該有這麼大了!”
洪坤臉紅脖子粗的聲辯:“愛是沒有年齡限制的!”
燕鐵衣道:“不錯,如果兩相情願的話,倒也未嘗不是一樁美談,可惜你只是單方面,所謂剃頭挑子——一頭熱,這其中的說法,就相差不能以道理計了!”
洪坤急切的道:“我管不了這許多,我只知道我愛她,我愛她就必須得到她——不惜用任何手段,任何方法來得到她!”
燕鐵衣道:“這就是瘋狂。”
洪坤氣憤的道:“我不同意。”
燕鐵衣一笑道:“那麼,你認為這是什麼?理所當然,抑是天經地義?”
窒了窒,洪坤有些老羞成怒的道:“你不要管我是如何認為,你只要履行諾言,把人給我帶回來就行了,其他一切全不干你的事,你也少給我冷言冷語!”
燕鐵衣慢吞吞的道:“洪坤,我不是冷言冷語,而是言出由衷,一個少女的青春幸福,因為你的瘋狂,我的無奈,就要斷送在眼前了!”
洪坤怒道:“這是我的事,你只須行動,別的不用你來擔心!”
搖搖頭,燕鐵衣道:“我並非擔心什麼,洪坤,我只是內疚,要替你去做一件傷天害理的罪孽……男女相悅,不能勉強,但你卻在勉強,我又竟然是實際去勉強那姑娘的人,唉!”
忽然狡笑起來,洪坤道:“你不要想說服我,這是不可能的;燕老大,我勸你還是多想想你這位夥計熊道元的性命吧,只要你時刻不忘,辦起這件事來,你就會全神貫注,快馬加鞭的完成了!”
燕鐵衣道:“多謝你一再提醒我,洪先生。”
背負著手,洪坤道:“今晚上,我先備上一某豐盛的酒菜,且邊你飽餐戰飯,也算送行,待明朝,你凱旋歸來,我再替你設上慶功筵,並由我夫妻共同作陪!”
端詳著對方,燕鐵衣問:“你夫妻?”
尖聲笑了,洪坤道:“不錯,我與我的小嬌娘——易秋盈。”
燕鐵衣不知道他自己的笑聲為什麼也會這樣尖細?他跟著笑:“洪先生,我怕你這相思病已經病入膚骨了,居然已影響及你的神智都不清啦,這裡八字尚不見一撇,你就開始做起‘鴛鴦夢’來了?老天爺,你夫妻?熊道元不用你治,就應該笑醒了才對!”
洪坤頓時惱怒的道:“不準再諷刺我——從現在開始,你準備傍晚啟行,在啟行的前後,你不妨多想一會熊道元的性命問題,我忠告你,你必須達到目的,而且時間只有三天,過了時限或者空手而回,我們兩人的下場就會一樣的悲慘。”
燕鐵衣淡淡的笑著道:“你說得一點也不錯,洪先生。”
目光中的神色有些怪異,洪坤道:“我勸你且先歇息一會,今晚開始,只怕你就會很勞累了!”
燕鐵衣道:“這是無庸置疑的,洪先生,因為你已將這樁原本該由你自己勞累的事推到了我身上!”
咬咬牙,洪坤又惱又氣又無可奈何的,恨恨轉身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