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二七五

第八十五章 馬家集 財不腥手

燕鐵衣笑道:“如果確是正正經經上臺盤,對方要強橫霸道的話,我也盡力幫你——”

冷凝綺欣慰的道:“大當家,雖然我並不需要你真的幫我,但有你這句話,我也心滿意足了,這證明你對我好是不好,卻也不太壞。”

燕鐵衣道:“這樣一處大規模的賭場,只怕設場子的主兒不是簡單角色,而且,‘把臺腳’的也一定有些硬把子,上場要多加小心。”

霎霎眼,冷凝綺道:“大當家,你真的這麼關心我呀?”

燕鐵衣深沉的笑笑,道:“人非木石,都會有感情的,我們在一起相處了好些天,就算再怎麼不投機法,也要比那個賭場裡的人來得接近,你說對不對?”

冷凝綺頷首道:“當然,其實你放心,我栽不了觔斗的,開賭場的主兒姓劉,因為長了滿臉麻子,人家都稱他‘劉大麻子’,奉承些的便叫他‘劉三爺’,我這樣說,你大概還不會曉得這人是誰,但是,只要我提起這位老兄在江湖上的名號,大當家你便約莫有個譜了,‘斷腸無影’,知道此人麼?”

燕鐵衣微“噫”一聲,道:“聽說過,莫非就是這位劉三爺?”

點點頭,冷凝綺道:“正是他,劉大川。”

燕鐵衣有些擔心的道:“據我所知,劉大川這個人最厲害的地方在於他那一雙腿,神出鬼沒,閃飛如電,上好的角色都敵不過他,你自信能對付了他──如果他拉下臉來的話?”

冷凝綺笑道:“大當家,你所知道的只是他那身功夫的長處,其實,他另有一宗厲害花招你還不曉得:這人除了腿上練就了獨特的玩意之外,他那套‘笑裡藏刀’的陰狠作風更是叫人目眩神迷昏昏淘淘,他能在一面喊你做爹的時候,一面抽冷子放倒你,形色自若,無動於衷,歹毒得很呢。”

燕鐵衣道:“這也算是‘斷腸無影’吧?”

冷凝綺撇撇脣角,道:“我倒不在乎,因為我也一向喜歡這種調調,大家都可以陰起來幹,他會‘笑裡藏刀’,我就能‘口蜜腹劍’,他聲色不露,我也一樣反覆無常,彼此全別想琢磨出什麼來。”

燕鐵衣道:“劉大川手下可有什麼好手護場子?”

冷凝綺道:“我打聽過,大約有八十名漢子在場中‘把臺腳’,其中功夫紮實的也有十來個,最行的兩個叫什麼‘小蚤兒’魏角與‘瘋癲李’李順,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人物。”

思忖了一下,燕鐵衣道:“這兩位仁兄的大名大號,我也從沒聽說過。但是,江湖之中,臥虎藏龍,深山野嶺,盡多異士,不一定無名之輩便是無才之輩,有真功夫而不為人知的好手也不在少數,千萬大意不得。”

格格的笑了,冷凝綺道:“多謝大當家的調教,我自會留意,再說,萬一我真的‘罩’不住了,還有大當家的你替我撐腰呀,怕什麼?”

燕鐵衣莞爾道:“若非必要,還是別把我拖下水的好。”

冷凝綺道:“怎麼?含糊啦?”

燕鐵衣安詳的道:“你想,我會含糊?”

“哦”了一聲,冷凝綺道:“我知道,大當家的是怕說出去有辱身份,黑道中的‘大招牌’竟到人家小門小戶的場合裡抖威風,傳出去不光彩,唔——”

燕鐵衣道:“有這麼點意思,但亦不盡然,主要的,大家在外面混世面,得過且過,不到萬不得已,砸人招牌總是犯忌的事。”

冷凝綺正色道:“放心,大當家的,除非他們惹我,否則,我不會主動去逗弄他們。”

燕鐵衣道:“但是,你就算用真本領蠃了他們,也應該適可而止,人家靠這一行吃飯,好歹,總得留條路讓人家活下去。”

嘆了口氣,冷凝綺道:“乖乖,我想不到大當家的居然是這麼個悲天憫人法,替別人設想得這般周到,奇怪的是怎麼就對我沒有這麼好?”

平靜的,燕鐵衣道:“說話可得摸著良心,冷凝綺,我對你還不夠寬大麼?換了別人,只怕早將你連皮帶骨全吞嚥了——”

媚眼如絲,冷凝綺道:“換了別人,也早就拜倒我石榴裙下了,可恨你這個鐵石心腸,不解風情的魯男子,柳下惠——”

拱拱手,燕鐵衣道:“得了,你寶像莊嚴點,我受益不淺。”

冷凝綺笑了道:“我吃不了你,大當家的,別記掛著,我也是大風大浪經過,見多了世面的人了,什麼場合該怎麼做,我清楚得很,包管不會叫他們承擔不起就是,一到了‘適可’的節骨眼,我自就會‘而止’了。”

燕鐵衣道:“這樣最好。”

望望天色,冷凝綺道:“趕快一點,說不定正好到‘馬家集’吃晚飯,吃過晚飯休息一會,就該上場子了,大當家,到時你開開眼界——”

燕鐵衣輕聲問:“你說到‘馬家集’去的目標有兩個,另一個是什麼主兒,也是開賭場的?抑是設私窯子或開煙館的?”

狠狠白了燕鐵衣一眼,冷凝綺道:“那是一批走鏢的朋友,他們每個月的月底都固定押一票鹽銀到杭城去交割,也都在今天落宿‘馬家集’,老字號的買賣獨家生意,我已經綴吊著好些日了,本來想下一次再動手,如今被你逼得非揀這一次下手不可。”

沉吟了一下,燕鐵衣道:“大束大箱的銀子,重得壓死人,就算你搶到手,又怎麼運送法?光天化日之下大喇喇的趕著車在官道上走?”

“撲嗤”一笑,冷凝綺道:“我說大當家的,有時候你精得像猴似的,怎麼有時候腦筋卻又轉不過彎來?我剛才講那批人押的是鹽銀,銀票不行嗎?難道非得成錠的銀子不可?”

不禁也笑了,燕鐵衣道:“原來如此,可知道這是由那家鏢局子押送?”

略一猶豫,冷凝綺還是老實的道:“‘同兆縣城’的‘致遠鏢局’。”

燕鐵衣突然一怔,一抹驚愕的神色掠過他的雙眸──但是,這樣的反應只是瞬息便已消失,他極快的恢復了冷寞的表情,緩緩的道:“那是北邊來的鏢局子了。”

側臉注視著燕鐵衣的形態,冷凝綺道,“不錯,‘致遠鏢局’是北邊來的鏢局子,同兆縣是河南的一個大碼頭,大當家,那地方你熟嗎?”

燕鐵衣安詳的道:“不算熟,去過幾次,我們在那裡有派駐的弟兄,但只是個小支堂而已。”

似是若有所悟,冷凝綺笑道:“‘致遠鏢局’的仁兄們,跑了這些趟的太平生意,吃也吃足,撈也撈飽了,該叫他們觸一次黴頭蝕點老本啦;他們一共是五個人,押的是晚鏢,大概總計有五六千兩銀子的票額,可能更多些,我不貪財,湊合著幹他這一票算了。”

燕鐵衣不以為意的道:“或許,這一票已夠叫‘致遠鏢局’焦頭爛額的了。”

睜大了眼,冷凝綺道:“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