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問歸處嫮宜拒鞅狄 競紅顏燕聶起爭端
燕齊光靜靜看著伏在腳邊的嫮宜,他居高臨下,嫮宜身上那件外袍也只是情急之下鬆鬆垮垮掩著,裡頭青青紫紫的吻痕一望即知,左乳上還有個新鮮牙印,刺眼又挑釁。
他深深、深深望了嫮宜幾眼,可惜她如今是如此卑微地伏在地上,燕齊光只能看到她一頭青絲,凌亂裹在身上,看不清她的神情。
良久,燕齊光方問:“女官,你願意跟著汗王回鞅狄嗎?”短短一句話,字字說出來,都如千斤一般沉重。
嫮宜聞言,陡然抬起頭來,哀絕地望著他冰冷的側臉,目光中全是難以置信。
如果她說願意,齊哥真的、真的打算將她送人嗎?
她怔怔看了燕齊光幾眼,忽然發瘋一般搖頭,不顧口中的傷,模模糊糊開口道:“不……我不去……我不願意!”
最後幾個字說得斬釘截鐵,嫮宜只覺一股血腥氣又從口裡冒出來,想來是又觸到了傷口,只是她已無心管這些了,嫮宜也知道,不能在此暴露她本是妃嬪的身份,因此也不肯再說別的,只是抱著他的腿,以眼神苦苦哀求。
只是嫮宜因舌頭傷口的原因,再斬釘截鐵的話,聽在別人耳朵裡都是含糊不清,燕齊光先入為主,反以為她在猶豫。
嫉妒是劇毒的蛇,尖利又隱祕地伸出毒牙,在他心臟處就這麼狠狠扎進去!他直挺挺站著,面色鐵青,攥緊了拳頭,幾乎就要按耐不住,立時就要發作!
韓耀忙上前一步,笑道:“我們陛下丟的這樣東西實在是要緊,須得將這位女官帶回去審問,若遲了只怕更是找不到了!汗王見諒。”
聶長戈看嫮宜情狀,雖未猜到她是妃嬪,但也看出她只怕對燕齊光是情根深種,本就已醋海生波,聞言冷笑道:“本汗床上的人,陛下說帶走就帶走嗎?”
燕齊光目光鋒利如刀:“只要她一日還是燕朝的人,朕自然能帶走。何況汗王剛剛沒聽見嗎?她並不想隨汗王去鞅狄!”
聶長戈氣得怔住,還欲再言,卻發現嫮宜祈求的眼神,無聲對他搖著頭,眼淚流得又快又急,無限哀憐之意。
嫮宜本只是不想再多生事端,想盡快回去,和燕齊光解釋清楚。
哪知她和聶長戈二人的眼神交流,全落在燕齊光眼裡,怒氣更是重重裹住心臟,將他的理智越擠越遠。他負手而立,冷然吩咐:“祿海,把她帶回去。朕要親自盤問。”說完也不告辭,徑直就往外走。
韓耀掃了帳子裡諸人一眼,在嫮宜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想起先前奏章上的事來,嘆了口氣,跟著走了。
祿海為難地走上前來,道:“這位……這位女官,跟奴才走罷?”
唯一遊離在狀態外的聶長河似乎剛剛才搞清楚情況,目光在幾個人中間反覆徘徊,張口猶豫地叫了一聲:“拓哥?”
聶長戈眼神陰騭,但因剛剛嫮宜沉默的請求,到底只筆直坐在春凳上,也不理會愣頭青弟弟,望著她不肯出聲,終究沒有再開口阻攔。
她的衣裳已被撕得不成樣子,嫮宜只能勉強用剛剛聶長戈那件外袍裹在身上,衣物寬大,她只能用手攏著,才能不使春光外洩,但此時也無甚別的方法,就這麼狼狽地跟著祿海出去了。
燕齊光原本在前頭走,忽然瞥見嫮宜在身後,身上只裹了一件聶長戈的外袍,連條束腰的帶子也沒有,就這麼鬆鬆搭在肩頭,行走之間只見身段玲瓏、風姿冶艷,還隱隱露出先時香艷痕跡。
此時更深人靜,在外行走的人不多,然而但凡看見的人,都不免心神搖曳,燕齊光眼裡幾乎是有火噴出來,怒氣更深一重,三兩下解了外衣,扔到嫮宜懷裡,冷冷道:“別在外頭丟人現眼。”
嫮宜本就難堪至極,被他用這樣厭惡的語氣說著,更是肝膽俱裂、摧碎心腸。只是此處並非辯白之處,嫮宜忍痛套了外衣,尚未散去的餘溫傳來,讓她心裡一陣滾燙,可是夜風拂過之後,也只剩滿心的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