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聶長戈平行番外:幾回魂夢與君同(二)

嫮宜聽得身後人狂放口氣,不由也是一愣,此時被迫靠在他懷裡,下意識抬頭望去,總覺得也有三分眼熟,及至他側過臉來,嫮宜正好看見他下頜角一道寸長傷疤,電光火石之間,嫮宜福至心靈,抖著嘴脣,試探地叫了一聲:“拓哥哥?”

那人聽她把名姓喚來,不由朗笑出聲,胸腔震動得連嫮宜都感覺到了。

足足笑了許久,那人才一手提著馬鞍,一手握著嫮宜的肩膀,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深深道:“宜娘。”

正是嫮宜闊別十年的竹馬聶長戈!

嫮宜剛剛就已猜到五分,見他果然認了,一直忍著的一行淚忽然就掉了下來,嗚咽著道:“拓哥哥……你可回來啦……”

聶長戈長嘆一聲,揉揉她的發頂。剛剛因一片混亂又拔了簪子,嫮宜梳成髻的長發而搖搖欲墜。被他這一揉,青絲如瀑般散開,落了他一懷幽香:“是,宜娘,我回來了。”

及至真正聽到這句話,嫮宜的眼淚才決了堤,聶長戈胸前的衣衫都濕透了,半天才聽她抽噎著哭道:“當年你也走了……娘親也過世了……只剩我一個人……真的、真的很難熬……”

聶長戈將手覆在她眼睛上,手掌心一片濕熱,他的心也像是泡在眼淚水裡,語氣溫軟得不可思議:“宜娘,當年不辭而別,對不住。”

嫮宜搖了搖頭,手輕顫著撫上他臉側傷疤:“拓哥哥這些年,也過得很苦罷?不然當年那麼小的一道疤,如今怎麼反而變成這樣了?”

聶長戈順勢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有宜娘這句話,就並不苦。”他不忍見她再掉淚,故意板著臉,嗔道:“可是宜娘嫌拓哥哥如今難看了?”

嫮宜忙搖頭,連連擺手道:“不、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終於滿足嗟嘆一聲,將她按在懷裡,鼻尖一段幽香,過了許久才低低在頭頂道:“我知道。”

嫮宜乖乖伏在他懷中未動,不知為何,只覺臉和手腳都滾燙燙的,全身也使不出力氣,只當是今天太勞累了,又一朝遇見故人,心防一鬆,就洩了力也未可知。

聶長戈帶著嫮宜又驅馬跑了兩刻鐘,才到了一處別院。

這別院看上去與周邊民居並無甚不同,都是典型的江南園林,裡頭小橋流水,亭臺樓閣無一或缺,玲瓏精緻不能言喻。

聶長戈此時卻無心帶著嫮宜賞園了,進門就揮退了跟他一起來的侍衛,帶著嫮宜進了正房,又從懷中摸出一隻小瓷盅,揭蓋之後便是異香撲鼻,裡頭是一盅透明藥膏。

嫮宜正不解,已被聶長戈挑起下巴,示意她抬頭。嫮宜乖乖照做了,就察覺頸項處微微一痛,然後一股清涼之氣就從那處散發出來。

聶長戈一邊細細上藥,一邊嘆道:“無論如何,宜娘怎可自輕姓名!若我今天不是恰好遇上了……”

嫮宜想起剛剛的遭遇,眼淚亦是一陣陣止不住,斷斷續續地說:“若沒有遇到拓哥……叫我嫁給那等禽獸,我寧肯現在就死,也不受那些活罪!”

話音剛落就被聶長戈輕輕用掌心捂了嘴脣,嗔道:“不許說什麼死不死的!”又疑惑道:“這樁親事是方伯父許的嗎?方伯母如何肯答應?”

嫮宜再忍不住,伏在他肩上大哭起來。

可她忍耐了這麼些年,就連大哭一場,都未發出什麼聲音,小貓一樣細細的,像是生怕給人發現。

聶長戈心疼不已,緩緩拍著她的背,等察覺到懷中人終於平靜些了,才聽到她抽噎道:“婚事、婚事是父親和繼母許的……娘親、娘親… …娘親早就過世了……就在你離開的那一年……娘親也走了……”

聶長戈心下大慟,亦是滴下淚來,沉聲道:“宜娘,對不住、對不住。拓哥哥來晚了。”

許久之後,嫮宜才收了眼淚,眼睛通紅地從他懷裡挪出來,聲音也低低的:“我失態了……”

聶長戈正要說話,卻敏銳見她臉頰通紅,如火燒一般,又細細凝視她眼睛,見她眼中水水潤潤,不完全像是剛剛哭過的痕跡,反而帶了三分媚態,不由心下一沉,溫聲問:“宜娘可有哪兒覺得不舒服?”

嫮宜猶未發覺,只說裡頭有些悶熱,要去開窗。

聶長戈擰眉,見她站起來亦是腳步虛浮,不由伸手去拉她的手腕,卻只摸到一手滾燙!

他心下已然分明,冷然道:“他們居然給你下藥?!”

嫮宜點頭道:“為了讓我乖乖上花轎,之前繼母和喜婆給灌了一碗安神湯,讓我睡過去。”

聶長戈暗嘆一聲:“傻宜娘,那可不一定是安神湯。”

嫮宜聽到一半,只覺口渴得厲害,不由道:“拓哥哥,我想喝水。”

聶長戈斟了一碗茶,也不遞給她,就這麼餵她吃了,嫮宜還嫌不夠,只嚷著口渴,又說熱,要去開窗。

聶長戈終於忍耐不住,將她的頭抬起來,俯身便吻了上去。

嫮宜愣在當場,瞪大眼睛怔怔看著他,卻聽他低低的聲音從二人相觸的脣間傳出來:“宜娘乖,閉上眼睛。”

嫮宜傻愣愣地又閉上眼,他的脣舌先是溫柔舔舐進來,撩得嫮宜從喉間逸出幾聲輕吟,才復又變得激烈起來,重重舔過她的脣瓣、她的牙齒、她的內壁,所有地方都被他攻城掠地一般奪佔走,嫮宜體內那把火燒的更旺,又不知如何排解,情不自禁伸手挽住他的脖子,在間隙裡無助地哭喊道:“幫幫我……拓哥哥、幫幫我……”

空氣裡熱度陡然高了起來。

嫮宜鳳冠霞帔,穿著嫁衣在他懷中,還這麼哀哀怯怯地求他。

聶長戈幾乎拿出了畢生的自製力,才沒直接就這麼進入正題。他勉強分開二人相貼的脣,分開的時候牽出一道晶亮的銀絲,在半空中纏綿地斷了。

他努力平復了呼吸,才執著嫮宜的手,將左手一枚象徵鞅狄王權的戒指捧在她面前:“宜娘。”

“嫁給我,做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