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兩天後,林安琪與霍非的性愛視頻在網上曝光,被瘋狂轉載,各大娛樂媒體紛紛出動,圍堵在雲林兩家門口,這場出軌醜聞瞬間在允安市激起驚天駭浪。
第五天,雲熙彥神情頹喪地出現在鏡頭面前,那隱隱忍痛的面容贏得了所有人的同情,更加劇了輿論對林安琪偷情行為的謾罵。
事情曝光一星期後,雲熙彥方面發出了退婚聲明,並同時終止了同林氏合作投資的商務區項目,全市一片嘩然。
工程進行到一半,中途撤資,即使天雲賠償了巨額款項,對林氏而言,依然是個災難性的打擊。更恐怖的是,莫名消失的霍非向稅務局實名舉報林氏偷稅漏稅,並遞交了數份資料上去,有關部門還未展開調查,林氏股票已跌至停板。
百年林氏遭遇此前所未有的重創,元氣大傷,手頭上百億的工程也被政府勒令暫停,曾經萬眾期待的十里洋場變成荒地一片,實在令人唏噓。
週一傍晚,雲熙彥同天雲高層聚餐,昭昭相陪,聽他們談笑風生,氣氛融洽,似乎並沒有受到這次事故的影響。
她坐在旁邊,默默打量他從容淡定的模樣,那麼俊美無匹,那麼不可琢磨,像毒藥一樣讓人沉迷,也讓人恐懼。
回去的時候,坐在車廂,雲熙彥依稀醉意,眉宇間舒坦,難掩那不錯的好心情。
金庭安說:「林氏那個工程,我們真的要攬下來嗎?」獨自操控如此龐大的項目,即使是天雲,也是很吃力的,更何況,他們之前還賠償了鉅款給林氏,加上之前投注的資金,恐怕會太冒險。
雲熙彥輕輕倚在昭昭身上,漫不經心地捏著她的手,淺笑開口:「政府重新招標,我志在必得。」
這個半竣工的項目要是順利完工,那就不是上百億的問題了,現成的便宜放在這裡,就連那些實力平平的小公司都躍躍欲試,何況天雲。
「除了林氏,沒人比我們的團隊更熟悉工程的運作,加上現在的輿論偏向,哪裡去找這麼好的時機。」
雲熙彥說完,轉頭就睨著身邊心不在焉的昭昭,「你想什麼呢?」
「嗯?」她回神,「沒什麼。」
他靠得很近,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我不喜歡你剛才分心的樣子,你的注意力應該一直在我身上。」
「……」她好笑地打開他的手:「神經病。」
「膽子越來越大,」他不由分說地把臉湊近,咬著她的脣就親了起來,昭昭忙推開,「別鬧了。」
金庭安尷尬地嚥了口唾沫,正襟危坐地開車,目光卻忍不住撇向後視鏡,老臉一紅,又嚥下一口唾沫。
太害羞了,老大怎麼是這種色情的人呢,明明剛才還在運籌帷幄地跟他談公事,一眨眼,竟然把雲昭昭按在車座裡,一邊舌吻,一邊……天哪,那隻手在 幹 嘛……噢天哪,雲昭昭居然還敢回應他……噢,完了,他們這樣下去肯定要車震……
半分鐘後,金助理果然被趕下了車,立在旁邊,足足等了半個鐘頭,被那動靜震撼得滿臉通紅,鼻血都流了二兩。
車裡頹靡一片,昭昭極彆扭地窩在車座,兩條腿搭在雲熙彥肩膀,嚶嚀難息。
他撤出她的身體,抱她坐在自己腿上,微微喘息,「妹妹。」他喚她,發熱的臉頰埋到那細膩的頸窩,呢喃磨蹭。
昭昭心軟似水,忍不住親吻他的鬢角,摘下他的眼鏡,然後摸著他的脖子,輕揉安眠 穴 ,緩解激情過後的疲憊感。
他在她懷裡,好像要睡著了。
而昭昭卻異常清醒。
她望向窗外,想起兩天前和雨致的對話,雨致說,現在林安琪身敗名裂,也失去了最愛的男人,你滿意嗎。
她不知如何作答。
雨致又說,還有一個高莽,如果你要他死,我仍然會幫你。
她當時想也沒想,竟說:「我不想再把雲熙彥牽扯進來。」
那是下意識的反應,她真的,覺得夠了。明明該恨的,但目睹林安琪的下場,竟然沒有讓她覺得暢快,反而是疲憊。
高莽,她的確想讓他償命,想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但倘若前提是要利用雲熙彥,她就遲疑了。
雨致沉默許久,突然輕笑起來,說:「昭昭,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她猛地怔住,驚得張口無言。
愛上……雲熙彥?
這怎麼可能?她不是一直恨他嗎?從十六歲起,從他要了她那天起,恨得曾經差點殺了他啊。
可現在的她,常常沉浸在他的溫存裡不能自拔,無論是在公司還是家裡,總想跟他待在一起,尤其最近這些天來,被記者圍堵的場景,更讓她心疼,只想奮不顧身擋在他面前,讓那些同情和看熱鬧的人都滾開。
明明,知道這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但她就是那麼心疼。
所以雲昭昭,你真的愛上雲熙彥了是嗎?
……
她看著窗外,有一個老人背著背簍從路邊走過,那場景很眼熟,仔細一想,記起兩年前雲熙彥訂婚那天,她和……莫尊,來過這裡,那個老人是做麥芽糖的。
莫尊。莫尊。
腦袋又開始疼起來。
雲昭昭,你為什麼會這樣?你怎麼是這種人?
你不想給莫尊報仇了?你現在想跟雲熙彥過安穩日子了?
莫尊不會原諒你的。
……
她閉上眼睛,又去親吻雲熙彥的額頭,一下一下,似乎這樣,能給她一些力量,不至於被紛擾的情緒擊敗。
就讓我自私一回吧……尊,我想要開始新的人生,想和這個男人,好好的在一起……
***
九月,十數家企業遞交了投標文件,爭相競爭城西改建的施工權。原本這是天雲集團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但誰知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公開同天雲叫板。
「創世國際,本市的老牌地產企業,一直靜悄悄的做生意,這幾年蓋了幾個樓盤,不聲不響的,怎麼突然集結資金跟我們搶生意?」
雲熙彥聽完金庭安的話,默了一會兒,「創世國際,是白家的產業。」
金庭安詫異,「啊,是的。」
之前綁架雲昭昭的那三個人說過,是私魅的人將他們關了一年多,雲熙彥也就知道宋雨致在私魅。
金庭安迅速在腦子裡轉了一圈,「白家主要做軍火和毒品買賣,都是見不得光的,怎麼突然現在對房地產感興趣了?」
雲熙彥輕笑:「看來他們現在的掌權人野心不小,想黑白通吃。」
金庭安皺眉:「對方來勢洶洶,恐怕不好對付。」
「你去調查清楚,白千汐的未婚夫究竟是什麼來頭。」雲熙彥想到雲昭昭跟私魅的瓜葛,不由得眉宇微蹙,「這幾天讓昭昭在家休息,不要公開露面了。」
黑道做事本就猖狂,單憑一個宋雨致就能把人藏到那麼遠的地方,何況是白家?
他不想讓昭昭跟那些人扯上一絲一毫的關係,太危險了。
***
在新家待了幾天,昭昭無聊透頂,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像頭豬一樣。
起先她不明白雲熙彥為什麼突然要搬家,但後來想,大概是要一個全新的開始吧,這樣也正合她意。
下午和雨致約在咖啡館見面,雨致提醒她說:「其實我一直在想,咱們那點蹩腳的伎倆真的騙過雲熙彥了嗎,他那樣 精 明的人。」
見昭昭不說話,她嘆氣:「我們的破綻實在太多了,現在就差一層紗沒有捅破而已,你要想清楚,不要糊裡糊塗地一直跟他裝傻,這樣唬弄下去不是個辦法啊。」
昭昭頭痛地哀呼,「別說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倘若擺在檯面上挑明,恐怕又要傷人傷己,何必呢?人生糊塗一些沒什麼不好,反正她跟雲熙彥已經有了默契,絕口不提那些煩擾的事情,就這麼從頭開始。
然而新生活的安樂,並沒有維持多久。
這天傍晚和雲熙彥約好出去吃飯,算著時間他快下班了,她便收拾好準備出門,誰知突然接到了雨致的電話。
那邊死一般沉寂,她餵了幾聲後,聽到雨致用很小的聲音說:「昭昭,你這幾天一定要小心,儘量不要出去,也不要給我打電話,更不要來找我,知道嗎!」
她嚇了一大跳,「發生什麼事了?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洗手間……」雨致頓住,似乎在聽外面的動靜,然後驚恐地告訴她:「我姐姐被他們帶走了,我現在也必須過去……」
「什麼?去哪裡啊?!」昭昭急得跳腳。
「他們懷疑我把投標低價洩露給你了,就是商務區那個工程……」正在這時,兩下叩門聲響起,有個男人在問,「宋小姐,好了嗎,我們該走了。」
雨致忙答:「好了,馬上。」
昭昭大喊:「雨致你要去哪裡?!我馬上過來!」
話音剛落,那邊已經掛斷了通話。
昭昭瞪著手機,心臟突突亂跳。
雨致……
她來不及多想,直奔下樓,打車趕往私魅。
暮色中的夜總會,像紙碎金迷的牢籠,等待獵物走進。她幾乎是闖到二樓去的,要不是木子夜及時出現,恐怕已經被保鏢卸了一條胳膊。
「雨致和雨魅姐姐呢?」她張口便要人。
木子夜無奈地告訴她:「被老闆的人帶走了,我不知道她們在哪裡。」
「怎麼會這樣……」昭昭抓住木子夜的胳膊,「這裡面有些誤會,我可以解釋的,你帶我去見你們老闆!」
「雲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老闆不是誰都能見的,我只是個小小的經理……」
拉扯之間,辦公室的門打開,幾個高大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來,昭昭聽見身旁的保鏢恭謹地喚了聲:「七爺。」
她下意識朝他們望了一眼,然後倏地,瞪大瞳孔愣住原地。
被稱作七爺那人也看見她了,只是淡淡一撇,彷彿不認識般地移開目光,擦肩而過。
昭昭兩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滿臉不可置信,「……霍七?」
「雲小姐。」他漠然看她,「好久不見。」
「……你……」昭昭腦子一片混亂,「你怎麼在這裡?這些年你去哪兒了?你……你現在在替白家做事?」
她簡直要瘋了,霍七的突然出現就像一種莫名的預兆,讓她心中惶惶難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就在這個時候,霍七的手機響了,他看了雲昭昭一眼,接通放在耳邊,沉聲吐出三個字,「喂,莫少。」
那稱呼讓昭昭腦子轟地炸開。
莫少……
莫少……
莫少……
他說,莫少?
「是,我馬上回來。」霍七掛了電話,看見雲昭昭慘白的臉色,睜著大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自己。
「霍七……」她哀求地緊緊抓住他的胳膊,聲音抖得厲害,「你剛剛,在叫誰?」
氣氛凝重萬分,霍七沉默片刻,嘆了口氣,答非所問地說:「雲小姐,你當初為什麼不等我電話?為什麼後來又回雲家,還跟雲熙彥在一起了……」霍七說著,搖搖頭,無奈地再次嘆氣。
那質問裡的訊息讓昭昭感到恐懼。
她錯過了什麼?
「我現在還有事,先走了,」霍七推開她的手,「有緣再會吧,雲小姐。」
「不……」她一路追著他到私魅門口,「雨致在哪裡?你們把她帶到哪裡去了?」
黑色轎車緩緩停住,霍七上車,「這是我們內部的事情,不便跟你交代。雲小姐,請放手。」
她索性一頭鑽進了車廂,「帶我去見他。」
「見誰?」
「……」她咬脣,「雨致。」
「雲小姐……」
「開車!」
霍七按住額頭,試圖跟她講道理,「雲小姐,莫少不會見你的。」
話音剛落,雲昭昭崩潰地摀住自己的臉,好像有人拿著重錘,一下一下,砸爛了她的心臟和腦袋,讓她渾身抑制不住劇烈顫抖,「霍七……」她啞聲哽咽,「你要我跪下來求你嗎?」
霍七怔住。
過了一會兒,沉聲吩咐司機,「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