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九九

怪笑一聲,單光那瘦削的身軀已凌空拔起,他卻並不朝著左丹撲來,人在空中微側。已滾桶般翻落向金奴雄竄躍之處!

左丹喉頭竟發出一聲低吼,拚命追了過去,他的腳步甫始移動,留影中,兩條彪形大漢已打群攔截上來!

尖厲的笑著,單光那黃焦焦的枯幹面孔在夜色掩隱下浮漾著一抹挪輸的意味,他略微回頭,叫道:“桂家兄弟,你們切莫放過了紫千豪這個頭號狗腿!”

那兩名彪形大漢齊聲轟諾,兩人手中執的是一式成雙“峨嵋刺”,撲了上來,連二話也不說,四隻精亮閃爍的要命玩意已又狠又毒的猛刺在丹,二人身手健捷,招術老辣,甫一行動,便知道俱是硬把子!

左丹十分明白,今晚的形勢可說險惡到了極點,非但敵眾我寡,更加上了紫千豪的負傷暈迷,換句話說,紫千豪的制敵力量在目前不僅無法施展,反而形成了一種牽累——這是造成劣勢的最大原因,況且,在對方強敵總數中,又是以出了名的陰毒角色“血狼星”單光為首,如此一來,消長立見,若不拚命,只怕難得僥倖了……

猛一挫牙,在輕脆的“咯崩”暴響中,左丹採取了一種不要命的焊野戰法,他毫不退避,“霸王掌”掄起一溜赤芒,在呼轟激湧的勁風裡摟頭蓋臉劈向那“桂家兄弟”,同一時間,他編胸凹腹,閃電般左右晃動,而雙方的接觸是快逾電光石火的,四隻峨嵋刺泛著點點很星飛轟而至,勢子是急促不用說,就在不及人們眨眼的十分之一時間裡,已擦著左丹的兩助過去,四條血口子立時翻捲,鮮血濺灑,而左丹的“霸王掌”也“咔嚓”一聲將桂家兄弟兩人中的一個砸得倒翻出去,頭顱粉碎!

剩下的一位做夢也想不到左丹竟會這般的悍不畏死,他驚恐之下,傾力撲向一邊,左手的峨嵋刺脫掌射去,以圖阻止敵人的追擊!

“哪裡跑?”

狂吼著,左丹身形暴斜,“霸王掌”連探十七次緊追對方,左手微沉急抖,僅存的那把慄木柄手斧已“呼”聲飛出,“噗”的一下深深砍人那位仁兄的後腦勺,在他“霸王掌”的揮舞下,對方脫手投來的那隻鋼刺也“叮噹”一聲被他震斷成兩截,滴溜的拋彈於夜空!

“呸”的吐了口唾沫,左丹連看也不看一眼自己身上的傷口,瘋虎一般往前猛撲,但是,他方才撲出幾步,右邊,又在一片叱喝中衝來了三條人影,那三個人甫始衝到,三件兵器已流電飛鴻也似的狠狠招呼上來!

這時——

“血狼星”單光早已追上了金奴雄,他鬼簡也似的在一閃之下已攔到了金奴雄身前,往下招拉著的眼皮微微一扯,他好笑道:“大塊頭,走不脫了。”

眼梢子裡人影閃晃,金奴雄已立即停步,他一看擋在面前的人那副尊容,已然明白了對方是誰!

一隻眼球怒瞪如鈴,金奴雄厲吼道:“姓單的,你他媽還算不算個人物?”

單光稀疏的倒搭眉一吊,陰毒的道:“什麼才叫人物?”

手中“金紋斧”斜舉當陽,金奴雄惡狠狠的道:“乘人之危,以眾凌寡,暗襲隱伏,這就是你在江湖上闖出萬兒來的本事麼?”

哼了哼,單光道:“金奴雄。你一定就是那‘六甲神’金奴雄了?你說出這番話來,卻真個令人好笑,更使人覺得你的幼稚和愚蠢簡直已到了可悲的地步,媽的,在如今這個場面是,單大爺還和你談光明磊落?論江湖規矩?你不要在做你他媽的春秋大夢了!”

說到這裡,單光右手那柄佈滿了尖銳利鑽的,泛著精藍光芒的“千錐錘”微微和左手上的雪亮“無耳短朝”一碰,在隱隱的金鐵嗡嗡響裡,他喘之以鼻的道:“與孤竹幫談仁義,和紫千家講忠恕,全是對牛彈琴,你們不配,也不懂,你們知道的只是殺戈,只是暴力,只是凶殘!現在,金奴雄,我單大爺就正準備好了這些牽贈給你們!”

金奴雄暗中蓄積功力,以便做傾力之一搏,表面上,他卻故意裝出一副怒不可退的模樣吼道:“單光,你這老王人羔子不要自命不凡,在孤竹幫眼裡,你也只不過是個下三流的,見不得人的雞鳴鼠竊之人!”

啞生生的一笑,單光道:“姓金的,你生得姑牛一樣的塊頭,卻只學會了逞口舌之利,專門與人家拌嘴?”

“唆”的銳響突起,金奴雄的“金紋斧”電旋而到,其快無匹,斧刃所指,正是單光的咽喉!

狂笑著,單光不閃不讓,“千錐錘”奇準至極的一揮猛翻,”當”的一聲,在火花四射裡,已硬生生將金奴雄的一斧震開。

幾乎分不出先後,就在單光的“千錐錘”翻起,他左手的“無耳短朝”已怪蛇般鮮點金奴雄胸膛!

金奴雄雖是搶先出手,單光的反擊卻是更為凌厲,非但立還顏色,而且聲威奪人,不容抵擋!

大吼一聲,金奴雄立即例躍,在埃身的一剎,“金紋斧”霍霍倒斬,在一片金光燦炫下,再度攻向敵人。

身形晃掠如電,單光在“金紋斧”的飛舞中其快天比物穿掠遊移,同時,睡前齊出,扶萬鈞之力,含雷霆之感,而其隼厲與迅捷,簡直已達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在團團藍汪汪的與銀燦燦的光輝交織穿針裡,金奴雄的“金紋斧”馬上便留然失色,雖然金奴雄仍然拚命招架,卻明顯的看出左支右拙,捉襟見肘的窘態了!

七招之後……

十五招之後……

“呱”的一聲,金奴雄肩頭的一塊巴掌大小皮肉已應聲飛起,被單光的“無耳短戟”扯落。

熱血立濺,金奴雄咬緊牙關,雙手持斧,一時旋舞如團雲,一時砍劈似雷忤。一時直搗像箭標,一時翻滾若浪湧。呼呼轟轟,威勢亦雄渾得緊!

但是——

單光的出手卻是太快了,快得令人目炫神迷,心慌意亂,他所施展的招式更加奇玄怪異、瞬息萬變,不僅縱橫上下。凌猛無匹,尤能預察生機,一搶前佔據有利攻拒角度,他的“千錐錘”與“無耳短戟”,便好像布成了一面羅網——以藍光與銀電所布成的死亡羅網。而金奴雄,則像是這面羅網中的一條魚,一條強有力卻難以掙扎的大魚!

紫千豪被緊緊束縛在金奴雄的背後,他癱瘓也似的身體亦隨著金奴雄的躥躍掠動而不停的搖擺著,現在,他依舊未曾甦醒,那麼沉迷的竟無感覺,俯在金奴雄背上的面龐偶爾因金奴雄的動作而被揚起,也仍是顯得如此慘白又黯淡……

一面近乎戲弄的與金奴雄較鬥著,單光一邊悠哉悠哉,輕描淡寫的嘲諷著道:“就憑你這兩下子刷鍋本事也能在孤竹幫項個大頭領的名份?呸,快不要在單大爺面前丟人現眼了……”

右手閃電般十九錘,左手顫動如波,狂風暴雨也似連跟上二十七戟,在金奴雄的忙亂招架中,單光又笑呼嘯的道:“真冤枉啊,似你們這批飯桶,也能在西陲佔住天下,我不禁要為西陲無人而浩嘆……”

一雙牛眼中血絲滿佈,面孔上的肌肉緊扯得血脈浮突,脹成了紫紅泛亮,汗水,黃豆般大小的一顆顆順著腦門子往下淌,金奴雄一邊奮力揮展他的“金紋斧”,一面大吼道:“技不如人算不得丟人,他媽的心不像人那才值得浩嘆,就似你姓單的這樣!”

倏閃倏翻,錘戟互合猝彈,快得難言,“嗤”的一聲,金奴雄寬闊結實的胸膛上頓時皮開肉綻,血流透衣,單光冷冷森森道:“上天有眼,叫紫千豪出了意外暈迷不醒,這就叫報應,我是說呢,他放才這麼瘟在屋裡裝歪種了……而你,姓金的,今夜你就是紫千豪的陪葬,老子要將你一丁一點的凌遲碎剮。”

喘息著拚鬥,金奴雄倔強的叫道:“媽的,你這不折不扣的叫‘落石下井’‘乘人之危’,大哥假如沒出岔子,就憑你十個單光也不是對手!”

冷淒淒的笑著,單光出手之間卻越來越歹毒:“可惜目前情形不是這樣,是麼?就算如你所說,你那狗屁大哥如今卻和個活死人無異了,嗯?”

奮力揮斧斬劈,金奴雄破口罵道:“不要臉的東西……”

“千錐錘”暴起如千雷砸撞,勁氣似長河洩流,“無耳短戟”飛旋像流水縱橫,隼利宛如魔手漫天,單光突然之間使出全力搏殺而上,而且聽得一聲悶啤,金奴雄的一條左臂已齊肩被削落,前面身子也在眨眼間縱橫佈滿了一條又一條的傷口,皮肉翻捲,血糊糊的慘不忍睹!

一聲驚恐至極的尖叫出自在五步之外,早已被兩個中年人物擒住的方櫻口中,她瘋狂的掙紮著,悲慟的哭喊著,欲待衝撲過來,但是,那兩個身材瘦長、面孔陰沉狠酷的中年人卻反剪了她的雙手,使得她根本無法脫出,根本無力移動!

金奴雄在翻跌出去的一剎,猶記住他背後負著的紫千豪,他一個踉蹌,不往後倒,用力朝前俯撲——免得壓著了紫千豪,就在他偏倒的瞬息,肚腹之下,瘰癧的腸臟已被壓得“噗嘰嘰”的流洩出來一大片!

大旋身,單光飛起一腳,“嚓”的掠過了倒在地下的金奴雄左眼,一顆核桃大小的,肉聳聳,血淋淋的眼球已爆裂彈出,痛得已奄奄一息的金奴雄全身猛烈抽搐,一下子蟋曲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