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童心沒想再見周子韜,那個男人也沒敢再來纏著她,結果沒過多久,兩人居然還是遇上了。
那是在她一個高中同學的婚禮上。
新娘是她同班同學,新郎是大她一屆的學長,兩人高中時期就在一起了,甚至還被老師當作早戀典型教育過。
但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兩人依然還在一起,這段戀情儼然已是同學們口中的佳話,就連當初批評過他們早戀問題的幾個老師,也都來參加了婚禮。
周子韜和新郎同屆不同班,但關系一直不錯,所以他也出現在了婚禮上。
當初他和秋童心從交往到分手雖也只有兩天的時間,可整件事鬧得太大,學校裡一直傳得沸沸揚揚,如今來參加婚禮的人,但凡認識他們兩個人的,自然也都知道那件事。
秋童心無所謂,沒有半點拘束和尷尬,見了周子韜也只是淡淡地打了個招呼,按照座位安排落座。
韓勝男出差還沒回來,她是一個人來的,但是新娘貼心地把她們當初玩得好的一群女生全安排在一桌,一切也都和諧而愜意。
秋童心參加過很多次婚禮,以前從來也都不會有什麼感觸,可如今看著臺上交換戒指互相宣誓的兩個人,腦海裡倒是莫名其妙地浮現出一些模糊的畫面來。
大抵是,她穿著婚紗的樣子吧。
從來都不曾有過這種幻想,現在也不知怎麼的,變得有些可笑。
甚至是,還隱約聽到了一些其它的聲音。
白晉說,我們做男女朋友。
古星闌說,我們試試談戀愛,可以結婚的那種。
白暘說,我喜歡你你知道嗎?只有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的世界才不是一片灰暗的。
楊景曜說,我在乎你,想要你只有我一個男人。
聶城說,我愛上你了,早就愛得不可自拔無可救藥。
每一個人說的話,她都記得,可也一直都不太想記得。
“童心?”肩膀被人推了一下,秋童心猛地回過神來,這才發現是旁邊的同學在跟她說話,“他們說定了包間一會兒去喝酒,你去不去?”
喝酒這種事,秋童心怎會不去?而且她酒量一直不錯,到最後倒了一片,她依舊還能保持清醒。
包間廁所一直被人佔用,她跟人道了別,拎著包去了樓層的洗手間,準備出來就直接回家。
進了隔間才聽到隔壁也有人,好像是一個女生喝多了在裡面吐,另一個給她送了紙巾。
“都說了讓你少喝點,酒量不行還這麼灌,人家都結婚了,你不會還放不下吧?”
聲音很熟悉,是她的高中同學,吃晚飯時還在一桌。
“我哪有啊?明明是玩遊戲輸了才喝多了點,我早放下了,不然也不會來參加婚禮。”吐了的女生似乎是在漱口,咕嚕咕嚕的聲音響後才又繼續道,“童心那才叫放不下,你看她今晚喝酒多猛,八成是因為遇到周子韜了。”
正準備去隔壁看看狀況的秋童心一愣,倒是沒想到她們還能聊到她身上。
“比起當初周子韜甩她的時候喝得胃出血,這已經算好的了。”
“周子韜那混蛋真不是個東西,他媽的慫貨一個,被說幾句就要分手,一點擔當都沒有。”
“敢情不是攤在你自己身上,站著說話不腰疼。”這次是另外的女生來了廁所,聽高跟鞋的響聲似乎有三四個人。
“那暴發戶以為自己家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這麼侮辱人?能進咱們學校的,哪家不是有頭有臉的,比他們秋家有錢有勢的多得是,也就只有他們秋家跟個暴發戶一樣,也不嫌丟人。”
“就是,他們不就是因為周子韜家落敗了才狗眼看人低嗎?電視劇裡都不好意思上演的狗血橋段還拿來用,也活該秋童心被周子琳當著全校師生的面罵得狗血噴頭了,那場大戲,我現在都還記得,簡直爽爆了。”
“你也說了是秋家,童心又不是那種人。”剛才一直在吐的女生從隔間裡走了出去,“你們別再說這種話了,要是讓童心知道,她就更難過了。”
“她難過個屁啊?你別天真了,真以為人人都像你痴情不改寧願辭職也要回國參加人家婚禮?秋童心什麼風評你不知道啊?得她爸媽真傳,男人換了無數,公司的男藝人包了一堆,玩的開了去了,人家跟你就不是一類人,你最好也離她遠點,別跟韓勝男一樣,沾上她還得被人指著鼻子罵蕩婦。”
後來外面的人又爭論了些什麼秋童心也沒聽太清,反正全都喝了酒,情緒一個比一個激動,說得都快打起來了,最後又在一片勸架聲中各自走開。
等她從隔間出來時,外面一個人也沒有。
乘電梯到地下室,坐進車裡才意識到又忘了提前叫代駕。
她喜歡自己開車,所以一直沒請司機,這會兒倒是突然覺得,要是有個司機就好了,也不至於一個人,就這麼坐在裡面喘不過氣來。
隔著車窗漫無目的地看著外面,剛好有兩個同學從電梯下來,那也是一對情侶,大學畢業後才在一起。
女的喝得多了,整個人靠在男人身上,男人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扶著她的肩,偶爾還幫她撩起散落的發絲,走了幾步見她走得辛苦,乾脆直接將她攔腰抱起。
男人的車就停在秋童心旁邊,她的車這麼顯眼,自然是要搖下車窗跟外面的人打招呼的。
見她臉色不太好看,男人禮貌地問道:“叫代駕了嗎?要不要我幫忙?”
“叫了。”秋童心點頭,看著男人懷裡的女人,“你快抱她進去躺著吧,喝得不少。”
男人笑笑,低頭看著女人,眼中又是無奈又是寵溺:“酒量這麼爛還喝,還好我有先見之明一滴也沒沾。”
這一瞬,秋童心突然有些羨慕那個醉得不省人事的女人。
隱約想起,曾經某次參加婚禮,好像聶城也是這樣滴酒不沾,特意等著送她回去。
手機振動,她下意識地就以為是聶城,看到上面的“大哥”兩個字才反應過來,除了秋逸墨,也沒人知道她今晚參加婚禮。
“結束沒?地址發我,我來接你。”
聽到這聲音,秋童心不自覺地揚起脣角:“你不是要加班?”
“加完班剛好接你一起回去。”
這地方離公司不遠,秋逸墨很快就過來,司機開了他的車走,他則進了秋童心的車:“喝這麼多?”
“不多啊,一點點,都沒醉呢。”秋童心懶懶地靠在車窗上,眯了一會兒才道,“我遇到周子韜了。”
“猜到了。”
“那些同學都以為我是個痴情種,心裡還放不下他呢,估計他自己也是這樣認為。”
秋逸墨咧嘴笑了一下,沒說話。
“有些人啊,太自戀,真以為我離了他就活不了似的。而有些人啊,又總是不自知,從來就沒有當爹的自覺,每次都像控制個木偶人一樣,隨意干涉我的生活,我不願意的他非要強加給我,我想要的他又從來都不肯給。”
說到這,她忍不住伸了個懶腰,俯身湊近秋逸墨,嗤嗤地笑,“說的就是秋國平那個老混蛋,他讓我同時失去了愛情和親情。”
“你那叫什麼愛情?最多就是春心萌動。”秋逸墨頓了頓,接著道,“至於親情,你還有我,有你二哥,有爺爺。”
“也對,我都有三個家人了,也夠了。”她誇張地比了個“三”的手勢,縮回自己這邊眯著眼哼起了歌。
沒多久秋逸墨的電話響起,他接完後手機屏幕還亮著,看著鎖屏上左寧的照片,秋童心愣了愣,抬頭看他:“你真的喜歡左寧嗎?或者,跟二哥一樣,你真的愛上她了?”
秋逸墨低頭瞥了眼手機,沉默了好久才淡淡地道:“嗯。”
“那你說,愛情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啊?”秋童心伸著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後視鏡,“突然之間,有點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