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高舉的手放下來,金小山獅目怒瞪著幹鉤於,道:“你有屁快放,如今我是既不心平,又不氣和的一心要取你們的狗命了。”
幹鉤於雷公嘴一撇,吸口涼氣,涎臉叫道:“姓金的你可要搞清楚,如今是我們找上你,如果我們這就退走,大傢伙來個一團和氣,你難道還要殺人?”
金小山聽的一怔,他想不到幹鉤於會這般的見風轉舵,從姓於的眼神中,看得出他期望著自已來個順水推舟呢。
心念間,金小山冷冷道:“你可是打了退堂鼓的知難想退?”
幹鉤於坦然厚顏的道:“有道是光棍不吃眼前虧,打不過認輸,又何必同自己老命過不去,常聽人說,不戰而屈人之兵者上策,戰後再屈人之兵者中策,明知敗而戰者,豬也,我幹鉤於可不願當豬。”
金小山指著地上四個死的,冷笑道:“那麼他們之死——”
哈哈一聲乾笑,幹鉤於道:“原來見你一人來,我只是故做恫赫的唬上一回,指望著你們能把身上東西留下來的,萬沒想到你小子還真有那麼兩下子,我認了!”
金小山又道:“死了四個同夥,你也不再追究了?”
幹鉤於衝著臨近一個死的望了一眼,無奈的道:“將軍難免陣上亡,手中握刀殺人,也難免不被人殺,刀口上舐血的生活,這種下場也是正常,有什麼好追究!”
呵呵一笑,金小山道:“你倒是提得起放得下,看得開吃得飽的人物,我金小山佩服了,佩服!”
董五爺走近金小山,低聲道:“金兄弟,盜求和你又何必堅持,我們還是快走吧。”
緩緩收起“閻王梭”,金小山道:“姓於的,今天且放過爾等,不過你可要聽仔細,如今我同水大叔在老金礦村開了一家‘金記鏢局’,以後這條路上我會常走動,你的人最好見了我躲著,否則的話,這後果你可是知道的。”
幹鉤於罵道:“孃的,保鏢也得有規矩,你總得有個唱道的,再說你也沒有弄上一面‘金記鏢局’的旗子舉著,誰知道來的是老烏老蛋!”
金小山一笑,道:“光景你還懂的真不少呢,也好,只等我回去以後,同我大叔打個商量,弄上一面鏢旗就是了。”
他見幹鉤於涎著臉向他緩緩走近,“咻”的一聲,“閻王梭”已託在手上。
幹鉤於忙搖手道:“你小子別誤會,我還有正經事相商呢!”
金小山一愣,道:“我看你是黃鼠狼向雞拜年,沒按什麼好心眼吧!”
“噹噹”一聲,幹鉤於拋去手中砍刀,這才走近金小山,邊搓著兩手,苦笑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幹鉤於坐上五老峰的頭一把交椅上才不過三五天,這才是第一回領著兄弟們出來,不料卻正碰上你閣下,算我倒楣八輩子,為了求個以後吉利,還望你能留下些銀子,多少隨意,算是求個好兆頭,你看如何?”
金小山冷笑一聲道:“我看你在放屁,硬的不成變軟的,我金小山卻偏是軟硬不吃,要銀子可以,先要露上兩手,手底下總是要見見真章。”
幹鉤於一僵,立刻間雷公嘴閉得緊,雙目凶光畢露——
董五爺早伸手入袋,取出一錠銀子,笑道:“你這位於當家的活,雖不合法合理,但卻十分合情,我這裡奉送五兩銀子,還請笑納!”
剎時又變了個笑面,沒等金小山開口,幹鉤於一把接過銀子,抱拳橫手,道:“各位,謝啦,後會有期。”
幹鉤於回身一揮手,高聲道:“讓路!”
十幾個土匪,剎時退守在幹鉤於身後,一個個怒目向著金小山看,一付欲食其肉才甘心的樣子。
這一天,金小山四人匆匆走過五老峰,董五爺直把金小山誇不絕口,而令金小山有著飄飄欲仙的不知自己老幾。
又是一天過去。
路上已見黃土滾滾。
秋風颯颯中,董五爺四人已走入上川府城,走入不遠,這時正有許多人圍集在府衙外面看熱鬧呢。
金小山四個人也擠過去,他們也正是要到府衙中作證,因為“矮腳虎”歐陽亮夫妻二人正押在府衙呢。
不料早聽得有人在說:“今天正午要殺人了。”
董五爺一聽,忙問那人道:“要殺什麼人?”
那人道:“原是夫妻兩個,不知怎麼的女的放了,午時三刻只殺那個男的。”
董五爺一聽,心中已知是歐陽亮夫妻二人,怎的會一個放走,只殺男的一個。
心念間,立刻站在衙門堂口大叫“冤枉!”
府衙堂上原是站了許多捕快,聞言早衝出四個捕役,一下子拖住董五爺就往堂上拉。
這時金小山同董大年董北斗三人也擠進去。
知府大堂可真氣派,金小山幾曾見過,正四下觀看呢,不料站在公案一邊的高捕頭,卻急步走過來,拉著金小山道:“金兄弟你怎麼這時候才來,老爺已把案子結了呢!”
金小山見是高捕頭,不由笑道:“證人才到,贓物待領,怎能草草結案的。”
高捕頭這才指著董五爺三人道:“他們是證人?”
金小山道:“既是證人,也是被害人。”
高捕頭忙走近那矮小駝背的知府大人跟前,一陣耳語——
只見那知府一拍公案,道:“來的可真巧。”
一旁的師爺也道:“這就要宣佈結案,金砂銀票馬匹充公,該殺的就要拖往刑場,來的確是巧極了。”
董五爺四人上前跪下,府臺大人心中忿怒,望著董五爺四人喝道:“既然你們來到本大人的公堂之上,每人且先打四十清心大板再說。”
他驚堂一拍,高聲喝道:“來人呀,每人當堂先打四十大板。”
金小山聽水大叔說過,這上川府衙大堂可是個“混帳”地方,官聲不怎樣,官威可十足唬人。
一想起大叔的話,金小山“呼”的一聲站起來,抗聲道:“等等,草民有下情。”
知府大人雙目怒視,道:“什麼下情也得挨過四十大板以後再說。”
金小山抗聲,道:“我這是來領賞銀的,你卻不問青紅皁白的先要修理我,算啦,賞銀你留著自己花用吧,我不要了。”
高捕頭忙又上前,道:“大人,這人就是五老峰捕盜之人,他與那位姓水的老人家是同夥。”
知府一怔,對高捕頭喝道:“怎不早說,幾乎打了好人。”
金小山指著跪在地上的董五爺三人,道:“這三人也是好人,他們被那夫妻強盜殺了六人搶去金砂,如今聽說強盜已捕,這是來領回他們的被搶金砂的。”
知府透著一股無奈的道:“慨是你這般說,清心大板也不用再打了。”
董五爺忙叩頭不迭——
早又聽得知府大人雙手扶案伸頭向下,道:“既然原告已有人到堂,而北城蔡家的案子又結,本府且告訴你們,那凶案只是歐陽亮一人所為,時辰一到就要拉出去砍頭了,至於你們被搶金砂,這裡當堂發還,至於五老峰捕盜有功,本府著發獎金二十兩銀子,以資鼓勵。”
金小山忙施禮,道:“回大人的話,那個女的也是凶手之一,怎能把她放了的,大人明察。”
知府驚堂木一拍,喝道:“一切罪過全已由她丈夫歐陽亮一人擔承,連那本城蔡家的人也沒有人出面指她為盜,你憑什麼說她為惡,可是你見她行凶了?”
金小山一聽不由得一怔,因為她是未見“桃花娘子”方小玉行凶殺人,自己只能肯定她是凶手罷了,因為連方小玉自己也承認她是凶手。
不過大堂之上總得要拿出證據才行,沒憑沒據,誰也拿她方小玉沒辦法。
再說那“矮腳虎”歐陽亮之所以一肩挑起幾樁大罪,無他,因為他已失去“男性尊嚴”,生不如死何不替老婆頂罪。
有此想法,金小山不覺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