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五
姬長泰道:
“墨雲谷的酒我老頭子再也沒臉喝了。”
邊高聲對佇立在大廳門口的林童道:“吩咐八腳二人,我要立刻上路。”
林童望望面無表情的水行雲,暗中一點頭,當即道:
“姬老爺子吩咐,林某自當從命,我這就去找他二人。”
大廳上由於姬長泰的一備做作,而顯得有些沉悶,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姬長泰十分清楚,自己這一趟冒雪前來,算是白跑一趟,那不是為了弄些銀子回去,而是為了……
於是,他一聲長嘆,對水行雲道:
“好男不同女鬥,行雲呀,你得看在我這張老臉上吶!”
水行雲心中冷笑,老奸巨滑,你終於還是露出了口風,哪有冒著大雪往深山裡趕路的,吃冷風,淋大雪的來這墨雲谷看你的侄女?那得選選日子呀!
不旋踵間,只見八腳王一人走進來,道:
“二大爺,天都快黑了,這時候如何能走路?”
姬長泰怒道:
“就算半夜也得趕,快抬轎子來。”
八腳王兩隻手一擺,又道:
“午間八腳李的酒喝多了,到這時候還在呼呼大睡呢!”
姬長泰更怒,罵道:
“真是兩隻豬,快弄桶冷水把他弄醒,否則我老人家自己上路了。”
這要在平時,水行雲早出手相攔了,但他卻只裝不見的充耳不聞,因為他覺得常言不假,胳臂肘是往裡彎,自已人總是要護著自己人的。
一開始水行雲還以禮相待,但他漸漸的發覺事情不對,姬長泰大雪趕來墨雲谷,相談之下,他發覺面前的姬長泰在遊說什麼,這是他不能容忍的,也是不願聽的,因為,如果那晚他同金小山二人未聽到姬玉人與關浩二人在屋內的話,也許他會把事情往好的一面去想,自然他就會接納姬長泰的勸說,但水行雲偏偏親耳聽到姬玉人那晚親口說的話,那真是令水行雲極端難堪的話,因此,他甚至不屑於親手殺了她。
現在,他又發現姬長泰的目的,猶似一個說客身份,於是水行雲的態度變了。
當然姬長泰是看得出來的,他又如何再在墨雲谷住下來呢,他非走不可了。
八腳王與八腳李二人抬轎在大廳廊下,姬長泰匆匆的坐上轎子,吩咐道:
“回楓葉嶺。”
水行雲只是在大廳門口抱拳,道:
“姬老爺子好走!”
就回身又坐在火盆面前。
金小山這才向水行雲,道:
“大叔,這老東西來的時候我還在谷口碰見呢!”
水行雲這時見金小山脫去大氅,不由一驚,忙問:
“你受傷了?”
金小山看看左肩頭,道:
“一點輕傷,不礙事的。”
水行雲招過金小山,小心的看了金小山的傷,搖頭道:
“這是刀傷,低一寸或右移半寸,你就完了。”
金小山笑道:
“大叔你歇著,我找林總管換藥去,完了我再向大叔細說從頭。”
這時林總管同宮太乙與張彪三人一齊走進大廳來,三人對水二齊都施禮,張彪同宮太乙二人雙目含淚,宮太乙道:
“屬下等自谷主離開墨雲谷後,原想留下來保護少谷主的,可是……”
水二一嘆,道:
“我知道你們無能為力,我不會怪你們的。”
張彪也黯然道:
“總算等到這一日了,只是被姓關的逃去,我等實不甘心,非找姓關的討個公道不可。”
水行雲這時對林童道:
“小山受了傷,你去幫他敷藥。”
林童這才發現金小山肩頭傷的不輕,忙扶著金小山走出大廳。
就在這天夜晚,墨雲谷中大擺筵席,杯觥交錯,好不熱鬧……
就在這天夜裡,八腳王與八腳李二人抬著姬長泰走出墨雲谷來。
三人才過了墨雲谷後那個八腳亭,前面的八腳王早抱怨的道:
“我說老爺子呀,你怎麼早不走晚不走,偏就天快黑了再上路?”
轎中的姬長泰一嘆,道:
“我老頭子還未曾老糊塗,你們以為我不願在墨雲谷吃香喝辣的住著呀,一方面我發覺水行雲似是吃了秤錘鐵了心的恨透了玉人,二方面他那個前妻生的兒子又回來了,你二人想想看,他兒子被姓關的打殘廢,這事我知道,如果我不走,三對六面的水二對他爹一說,我還能再坐得住嗎?”
後面的八腳李道:
“二老爺子呀,你可是已經收了人家一百兩黃澄澄的金子呀,事辦不成,可要退人家的。”
坐在轎中的姬長泰拍腿怒道:
“胡說,就算他們送了我一百兩黃金來孝敬我老人家,那也不為過,更別說大冷的天我還為他們跑一趟荒山了。”
前面的八腳王又道:
“不管成不成,老爺子的一百兩黃金已經入了庫,進了荷包,可是我同八腳李二人,吃苦受累,挨凍出力,到了墨雲谷,姓水的一個屎毛也不給,想來想去,當真是猴舔蒜罐子,越舔越不是滋味!”
坐在轎中的姬長泰一聽,沉聲罵道:
“至少你二人這幾天灌足了黃湯吧。”
原來姬長泰這次墨雲谷之行,是替姬玉人做說客的,但他雖是任務未成,至少探出水行雲的下一步棋路,這才是逃回楓葉山下的姬玉人與關浩二人的目的。
墨雲谷的大廳上,酒席正在擺設呢,坐在火盆邊的水行雲對林總管與金小山、兒子水二,道:
“我總以為姬玉人那賤人同姓關的逃到老金礦村去了,如今我才發覺他二人的去向。”
林童忙問道:
“谷主明察,如今已然洞悉姓關的下落了?”
這時金小山才緩緩的道:
“小子這次趕往老金礦村中接水二兄弟,半道上遇到姓關的兒子關宏色,這小子是個爛眼黑三……”
於是金小山就把自己出了墨雲谷以後,先是遇上姬長泰,然後又遇上關宏色,救了錢鳳的事,仔細的對十分細聽的水行雲說了一遍……
水行雲一聽,點點頭,道:
“好哇,這麼說來,大山裡還真有一處叫五月花莊的地方,而這五月花莊,才真正是關浩的老巢,怪不得老金礦村那邊,我們沒有見過這‘人面狼’,原來他還有個窩在大山中呢。”邊點頭對金小山道:“小山啊,你收拾了秦嶺四煞,姓關的並不心痛,殺了他的爛眼兒子,那才叫‘人面狼’難過一陣子了,這也等於替你的二兄弟報一杖之仇了。”
金小山撫摸著肩頭的傷,問道:
“大叔,剛才你說姓關的沒有逃回老金礦村,而他本人與那姬玉人又未回到五月花莊去,那他們二人逃往何處了呢?”
水行雲一咬牙,道:
“武關楓葉嶺下的姬家寨。”
水二早叫道:
“去年我曾去過一次,可是那地方我去過以後,一輩子也不願再去了。”
金小山叫道:
“為什麼?”
水二搖搖頭,道:
“我不喜歡那兒的人,連那兒的一草一木也不喜歡,如果一定要說出個理由來,大概就是狗頭上插不得金花,我水二就是看著不順眼。”
水行雲道:
“老夫希望姓關的別窩在楓葉嶺下,這樣也免得我水行雲有一天與楓葉嶺下的姬家寨,雙方撕破面皮。”
金小山道:
“就算撕破面皮又怎樣,誰含糊誰來著?”
一聲長嘆,水行雲道:
“有些事情你還並不清楚,不說別的,只這個姬長泰,我水行雲就得讓他三分呀!”
金小山搖頭不以為然的道:
“大叔呀,人越老越得講理,難不成越老越糊塗?”
他一頓又道:
“反正大叔身子骨得在谷中休養,往後這衝鋒陷陣就由小山代勞了,那晚小山如果地方熟,兩個惡人我宰一雙,也不用這時候還得叫大叔操心了。”
水行雲點點頭,安慰的道:
“別抱怨,今天大叔能再坐在墨雲谷中,心中早安慰多了,倒是你說說看,錢鳳那丫頭在大山裡幹什麼的?”
金小山一聽問,當即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