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卷二】 012死作

昨晚過後,我基本上就能確定,關心意這個名字、這個人,在傅唐逸心裡無疑是一根刺。

如果說曾經追求過我的異性都是他心裡的一個個雷區,那麼,關心意則是最大的那顆地雷。可能對於傅唐逸而言,關心意還是一顆會定時爆炸的那種地雷。

試想一個從一開始就對我有著莫名獨佔欲的男人,還是一個金貴的祖宗,在得知與我分手的兩年裡,都是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在參與我的生活片段——照顧了一個截了肢的童大少爺足足兩個月。又在關心意的指導下,我學會開超跑、學會聽/說英語、聽得懂粵語……傅唐逸能噎得下這口氣兒麼?

答應不再對我發脾氣,他做到了。可,不代表他不能對我進行冷暴力。

洗完澡後我給他吹了頭髮,他也不再和我多說一句話,躺在大床上只留給我一個純男性的背影。不知怎地,見他這樣我也不怎麼高興得起來。正想湊上前哄哄他,手機就響了起來。

原來是傅媽媽掐著點兒給我們打來了電話。

聽到電話裡頭啾啾抽抽搭搭地喊媽咪,我的心都被揪疼了。這是我第一次離開啾啾這麼長的時間,雖然只過了二十多個小時,但,也已經夠久了!

我恨不得趕緊解決完這邊的事情,下一秒立馬飛往國內。

哄完了啾啾,我紅著眼圈掛了電話。見傅唐逸依舊不為所動地留著個背影給我,我慢慢地挪了過去,在床上躺了下來,從背後抱住了他。臉頰貼著他緊實的背脊,討好似的蹭了蹭。

“傅唐逸,你這麼聰明,不會不知道分開的兩年內我們兩個人甚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傅唐逸沒應我,但他僵了一下的身子告訴我,其實他有在聽我的說話。

我再接再厲,“傅唐逸,不要不理我……”說到這裡,我忽然想起了剛才啾啾在電話裡的哭聲,金豆子一時忍不住從眼眶內掉了出來,滿腔的委屈盡在不言中。

濕濡打落,傅唐逸幾乎是馬上翻了個身,把我緊緊地嵌在懷裡。

“不哭了,不哭了……”他撫著我的頭髮輕聲安慰著我。

他的話彷彿帶著一種魔力,讓我委屈的心頓時好受多了。我抹了抹眼角,向上對著他的眼,“你小心眼,你……你有必要這樣麼?”我哽咽著說。

他的神情似乎劃過了一絲痛楚,我聽到他嘆了一口氣,“我小心眼怎麼了?別說姓關的有男朋友,可架不住他也喜歡女人!一想到我錯過了你的那麼多,我心裡就難受,透不過氣來你懂麼?”說到最後,他的話里居然透著一股濃濃的挫敗。這是向來意氣風發的傅唐逸從未在我面前展露過的一面。

他的話讓我心裡一窒,抱他抱得更緊了。

怎麼辦?傅唐逸沒有猜錯,關心意的確是個雙性戀。且是喜歡女人在先,喜歡男人在後!這話,我又要怎麼跟他開口?

一覺醒來,我們又得馬不停蹄地從美國西部飛往東部的新澤西州。

一來拜訪我的小姨,二來參觀傅唐逸的母校——普林斯頓大學,三來把和關心意的離婚協議書給簽了。

在飛機上我就和傅唐逸坦白,關心意與他一樣兒,同樣畢業於prinbsp;uy。

傅唐逸當即冷著一張臉,說:“所以你要告訴我pu你去到爛了,都是陪著他上課去的?”

不得不說以他的智商,舉一反三的能力實在太強。我點了點頭不敢再說話,而傅唐逸則是眼睛一閉——佯裝休息,哪還有初來時在飛機上與我蜜裡調油的親熱?

我在心裡默默地嘆氣。

好在與小姨見面時,他恢復了在人前王者的姿態,彷彿在我面前的鬧氣只是一個假象。對我小姨,他拿出了三分熱情,七分有禮。即使加上山姆大叔,在場的也就我們四個人,可場面的主導權似乎都握在他的手上,派車、吃飯,一套程序下來都只是他打一個電話的事兒。

趁著傅唐逸去趟洗手間的空兒,小姨拉著我,同我耳語,“天啦擼,秋涼,啾啾的親爹到底是個什麼人物?本來我還想給他點顏色瞧瞧,可我發現不行啊,這氣場強大的,他像是那種抬抬手指就能把咱們壓死的人!”

我笑了笑,心裡暗說,人家何止是氣場懾人?人家家庭背景嚇人,自個兒又牛b得不行。不然你侄女兒我能不得不跟在他身邊當著個無名小包包將近兩年的時間?

昨晚我也只是隨口提到了小姨喜歡la的一個在全球炙手可熱的組合maroon 5,不想今天和小姨他們告別時,傅唐逸就從兜裡拿出了幾張券,“小姨,這是adam levine出席的一些個人音樂活動的入場券,另外還有幾張他們樂隊的演唱會門票。您可以抽空和您的先生一塊兒去看看。”

我帶著訝異的眼神看他,而小姨則是興奮得毫不自持,嚇得一旁聽不懂中文的山姆先生以為發生什麼大事兒。

熟悉小姨的人都知道,帥氣兼併才華橫溢的adam是她心目中第二個老公。可見小姨對這名主唱的鍾愛是有多狂熱,連山姆大叔都曾對我擺手,說道,”if i didn't marry her, i almost give up.(如果不是我娶了她,我幾乎都快認輸了!)”

在臨走前,小姨拍了拍我的肩膀,“秋涼,如果一個男人不喜歡你,他是不會對你的家人用心的。”

我望著她從剛才就沒放過手、一直攥在手心裡的數張門票,不禁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個小姨可真好收買哦?!

傅唐逸開車帶我進了pu,看到熟悉的景物,我和傅唐逸誰也沒先開口說話。

本來該是兩年前他帶我來的,最後卻是別的男人帶我熟悉了這裡的一景一物。傅唐逸跟我慪氣,沉著張臉,讓我一時不知道該主動和他說些什麼。

“咦,秋涼,點解你呢個時候來哩度啊?你老公咧?(咦,秋涼,你怎麼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兒?你老公呢?)”

迎面而來的問話讓我頓時有了想要淚奔的衝動,為毛真的在這裡遇上了他?

背後傅唐逸朝我射來的強烈x射線直教我背脊發毛。

余文傑,關心意的大學同學。天才少年,年少便成名,15歲在港大畢業,目前在普林斯頓大學任經濟學助理教授。

託他的福,我才能完整地聽懂了粵語。

可如今拜他所賜,傅唐逸這祖宗,回去不知又要發多大的火兒了!

余文傑也是知道我和關心意是形婚的少數朋友之一。他一直不贊同關心意交男朋友,對於撮合我和關心意這件事兒,他總能比我們當事人還樂此不疲。

不過我可不想因為他的過分熱心,而害我要獨自面對傅唐逸的祖宗脾氣。

我拉過傅唐逸的手,和他介紹道:“他是啾啾的親生父親,我這次回來是要和心意談離婚的事兒的。”

“唔係吖嘛?做咩要離婚咋?你同心意幾搭配窩,如果你囡囡嘅親生老豆真係錫你地,點會唔要你地甘耐噶?你唔好傻啦!(不是吧?幹嘛要離婚啊?你跟心意這麼配,如果你女兒的親生父親真的愛惜你們,又怎麼會那麼久都不來找你們?你不要傻了好不好!)”

大概是以為傅唐逸聽不懂粵語,余文傑劈裡啪啦地說了一大串。

看到傅唐逸愈發暗沉的臉色,我暗呼,完了!

“呢個系我地兩公婆之間嘅嘢,唔需要你呢個外人系哩度多事。(這是我們夫妻倆之間的事情,不需要你這個外人在這兒多事兒。)”

傅唐逸語氣惡劣地丟下這麼一句冷冰冰的話,扯著我從瞬間傻住了的余文傑面前走了過去。

學校是逛不下去了,傅唐逸帶我回了他和林勤峰在大學時期在澤西市共同買下的高級公寓。據說是他們兩人用人生中第一桶金出資合買的。兩人畢業再加上各自創業後,只有偶爾出差路過新澤西市,他們才會選擇在這兒小住一晚。

直到隨著傅唐逸進了他們的公寓,親眼所見他們的公寓面積將近三百平,我才禁不住咋舌。他們的第一桶金到底是賺了多少錢才買得起這麼奢華高貴的高級公寓?!

進了屋子,傅唐逸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膩歪著我。而是坐在沙發上不發一語地抽著煙。

“傅唐逸……”

“夠了。”他清冷的聲音嚼著兩個字,就這麼拋到我身上。

他用一種冷到冰點的眼神看著我,冷漠得令我愕然、心驚。

“我讓你叫我老公,你說不行。你說不確定我們以後是不是真的能在一起,好,我答應你,我等你。反正咱倆閨女兒都有了,我也只認定你一個女人,結婚是遲早的事兒。可,我聽到了什麼?你安秋涼可以叫別人老公,就是不肯鬆口叫我一聲是麼?!”

聽到他強加在我身上的罪名,我急著解釋,“才不是這樣!”

“那是哪樣兒?我傅唐逸活了這麼多年還沒這麼孫子過!”他焦躁得一把掐了煙,倏地站了起來往外走。

“傅唐逸,你要去哪?”這麼大的房子,他就準備留我一個人?

“煩。去附近的酒吧坐坐。”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小跑上前挽住他,“我要跟你一起去!”

傅唐逸深不可測地掃了我一眼,以一種近乎賭氣的口氣沖我說道:“要是寂寞就找那個姓關的去!”

扒拉著他胳膊的手瞬間掉了下來。

賭氣?即使再怎麼孫子再怎麼憋屈都不能說這種話吧?難道這就是你傅唐逸對我所謂的在乎和用心?我的心就跟被冰塊疊加了一層又一層似的,涼得刺骨,涼得冷氣從腳底直升而上。“你走吧。”我強迫自己對他露出一個微笑。

一定笑得很醜、很難看!

傅唐逸還是走了。他在臨出門前的確面露掙扎、無奈、痛楚,我看得清晰,可在門開了又關之後,我的眼淚還是唰唰地掉了下來。

傅唐逸,你就非要這麼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