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番】開不了口
傅唐逸要什麼沒有?何況他要的只是一臺收音機和幾疊磁帶。
他沒記錯的話,那個離開他的小女人,最喜歡唱的就是一個叫周杰倫的歌手的歌曲。她自己都不會發現,她唱歌的時候慵懶得像一隻晒太陽的小貓,收起了利爪,讓他想要一直一直地抱著她不撒手。一把煙嗓唱起歌來特別有味道,沙啞、迷離、磁性、飽滿,湊在一塊兒才是她唱出來的韻味。
尤其她是在十來歲才學會說的一口京話,帶著她那股閩南人特有的軟軟糯糯的語調,地域的影響下,她將一口京片子說得地地道道。平時對你說話,嬌;做最親密的事兒,喊著他的名字,媚;深入她的每一個瞬間,她低喘的每一聲都落在他的心上,讓他的身心都為之一顫。
如果不是她狠心的走開,他也不會在夜裡夢迴都彷彿聽到她的聲音。那麼真,卻離得那麼遠。
她小姨賣出的房子就在她那間公寓的對門。他自己主要也在搞房產,可他還是花了一筆錢,從和她小姨買房子的買主那兒把房子買了下來。
鬼使神差,他就是那麼做了,什麼原因他也從未去細想過。也許這樣他和她還是離得很近。只有兩扇門的距離。
想她的時候,就到那裡住一晚。但發現想她的日子很多,多到他幾乎每晚都會回那間屋子過夜。
回到屋裡,給自己倒了一杯高濃度的威士忌,再把一疊磁帶放進收音機裡,一首歌……兩首歌……客廳內飄蕩著的都是寂寞的聲音。
再給我兩分鐘讓我把記憶結成冰
別融化了眼淚你妝都花了要我怎麼記得
記得你叫我忘了吧記得你叫我忘了吧
你說你會哭不是因為在乎
……
……
如果說分手是苦痛的起點
那在終點之前
我願意再愛一遍
想要對你說的
不敢說的愛
會不會有人可以明白
我會發著呆然後忘記你
接著緊緊閉上眼
想著那一天會有人代替
讓我不再想念你
我會發著呆然後微微笑
接著緊緊閉上眼
又想了一遍你溫柔的臉
在我忘記之前
不會有人知道在這一夜,他傅唐逸會坐在沙發上聽著幾首歌聽到流淚。
在遇到安秋涼之前,他一直認為自己才是人生的玩家。沒有人可以掌控他,包括他的父母。從小,誰不是慣著他?捧著他?等他學成回國創業後,誰不是在看著他的臉色說話?他一直覺得人生就是那麼回事兒,充滿誘惑,卻又實在無趣。女人,除了他家裡的那幾位,他還真沒瞧得起過外面的那些個。一個比一個會使手段,一個比一個貪婪。
碰上安秋涼,他對她的興趣一點一點地被挑起,日益增漲的速度,快得連他自己都措手不及。
她怕他,卻礙於他的權勢不得不順從他;她也喜歡錢,可名牌衣服沒見她有幾件,從不噴香水,更別提整天往自己臉上塗塗抹抹。她那麼懶的一個女人,他還是第一次見。能讓她在心血來潮時洗個洗面奶、花上一兩個小時化個精緻的淡妝就挺稀奇了。是的,她真的很隨性,但只要是她心血來潮的,她都樂意去做。
她隨性,她飄忽不定的心情,就是這種對凡事都能淡然處之的性子,讓人恨得直咬牙。恨不得扒開她,看看她是什麼做成的。
她很美,還是那種特別耐看的美。他從沒誇過她這點,而她,小沒心沒肺的,也沒個自知!特別容易滿足的一個女人,帶她吃點兒好吃的,她就沖你樂得眼都瞇了起來,開心了還會和你撒撒小嬌。偏偏他還真就中了她的套兒,嘴上不說,心裡卻是愛極了她在自己懷裡像只柔順貓咪的嬌軟樣兒。
她從不像外面那些女人,仗著自己有點資本就搔首弄姿。有時候對著她那張水嫩嫩的臉,他時常會想,要是那些都拼命往自己臉上砸錢的女人看到她這種天生底子就好、並無刻意保養卻依舊水靈靈的一張臉蛋,會不會嫉妒得發狂?不過再怎麼嫉妒也沒用,他的小傢伙就是這麼天生麗質難自棄,就是有得瑟的資本。他摸著她嫩滑的臉蛋在心裡感到自豪,想了想又覺得好笑,她身為一個女人都能這麼無知無覺,他一個男人卻想得比她更細?
就是這麼個從來不把自己外表當一回事兒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時候在他心裡牢固地駐紮,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放她走的那一天,她似乎像卸下了一個重擔似的。身子輕快得讓他幾乎無法自控想把她再抓回來。可,不能,他對她的關注真的太多了。他的人生計劃不該因為她這麼一個女人而改變軌跡。
她對他說,“傅唐逸,我走了。”
他冷冷地看著她,而她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背著她那黑色的小書包跑得飛快。
走吧,走啊!
他傅唐逸又不是離不開一個女人!
繼續回到他的那個圈子,夜夜笙歌,可左擁右抱、入眼的都是一群庸脂俗粉。能讓他帶回去過夜的,沒有,一個都沒有。一群發小也是會玩的主兒,精得很,他的心不在焉早被他們看在了眼裡。送了幾個處子給他,可玩過一次,膩了,提不起興趣。
逐漸地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拓展事業上,推了不少和發小們的聚會,就算偶爾去了也只是在他們面前和女人逢場作戲,就是不想讓他們察覺出什麼。只有他才知道,那時候的他清心寡慾得像個和尚。
再沒有女人能讓他當成寶貝兒一樣圈在懷裡,一夜無夢直至第二天醒來心情都是極好的。
和安秋涼在一起時,他忍不住拍了她換上了有著她的v信頭像,發小們八卦得不行,聚在一塊兒就愛追著他打聽那頭像裡的女人是誰。當時安秋涼還沒離開他,他也就和發小提過幾句她的事兒。一想到她那寶氣的傻樣兒,他的嘴角就無法抑制地上揚。
知道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兄弟幾人也不是什麼善茬兒,一丁點兒爆料就讓他們更加好奇得不行。故他並不想讓他們知道安秋涼太多的私事,兄弟也不行。哪怕是她的壞毛病,他都恨不得把她藏起來,不讓別人瞧見。
安秋涼走後,他就更聽不得她的名字。每從別人嘴裡聽到她一次,就跟戳著他的心窩子在提醒他,那個沒心肝的女人早就毫不留戀地走了!
見他沉了臉色,發小們這才歇了嘴。估計都能猜得出安秋涼離開他的事情,漸漸地,他們也從不在他面前提起那個女人。
可不提,卻不代表他就不會想起她。
在包廂內喝大發了,想她那張笑得寶氣的可愛小臉;在辦公的時候,望著祕書給泡的咖啡,想到她騙自己喝下一口甜膩死個人的速沖白咖啡後,哈哈大笑的得瑟小樣兒;坐在影音室的錄音棚外邊,想起她在他的指令下不情不願,但仍唱著令他心醉的一首《親密愛人》;聽著她喜歡的歌手的歌曲,還是想她,想她在他的耳邊時常哼著異常動聽的小調兒。
按照原定的計劃,他和童家的那個瘋女人訂了婚。反正和哪家的千金訂婚不一樣?還不如挑一個兩兩沒感覺、和他家室相當、行徑不正常的假小子在一塊兒。
有一次那瘋女人倒是存了好心要請他吃飯,還跑到他公司樓下等著他。他那天故意在辦公室留多了兩個鐘,直到手機快被她打爆了,這才悠悠地下樓。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肯定有事求他,才想著請他吃飯。看她憋得一肚子火,他倒是難得好了心情,坐上了她的車。
然而在聽到她車廂內的一首歌時,他做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無法剋制的舉動,嚇得童稚後來再不敢載他。
車廂內放著的不知是誰唱的歌曲,聲音比那個姓安的女人高了些,也多了幾分滄桑。
……
曾經試圖一而再再而三讀懂你
如果說我不在意那也是一齣戲這不是祕密
在你面前我無需掩蓋什麼東西
因為你懂我的點點滴滴
我只是來不及承認自己
你承認吧你需要我
可你需要更多的是勇氣
你害怕失去更害怕一個人的孤寂
……
聽到這裡,原本低頭擺弄手機的他直接把手機給砸了出去。
嚇得童稚以為發生了什麼事,一腳踩了剎車。法拉利的車屁股立刻被後面的車給親了一口。
“我操你個大爺,傅唐逸你他媽抽瘋啊?”愛車被追尾了,童稚哪還顧得上她還要他幫忙的事,對他破口大罵。
他下了車,直接走人。
又回到了二環的那套小公寓內,他靠在沙發上,聽著她喜歡的歌。
他想,他是不是做錯了?
如果真的能忘了那個女人,那麼快兩年過去了,他為什麼將婚事一拖再拖?錢權勢真的就這麼重要?不,他傅唐逸固然有野心,可他並不是多麼貪婪的人。達到了他所想要的,他的心也就越來越空,空出了一大塊,不知道用什麼才能填滿。
不是不知道她去了臺灣,儘管對她的離開恨得不行,可他還是犯賤一般有意無意地獲知了她不少的消息:申請臺灣大學的交換生,回到了她最初的那個家。如果要找回她,只要到她的學校一趟就好了。
他承認,他忘不了她。
比起一個人像個傻逼似的天天想著一個女人,還不如把她綁回來放在身邊看著。他想,他要不要把那個叫安秋涼的女人找回來?哪怕是跟她一輩子糾纏個沒完,他……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