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010圓滿
秋涼懷孕已有七個月的時候,在傅唐逸早有計劃的安排下,他們搭乘私人飛機直飛德國。對於他這個打算讓她在德國生產寶寶的計劃,秋涼也是在半路才得知的,最初內心帶著各種不解以及對他私下安排竟不與她商量一聲的埋怨,不是不鬧氣不生氣的,然而在聽了他早就打造好的“育兒計劃”之後,自己不但一肚子怨氣徹底消散了,一顆心更是充斥著滿滿的他給她帶來的感動。
以至於她常在想,恐怕這輩子她只會越來越愛這個叫作傅唐逸的男人了。
在距離預產期還有一週的時間,秋涼就先提前住進了醫院,而傅唐逸自是寸步不離地陪伴著她。
這天吃完了家裡的阿姨做的營養午飯,在秋涼的耍賴撒嬌外加眼淚的攻勢下,只許媳婦兒在室內活動的“夫管嚴”傅唐逸總算是點了點頭同意陪她到醫院樓外溜達兩圈兒。沒辦法,德國的冬天溫度著實太低,零下20多度的低溫,積雪又深又厚,饒是他平時再怎麼慣著自家的小媳婦兒,到這時候也不想她被冷著凍著。但當她提到閨女兒啾啾便瞬間淚眼汪汪,卻倔強著一張素淨的小臉撇過腦袋不願理他時,叫他的態度如何還能強硬得起來?
給秋涼足足裹了兩件白絨絨的棉大衣,蹲下身子為她套上一對兒厚實的雪地靴,又替她分別戴上防護耳罩、保暖手套後,上下打量一番覺著沒缺啥“傅先生”牌溫暖護罩,這才滿意地牽起媳婦兒的小手,把她的手放進自己大衣的衣袋內,另一隻有力的手臂環著她的腰身,帶著她到醫院樓外的空地兒上走走。
一走到室外,秋涼就用力地掙脫牽著她的那隻手,在傅唐逸急促的低喊聲下快步走出了他的限制範圍,蹲下身子用隔著手套的手兒捏了一團大大的雪球兒往傅唐逸身上砸了過去。
然後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見到某人被雪球兒砸得猝不及防的模樣,秋涼積在心裡的小怨氣小鬱悶剎那間化為烏有。要知道,在國內天天得喝著婆婆每日特地精心熬製的各式各類大補湯的她,出了國不但沒逃離這種幸福的“厄運”,在傅某人無時無刻密切的關注下,有時候她連做夢都彷若還在吃一些對身子有補的果蔬和燉品。更令她難過的是,因為要到德國待產,這邊的氣溫又實在太低,每天下午五點不到整個天都烏漆漆一片兒,所以即使自家的閨女兒在知道媽咪要離開她一個多月的時候哭得一直在噎氣兒,她都沒捨得下心提前帶她出來。
雖然每天都能和傅唐逸過著二人世界,依舊是蜜裡調油的過著每一時每一刻,但終究是已為人母的心境,她始終惦念著國內的小閨女兒。
隔著視頻,啾啾從一開始見到她的臉孔會哇哇大哭,到現在會嘻嘻笑著跟她分享她每天在幼稚園裡和其他小寶貝兒們又玩了什麼小遊戲、認識了哪個大字。一提到有沒有想媽咪呀?她就會小聲地說想,緊接著一雙骨碌碌的漂亮眼睛就會立馬盛滿水花,最後又是一通哇哇大哭。視頻兩邊的大人,爺爺奶奶那邊負責哄著嚎啕大哭的小寶貝兒,傅唐逸這邊只能一邊嘆氣一邊把自家紅著眼圈兒的小佛爺摟進懷裡輕哄一番。
弄得秋涼現在想她想得緊,可又不敢再在小啾啾面前提到想她的事兒,不然,她這個小寶哦,又要哭個氾濫了。而她也很沒有骨氣的一想女兒就要偷偷抹眼淚。
好在很快,公公婆婆就要帶小啾啾到德國了。
現在見到傅唐逸一襲黑色長風衣上有白雪打落的痕跡,她頓時笑得不能自抑。他那回過神來一臉的無奈又拿她無可奈何的表情,讓她忍不住揉了一團雪球兒又調皮地往他身上砸了過去。
不過這回沒砸準,反而讓擔憂她會不會受凍的男人大跨步向前把她抓了回去。
“好了,這氣兒也透完了,外邊溫度太低,咱還是回室內去吧。”傅唐逸看著她一張凍得無一絲血色的小臉直皺眉。
秋涼可不依,“唔,不嘛,你都把我打扮成跟只企鵝似的,還在那兒擔心些有的沒的!”
傅唐逸只好放開她,轉身到不遠處不知在衰敗一片的花叢內找些什麼東西。
再轉身回來的時候,秋涼望著他手裡拿著的一支細瘦的樹杈,眸子裡寫滿了迷茫與不解。
“喏,許你在地上畫幾隻小貓小狗,畫完了就得乖乖跟我回去。不許再往我身上砸雪球了啊,雪水都弄濕衣服了,等會兒抱著你又要嚷嚷著不舒服不讓我抱了。”
前一句還是令人哭笑不得的超級幼稚話語,後一句就讓秋涼只剩嗔他一眼的份兒了。什麼啊,明明他自己才是恨不得24小時和她能黏在一起的牛皮糖,說得好像她老嫌棄他似的。
都說一孕傻三年吧,她這都開始二度懷孕了,更是傻得不行,還果真是接過了他手裡遞過來的枝椏,準備在雪地上大作一番。
事實上秋涼不僅沒有一絲舞蹈基礎,在作畫上亦是一竅不通。故只好搜索一下腦海中的圖畫形狀,在一片雪白的畫紙上以一根樹杈畫了幾個搞怪的表情符號。
而活了小半輩子的大男人,更是從未想過,他竟然會有一天跟個二球兒似的陪著自家媳婦兒蹲在雪地裡,嘴邊掛著對她寵溺的笑,耐心地看著她畫一些小兒科的表情符號,凝視著她嬌豔動人的臉蛋著迷得無法挪開自己的視線。
正當秋涼要開始畫第四個表情時,她蹲著的身子動了一下。
“老公……
“嗯?”傅唐逸聽到她的呼喚,從沉浸在對她的痴迷裡醒了過來。
“弟弟……好像要出來了……”
早在秋涼生寶寶之前,傅唐逸就已調動他圈子裡的人脈,安排最靠譜的人事待命。林勤峰的未婚妻是這家德國高級私人醫院的主治醫生,年紀輕輕在醫學界上已頗有些小成就。在林勤峰再三的友情力薦自家最佳靠譜人選之下,傅唐逸欣然接受了他們的溫馨建議。
當然,考慮到他的媳婦兒能在年齡相仿又談得來的醫生面前放鬆心態更順利的生產。這才是其中最主要的原因。
故雖沒料到秋涼會突然破了羊水,但經過一番強烈的呼吸調整後,傅唐逸隨即抱起媳婦兒步伐沉穩地快速往醫院樓內走去。只有從他矯健的背影后邊看,才能發現這個在人前向來強大的男人其實已掀起了一陣凌亂的塵囂。
下午一點整,當陣痛來得愈來愈劇烈時,在鄭杏兒的建議下,傅唐逸小心翼翼地把秋涼放上了移動病床。
鄭杏兒見到自己曾見過幾面就深深覺得氣場懾人的大男人此時正緊握住他畢生最愛的女人的手,眼裡只容得下她一個人,甚至緊張得額上竟沁了一層薄薄的汗珠,不由地微微一笑。轉頭便用流利的德語指揮幾名德國護士把秋涼推進早就準備好的vvip產室。
傅唐逸握住秋涼冰涼的小手,緊隨其後。
在進入寬敞明亮的vvip產室內,望見那口潔淨如新的超大浴缸時,秋涼原本緊攥著傅唐逸的手不由地收了一下。
“寶寶不怕,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嗎?”傅唐逸輕輕回握住她的小手,柔聲安撫著她。
在一陣疼痛過後,秋涼想起自家老公之前給她分析的水中分娩的各種好處,這才漸漸鬆開了因疼痛和緊張而緊皺的眉頭。
在鄭杏兒的吩咐下,傅唐逸扶著秋涼下了病床,讓秋涼以比較舒服的姿勢靠在他的身上。
“嗯……”
然而不過片刻,一陣接一陣更加強烈的痛感隨之襲來。
傅唐逸見她因疼痛再次咬緊牙關,不由焦急地問背對著他們正在調試著浴缸水溫的鄭杏兒,“該死的!小鄭,有沒有能讓我媳婦兒疼得不那麼厲害的方法!?”
正在親自給浴缸放水調節最佳水溫的鄭杏兒聽到這句有損他傅先生高智商形象的話,不禁噗嗤一笑,一道要殺人的眼刀子瞬間朝她橫了過來。
她趕緊收起了嘴角彎起的弧度,一本正經地對她未婚夫的鐵哥們兒說道:“秋涼這是宮縮,等會兒等進了浴缸,你家小小寶出來了她自然就不疼了。”
秋涼聽到因她疼痛難忍而分寸大亂的老公遭到外人不客氣的暗諷,不僅沒有同情他,反而跟著輕笑出了聲。
傅唐逸見她露出一抹笑靨,心口微微一鬆,壓根兒沒在意自己現在的狀況,亦或者說他現在眼裡除了秋涼,其他多餘的包括他自己都不在他的注意範圍之內。也不顧自己身上穿的是多麼昂貴的外套,直接擼過衣袖給她擦拭著她額上的汗珠。
“老公,小寶和爸媽要到了嗎?”
“嗯,估計這會兒已經在外面等著我們和小小寶一塊兒出去了。”
秋涼靠在他的懷裡,察覺到原本躲在肚子裡的小小寶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往宮頸處直衝而下,有些吃力地偏頭望瞭望窗外,聯想到方才在醫院樓外還未來得及替肚子裡的小小寶畫上表情符號的一片雪白。
他們的小寶在九月份出生;他們的小小寶在一月份出生。
秋涼忽然笑了。她仰頭對面前一臉心疼看著她的男人說:“老公,我們的小小寶就叫傅安一白好不好?”
傅唐逸像是識透了她眼裡的狡黠,俯首在她額頭上烙下一吻,“好。”
只要他們母子平安,還有什麼是他傅唐逸不能輕易應一聲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