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宗元甲會同眾人進來這間臥房,問道:
“怎麼了,孟達?”
孟達把剛才情形說出,搔了搔後頸,道:
“這老小子說得可憐兮兮的,說是誰都有不可告人之事,要我門外稍候片刻,久久未見動靜,他媽的,我撞破門進來一看,這老小子已不見了!”
宗元甲劍眉微微軒動,目光在這間兩三丈見方的臥室內遊視。
“雲中鵬”田敏道:
“宗兄,敢情這姜沖在這間房中,設下暗樁機關、‘翻板’之類的東西?”
宗元甲尚未回答,孟達接口道:
“我站在門外,僅是間隔一堵木板,沒有傳出房中一絲聲響……”
用“昆吾金劍”劍柄,順著牆上沿壁敲去,響出“篤篤篤”結實的聲音,宗元甲若有所思道:
“從剛才孟達所說判斷,房中並元一點聲息……扭動暗樁機關,難免會有聲響……”
探頭到地上每一角落搜著,是否有“翻板”裝置的僧浩,一聲輕“唔”,道:
“盟主,這裡有—只鞋子……”
孟達接口道:
“臥房裡看到鞋子,也值得大驚小怪!?”
僧浩道:
“只是一隻,不是一雙,薄底靴子……剛才登在姜沖腳上,就是這樣的靴子……”
宗元甲撿起那隻靴子,從他回憶中正是姜沖腳上的其中一隻——喃喃輕語道:
”大幻仙’姜沖脫身逸去,留下這只靴子該作如何解釋?”
順著撿起靴子的地點,緩緩抬臉往上頭看去——那是一扇齊腰高,不到一尺見方的小窗。
旁邊“旱地蛟”嶽申順著宗元甲的視線落到這扇小窗上,道:
“這個龜孫老王八,該不會從這樣一扇不到尺來見方的小窗脫走吧?”
這扇小窗業已敞開,斷裂的木格,窗紙,灑在窗外泥地上,窗外是一座荒蕪的院落,圍上院落的籬笆,就在小窗的正前方,裂開一個缺口。
目光移向嶽申,宗元甲微微點頭,道:
“不錯,嶽兄……這個‘大幻仙’姜沖就從這扇小窗脫身逸去的……”
嶽申一臉愕然之色,道:
“這扇小窗只能探出一顆腦袋,老小子雖然瘦得半斤骨頭八兩肉,但他這副‘人架子’還在,如何從這扇小窗脫身離去?”
把這薄底靴扔落地上,宗元甲喟然道:
“這次宗某看走眼了……真人不露相,一隻煮熟的鴨子給他飛走了……”
一臉疑惑之色,“雲中鵬”田敏道:
“宗兄,你是說老小子薑沖,是個身懷絕技之流?”
宗元甲道:
”大幻仙’姜沖身懷武技如何,宗某還不敢下斷語,但無可否認的,他練得傳聞江湖的一門‘縮骨神功’……”
在場都是武家,對“縮骨神功”四字聽來不會感到陌生……但這個半斤骨頭八兩肉,黃蒼蒼一張風乾橘子皮臉的老頭兒,竟然懷有傳聞江湖的“縮骨神功”,聽來感到十分意外。
一指地上那隻靴子,宗元甲又道:
“施展‘縮骨神功’,除了六陽魁首的頭顱無法縮之外,周身骨駱,從其所練火候如何,可以縮小到何種程度……這只薄底靴就是‘大幻仙’姜沖,施展‘縮骨神功’不小心掉下的。”
孟達道:
“盟主,剛才老小子薑沖那窩囊勁兒,看了叫人嘔心!”
笑笑,宗元甲道:
“做人嘛,孟達,要做什麼就要像什麼……”
田敏接口道:
“不錯,人生就是演戲,一個成了名的角色,演什麼像什麼!”
點點頭,宗元甲道:
“‘大幻仙’姜沖該是個演戲成了名的角色。”
眾人回到前面那間屋子,嶽申抱屈不迭道:
“入孃的,竟讓這個龜孫老王八逃跑了……”
田敏道:
“別慌,嶽大哥,‘走了和尚,走不了廟’,他這座破窯子無法逃跑,我們仔細搜找一下,說不定還可以找出些蛛絲馬跡……”
宗元甲接口道:
“宗某也有如此想法……‘大幻仙’姜沖單身一人,藉口行醫,落居‘白河橋’鎮上這棟磚牆之房,連使喚的小廝也沒有一個,推其原因,可能是生怕他自己底細、祕密外洩……”
嶽申道:
“現在姜沖這老王八,夾了尾巴一走了事,他倒捨得拋下這些破銅爛鐵?!”
笑了笑,宗元甲道:
“嶽兄,‘大幻仙’姜沖再是笨,也知道自己這條命比什麼都值錢,他要不是藉著‘縮骨神功’逸去,別想活著離開這裡了……”
微微一頓,又道:
“所以我等把這棟房子細細搜找一番,可以找出他孃家底細,和‘青冥會’之間的淵源關係,以及他江湖上交結的情形……”
嶽申“哼”了聲,道:
“這老小子把‘忘我散’藥物,放在後面房中,我等也要把它找出來!”
田敏一笑道:
“嶽大哥,姜沖身懷‘縮骨神功’,已有脫身逸去的打算,才用了尋找‘忘我散’的藉口,去後面房間……這藥物可能並不置放後面房中……”
宗元甲緩緩一點頭道:
“田兄說得有理,這是‘大幻仙’姜沖的藉口,不過後面那間屋子說不定也有其他發現,我們不妨也仔細搜找一番。”
敢情這是“大幻仙”姜沖始所未料的……“流河塘”鎮街“元利酒店”在“旱地蛟”嶽申酒中,輕而易舉使了手腳,想不到這位“嘯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中途插手進來,捅出這麼大一個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