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緩緩轉過身來,翻翻眼皮,孟達一副不耐煩的神情,道:
“喂,你是誰?”
這人頸子一直,胸膛一挺,道:
“小子,你聽著,你家大爺‘大角龍’項雷……”
指著走向這邊,五短身材,長了一對蛇眼的夥伴,嘿聲一笑,又道:
“這位是‘石狐’賀飛,我二人乃是‘黑蠍子’刁炳刁爺麾下大將……小子,你又是誰?”
“嗤”聲一笑,孟達道:
“你不認識我?”
怔了怔,這個“大角龍”項雷朝孟達上下打量了眼,才搖搖頭道:
“從未見過!”
吼了聲,孟達道:
“入孃的,你這個大逆不孝的灰孫子,連你家祖爺也不認識啦。”
“大角龍”項雷一聲暴吼:
“小子,你是嫌自己命長了,待老子扯破你這張臭嘴皮,看你還敢不敢在你家爺爺身上佔便宜!”
“呼”的聲,油缽大的拳頭,直朝孟達兜頭兜臉一記砸來。
長了一副鐵金鋼,巨無霸的身軀,但孟達卻是靈活得緊,不架不擋,輕輕一閃,身形已挪向一邊。
指著“石狐”賀飛,僧浩招招手道:
“來,來,咱哥兒倆鬆鬆筋骨,親熱親熱……”
“石狐”賀飛一聲吼叱:
“王八小子,誰跟你是‘哥兒’?!”
呼呼呼一連八拳,分向僧浩上中下三盤劈去。
僧浩一聲:
“來得好……”
身形一錯,閃過對方,接著一個“龍翻九天”已探到“石狐”賀飛面前,左手一晃,右掌中、食中兩指如戟,“雙龍爭珠”,直向“石狐”賀飛雙眼點來。
這個“石狐”賀飛,手上功夫還不含糊,似乎還有幾下子…….
不接不架,雙肩一晃,左足向外一滑,身子已若風車似的閃出五尺。
僧浩一個旋身,雙手一伸一探,“金龍現爪”、“探步捋陰”,一連兩招。
賀飛一式“白鶴展翅”,身遊如風,又自到了僧浩的身後。
僧浩一聲長嘯,身子一個閃縱,拳影揮霍,狂風暴雨似的向對方襲來……
這邊孟達和項雷照面交上手,不慌不忙,已展出三十二路“巧打擒拿”,夾著二十四路“八卦行功”。
孟達和僧浩投入“嘯天盟”,廁身盟主“赤麟”宗元甲護衛,但兩人一身所學,卻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此刻孟達和這個“大角龍”項雷照面交上手,但見他沉如山嶽,動若怒獅,進如遊龍翩雲,退若猛虎出柙,一招一式,攻多守少,犀利無匹,吞吐如電。
行家交上手,便知有沒有。
到目前為止,這個“大角龍”項雷還不知道年輕人和那兩個中年漢子的底細、來歷,但手上幾個回合一過,不但不敢輕敵,反而心頭暗暗一寒,已知對方是個扎手勁敵。
“大角龍”項雷,練有一手“螳螂拳”……
扎手強敵當前,就把“螳螂拳”的招數,儘量施展開來……抓,拉,據、掛、騰,閃,擋,擲……運用八個字訣,十指如鉤,臂似風環!
雙方經有三十餘回合,以目前來說,兩人尚未分出高下。
但“大角龍”項雷,自己心裡很清楚……
自己出盡功力,使盡“螳螂拳”神妙招數,仍然無法克敵制勝,顯然對方所懷之學,還在自己之上。
三十餘回合過後,“大角龍”項雷已漸漸感覺到,對方兩臂其硬如鐵,拳腳馬步十分沉穩,簡直無懈可擊,那是少有遇到的勁敵。
“大角龍”項雷除了“螳螂拳”外,還研練一門“螳螂爪”絕技……
如把全身勁力,運用到十隻手指頭上,堅如鐵石也得洞穿,但偏偏遇上個自稱“祖爺爺”的勁敵,竟然無法奏效……
每當“大角龍”項雷鐵指彈出,向對方要害穴道下手時,手指尚未沾到對方身上,他自己“關尺脈”或是“曲池穴”等處,已遭對方三指用“鐵掃帚”之式掃來,或是用“金龍手”砍上。
項雷出手“螳螂爪”制敵未成,他自己立時覺得手臂一麻,真氣一懈,原來“鐵指”已毫無勁道展出。
邊上壁上觀的“赤麟”宗元甲,對這兩個自己貼身護衛施展之學,也不禁暗暗為之讚賞。
“大角龍”項雷,“石狐”賀飛激戰僧浩、孟達兩個,賭場中原來那些殺氣騰騰,目中無人的“把場子”大漢,看到眼前這一幕時,不但臉上那層“殺氣”已消失得一乾二淨,一個個反都似成了“偎灶貓”。
凝神觀戰的“赤麟”宗元甲,不經意中朝大廳回顧一匝之際,不由輕輕“哦”了一聲……
就在那些手執兵器,一列“把場子”大漢前,已站立一個老者……
這老者年紀看來說“老”不算老,約莫在六十左右,身材略見矮小,面容瘦削,深目隆準,豹頭虎項,手上捧了一口“九耳八環厚背紫金刀”。
這老者露臉睹場大廳,顯然並無人引見介紹,但“赤麟”宗元甲從對方那份氣魄、神態看來,不會錯,這就是“主”了……
依宗元甲估計,這老者應該就是以“福海飯店”作名義開設賭場,“青冥會”中高手,這家賭場把舵當家的“黑蠍子”刁炳了。
不錯,這老者就是“黑蠍子”刁炳!
“黑蠍子”刁炳來大廳作壁上觀,並非才始來到,而是已來了一段時間,由於宗元甲凝神觀戰,就沒有注意到刁炳身上。
雙方打鬥的情景,已盡入“黑蠍子”刁炳的眼中……誰輸誰贏,雖然尚未完全表露出來,但看進刁炳眼中已成定局……
冷然,而又含著懾人的聲威,“黑蠍子”刁炳向大廳打鬥場子,道:
“項雷、賀飛,不必再丟人現眼,還不替我快快退下……”
這話聽進正在捨命苦戰中的項雷、賀飛兩入耳裡,不但並無“不好受”的感覺,反覺“如蒙大赦”,不然就要血濺七尺,喪命對方之手了。
兩人聽到“黑蠍子”刁炳這話,虛晃一招,閃退到邊上。
“黑蠍子”刁炳走來場子中央,目光投向壁上觀的宗元甲,冷然一笑道:
“不錯,‘不是猛龍不過江’,年輕朋友,你帶了貴僕二人,來刁某地盤露了一手……”
笑了笑,宗元甲緩步行來,道:
“好說,好說,刁朋友,那是你誇獎了……”